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河在检查伤口时,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像是在跟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站在一旁的常樱脸上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平日里,常樱也会作为助手在一旁观看其他医师治疗。
    但大多数的医师,进屋后会先跟自己简单了解一下病人的情况,随后便坐在椅上,启用愈疗术展开治疗。
    不管是七八个小时的短治疗,还是十几个小时的长治疗,他们通常一句话都不说,整个过程都非常的安静。
    可如今这位新来的医师,不仅进屋后不急着治病,而且在检查患者时,还喜欢不停的说话聊天,令早已习惯了沉寂模式的常樱突然感到有些不太适应。
    但作为助手,就算再不适应,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医师主动跟自己说话,不搭理人家肯定不合适,只得勉强的开口应对道:
    “噢,那、那你就快检查吧,争取早些找到病因。”
    可常樱话音刚落,就听山河带着几许兴奋的说道:
    “啊哈!找打了!果然是血管出了问题!”
    “哦?这么快?”常樱好奇的问道:“是什么问题啊?”
    “是之前处理过的动脉血管,有个地方漏了小口,患者此前一直处于失血状态,所以情况才会越来越差。”
    “哦,是这样啊。”
    “对,由于血管被压在了肌肉下面,不掀开它们是很难发现的。现在,我只要把它修复就可以了。”
    听完山河的话语,常樱才理解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之前也有检查过患者的伤口,但因为没有像山河这般细致,所以未能发现问题所在。
    “那现在怎么办?需要我做点什么?”
    山河抬头瞅了眼仪器上的数据,又摸了摸患者的脉搏,思索片刻方开口讲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患者失血较多。除了要修补血管外,如果能为他输血的话,会更稳妥一些,只不过在山上……”
    可不等山河说完,就见常樱忽然点头说道:
    “输血的事就交给我吧,这个我们学过!”说完,就见常樱先看了眼患者血型,确认无误后便跑出了房间。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常樱便拿了两袋血浆回来,挂在病床上将血液输入了患者体内。全部完成后才开口叹道:
    “这些血浆平时根本没人用,没想到今天竟派上用场了!”
    看到常樱这一系列熟练而标准的动作,山河不禁好奇的问道:
    “小樱师姐,你不会也是来自世俗界的吧?不然你怎么会做这些工作呢?”
    “不是啦,我们都是从小在山上长大的,但都接受过世俗界的医学训练,这些基础操作还是会的。”
    当年,为了让济世院接收更多的患者,萧琴在采购大批医疗仪器时,还专门请人为派中的护工弟子做了医务培训。
    不仅教会了他们如何操作仪器,就连世俗界的护理常识也一并让他们学了。所以,像输血、阅读仪器、打针缝针之类的基础技能,小樱他们都是具备的。
    了解完这些情况,并见输血的事已然搞定,山河便打算开始修复血管了。
    由于病房内并没有像血管钳一类的专业工具,山河只能靠最原始的方法来解决失血的问题:将血管用细绳系住,等最后用愈疗术治愈时,再给它解开。
    拿定主意后,就见山河随手找了个根细绳,消过毒便趴在伤口面前,盯着那根动脉血管道:
    “小樱师姐,我等下要系住这根血管,避免患者继续失血。但我怕在系血管时发生意外,你能不能先帮我按住动脉的上游?要是等下出了问题,你就用力按住血管,阻止流血即可。”
    虽然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但这种事常樱之前还从未做过,心里也难免有些紧张。走到床前,按照山河的要求压住动脉后,一边吞咽着唾液,一边心虚的问道:
    “是、是这样吗?”
    看按压的位置没错,山河便抬头道了声OK。
    可是,当他见到常樱那紧张的神色,以及两手按压血管的动作时,山河却突然间怔住了!
    因为眼前相似的一幕,不禁令他想起了几个月前,他第一天参加工作时的景象!
    到今天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在手术室中,也是因为要为患者止血,他叫来了一位“同事”帮他按压动脉的上游。
    后来,还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给那位同事溅了一脸的鲜血……
    也正因此事,他们才在那天正式相识。
    而这位同事不是别人,正是到今天他还念念不忘,却又心存怨恨的白露。
    一想到此人,山河的脸上便立刻涌出了痛苦与惋惜之色,当场陷入了回忆之中……
    “喂!你、你干嘛这样看我啊?是我脸上哪里弄脏了吗?”
    见对方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常樱并不知道山河是想起了往事,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出来问题,便开口问了一句。
    听常樱这么一说,山河立马被拉回了现实:
    “呃,没、没有啦,我刚才不小心走神了,呵呵。”尴尬的笑了笑后,他便赶忙开始了修补工作。
    将血管系牢并止住了失血,患者的体征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既然危急解除,常樱便离开了病床。
    而山河则拿起手中的小镊子,细致入微的摆弄起了伤口中的碎骨与肌肉。
    客观的讲,该患者腿部的创伤,比起自己之前被寒轶打伤的那次,还要严重的多。
    上次在青松,寒轶曾将山河的双腿、双臂全都打断。
    要不是师姐临危使出秘术,又有白帅碰巧破除困阵,山河真有可能就死在了对方手中。
    后来,被传送到鹿蒙市的山河,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将自己所有的伤势治好。
    对他而言,那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伤病了。
    而他眼前的这位患者,虽然只伤了一条腿,但其严重程度丝毫不比他上次的低。
    记得当时,山河边休息边治伤,零零整整下来,也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才治愈了自己的伤腿。
    但现在,他必须要在十二个小时内便将病人医治完毕,想想看就非常的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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