于是由翟二爷再次跟翟似锦交涉,“似锦,你若跟嫣儿好好赔个礼道个歉,刚才的事情大家就当做没看见,咱们还是一家人。”
    燕燕帮忙上前呸了他们几声,“你们自家姑娘教养不好,还拿到郡主府门前来丢人现眼。”
    翟二爷目呲欲裂,举手就想教训面前这个口出妄言的婢女。
    只是巴掌没落下去,被一只纤瘦白皙的手臂握住,然后甩开。
    郡主府突然府门大开,一群带刀侍卫鱼贯而出,将翟家人团团围住,在这临近年关的长街上,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路过的好事百姓都揣着手看热闹。
    翟似锦淡淡地看了翟二爷一眼,声音冷得像冰霜般,“撒野也要看看地方,我这儿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府,府中都是三品带刀侍卫,他们往日里在宫中时就无视权贵勋爵,如今要是打起来,伤了你们就不好了。”
    翟二爷气得瞪眼,江氏紧紧护着女儿。
    翟嫣儿不服气,从母亲怀里钻出去,试图跟翟似锦讲道理,“堂姐你这气糊涂了吧,堂堂天子脚下,你还讲不讲王法了?”
    “王法?他们奉的便是皇命。”翟似锦笑了笑,忽然看向翟嫣儿,“你可知刚才你看到的男子是何人。”
    翟嫣儿一脸懵。
    她也就上次偷偷看见过一回,他是跟太子殿下一起来的郡主府,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又跟太子殿下瞧着是熟识,定然是哪家侯爵世子吧。
    翟嫣儿这样想着,翟似锦出口的话却将她砸了个荤七八素。
    “廷尉署近日新上任的廷尉监,陈熠。”
    见翟嫣儿吓得腿软站不稳,翟似锦漫不经心地伸手拢了拢披风,“你要跟廷尉刑狱讲王法吗?”
    那可真讲不了。
    廷尉署那样的地方,只要犯事被关进去,基本就没有活气能出来了。
    翟家做着皇商买卖,平日里跟户部交情匪浅,知道的消息也比旁人多。
    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廷尉监也颇有耳闻,手段毒辣,残忍至极,他们只想着将来敬而远之,千万别犯事落到廷尉署的手里,然而刚才亲眼见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丰神俊逸的少年郎。
    刚才翟嫣儿才想着打听一下陈熠的身份,现在打听到了却高兴不起来,“那、那堂姐刚才跟他谈话的样子,看起来你们很熟?”
    翟似锦挑眉看她。
    这位堂妹,她还真琢磨不透。
    从前她对李谦暗生情愫,甚至无名无分都愿意跟着他,现在这就移情别恋了?
    恋的还是陈熠。
    翟似锦有些脏话憋着想讲。
    翟嫣儿双眼含着泪意,又问,“他是宫中陛下为堂姐挑选的相看之人吗?他将来会娶堂姐吗?”
    翟似锦觉得翟家的教养真不怎么样,这种混账话翟嫣儿也能在青天白日里问出来。
    还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里。
    然而她这一顿沉默,落在翟嫣儿眼中就等同是默认了。
    “你、你、你……”
    翟嫣儿忽然变成了结巴,捂住闷痛的心口,然后哇地一声哭得伤心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翟嫣儿(酸成柠檬):你们在一起了?
    翟似锦:……
    翟似锦: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第14章
    翟家人天生脑子不清醒,翟似锦很早就知道了。
    翟嫣儿也不知道抽哪门子,当街哭成泪人,活像是翟似锦对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最后还是翟致远听闻此事,急匆匆地赶回家中来,厉声训斥了二房好大一个没脸,全家人灰溜溜地钻进翟府,再也不敢出来了。
    结果第二天,二房的人又敲锣打鼓上了郡主府,吵了翟似锦不说,还惊动了长宁帝。
    长宁帝直接派禁军将翟府围得水泄不通,刘公公亲自走的一趟,鹿皮靴踩在大雪覆盖的台阶上,鞋面金光闪闪,吓得翟家众人都没回过神来。
    “陛下的意思你们可听清楚了,清阳郡主乃是陛下之嫡亲外甥女,昨日尔等当街为难郡主已是大不敬,今日是南康长公主的祭日,你们这样吹锣打鼓是几个意思?”
    他宣读完长宁帝的口谕,冷不丁看着这些试图挑战皇室威严的人,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清阳郡主翟似锦是长宁帝最疼爱的人,比正儿八经的几位公主都要金贵的人物。
    平日里长宁帝都不忍对她说什么重话,翟家安生了这些年,许久不曾被敲打过,如今又蹦踏起来闹幺蛾子。
    既然如此,长宁帝不介意让翟家这等依附于皇室才能存活的商贾之家,彻底见识一下皇权至上的威力。
    翟家被迫切断与内务府的采买往来,户部那边所需购置之物也在半日之内全都移交给了对家。
    翟家皇商的名头,几乎荡然无存。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二房的人在院里跪了一片,个个哭得昏天黑地,尤其那位往日瞧着娇滴滴的五姑娘哭得快要断过气去。
    不过刘公公也没在翟府久留,转述完长宁帝的口谕就去了郡主。
    翟家仅存的富贵空壳就将要开始从内朝外地彻底腐烂。
    说实话,他也看翟家不爽很久了。
    只是长宁帝看在已故的南康长公主的面子上,从来都不曾为难过这些人,但这些人蹬鼻子上脸,吃饱了撑的,偏要去惹恼了翟似锦。
    这一回长宁帝便不忍了。
    刘公公也深深觉得出了口恶气,转头去郡主府的脚步都不觉轻快了许多。
    翟似锦站在府门前迎接刘公公,她穿着一身明红梅花纹的衣裳,鲜艳妍丽,既娇且媚,像极了宫中那些开得正好的红梅。
    刘公公从她含笑的眉眼中,依稀看到了几分南康长公主的神似,“郡主安好,陛下有旨,传您进宫一趟。”
    翟似锦原是念着刘公公大老远出宫跑一趟,站在门口迎他进去喝杯热茶,聊表心意,但没想到长宁帝在今日会让她入宫。
    十几年了,从未有过。
    她迎着他的眼神,忧虑地问,“舅舅有说是什么事吗?”
    刘公公揣着拂尘,笑得有些无奈,“这就得郡主进宫之后亲自见了陛下,自然就知晓了。”
    翟似锦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有些不安稳。
    这些日子,她一直想改变从前的困境,大皇子却迟迟不曾回京,弄得她根本无从动心思。反倒是翟家和陈熠这两边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她也不知将来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了。
    翟家好办,长宁帝不会让他们过得太舒坦。
    不过陈熠就难说了,上次长宁帝前脚告诫过她不要和陈熠走得太近,她转头就让陈熠送她回府。
    她阳奉阴违不算什么,就怕长宁帝因此而恼怒,将罪都迁怒到陈熠身上。
    翟似锦怀着极其忐忑的心情,随刘公公一起去见长宁帝。
    今日太极殿有些热闹,已不像前几日那样冷清,长宁帝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张贵妃坐在一旁,张承宣正从她手里将赵保宁漏过去
    翟似锦袖下的双手微握,上前给几人依次行礼。
    行到张承宣时,张承宣把赵保宁从膝间放下,随即起身朝翟似锦揖手回了一礼。
    长宁帝朝翟似锦看过来,眉眼间透着一股历时的老成,“赐座。”
    立即有小太监帮忙搬凳子过去。
    翟似锦坐下。
    长宁帝的语气不咸不淡,道:“你可知朕此次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翟似锦摇头。
    来的时候她想过,或许是因为她昨日与陈熠私下见面的事情,但现在,长宁帝肯定不会当着张贵妃和张承宣的面儿斥责她。
    那就是为了别的事,那她更不知道了。
    长宁帝沉吟片刻,轻瞥了眼张贵妃。
    张贵妃掩唇笑了下,看向翟似锦,“是本宫央着陛下召你进宫来。”
    翟似锦舒了口气,“不知娘娘召似锦进宫来,是有何事?”
    “今日原是你生辰,不想麻烦你走一趟的,只是刚好承宣这孩子进宫来探望本宫,本宫就想着,择日不如撞日,想跟你递个口风。”
    张贵妃面若银盘,长眉细描,笑起来十分和气,原就是个在宫里左右逢源的人,说起话并不会叫人觉得不舒服。
    翟似锦默默听着。
    “下月中旬末便是本宫娘家嫡母的寿辰,也就是承宣祖母的寿辰,不晓得郡主可有空闲,陪本宫回趟娘家。”
    “……”翟似锦右眼皮子忽地跳了下。
    她预感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张贵妃有儿有女,为什么出宫回娘家要找她陪着?
    既是长宁帝派人接她进宫,那张贵妃肯定事先就交代过,且长宁帝已然应允了。
    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翟似锦想不通。
    张贵妃却伸手来挽了她的手,笑问,“郡主觉得如何,那日宜乐也会替皇后娘娘去侯府赴宴,郡主也不愁会缺伴儿了。”
    话挑明了,翟似锦就弄明白了。
    “宜乐也去?”
    张贵妃点了点头。
    翟似锦一时说不上心里到底是忧是喜,也没法子当众下决定要不要陪张贵妃去侯府贺寿。
    看来长宁帝还没放弃让赵宜乐嫁给张承宣的想法,不然不会答应让张贵妃把她也一并带去。
    赵宜乐从小就最听翟似锦的话,闹得最凶的时候,也只要翟似锦轻轻喊一声“宜乐”,她就能立即从暴躁的小兽变回乖乖巧巧的小兔子。
    可赵宜乐被禁足数日,心里定然还憋着气呢,即便长宁帝下令解她的禁足,她也不可能会乖乖地去侯府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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