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是感染的前列腺,淅淅沥沥的,尿的不紧不慢,不用力吧没感觉,用力吧,还微微有点痒。
    纵然是天府之国乃是享乐之都,可是架不住生活变得越来越格式化,一成不变,无聊透了。
    早上起来,去喝早茶;然后便是麻将,中午火锅,下午晒晒太阳,晚上又是火锅……
    一天一天,周而复始。
    我和苍颜也想着改变一下,在一百岁的时候开始巡游列国,飞地中海,游北欧,然后坐着大船穿过北冰洋到了阿拉斯加。苍颜捋胳膊网袖子跃跃欲试,非要进赌场赌一把。
    在我赌博有害身体健康的有力教育下,苍颜最终决定,忽略我的狗屁教育,还是豁出健康赌一把。
    我想想也是,巩城浩这些年东投资,西投资,苍家的产业已经多得数不清了,赌几把也不是不行。毕竟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嘛!
    换了几千万的筹码,苍颜带着我这个土老帽进了赌场。满场子找推牌九、开拖拉机和老虎吃绵羊的赌桌。一听说没有,顿时把这妞气了够呛,大骂人家服务不周到,歧视华人游戏……
    我无语道,姑奶奶,得了吧,不要说阿拉斯加了,就算我们村村口的麻将馆现在也没有老虎吃绵羊的赌桌啊。不行咱们就玩德州扑克几把?
    “我不会啊!”姑娘说的一本正经。
    我无奈道:“不会你进什么赌场啊!”
    赌博没赌城,惹的姑娘勃然大怒,反正这笔钱的花掉,于是干脆马上又在国内筹了一笔钱,直接买了一艘游轮,顺着加利福尼亚洋流南下,过巴拿马运河,直奔里约热内卢……之后又经过麦哲伦海峡,奔了澳洲……
    总之,我们俩这一趟走走停停,一辈子也没走过这么多路,更没花这么多钱。等两年后我们回了蜀中,却得知了牛奋去世的消息……
    折腾了一趟,玩够了,本以为生活会有点改观,可事实换来的结果却是更多的沉寂。
    我一天天躺在院里枯晒太阳,苍颜抱怨我,说别人家老婆人老珠黄了老公不看也就罢了,我也没人老珠黄啊,你怎么就不和我说说话呢?
    我张了张嘴,还真不知道说点啥。活的太久了,该说的话都说了……
    “媳妇,你今儿真好看!”我想了想挤出这一句。
    谁料苍颜不屑一顾道:“得了吧,我信你个鬼,这等甜言蜜语太腻歪了,还当我是八十岁的小女孩呢?”
    我俩正说着,外面进来一个人,老态龙钟的,仔细一瞧,竟然是木头!
    “木爷?你……你现在可真是木爷了,怎么成了小老头了。”看着他风尘仆仆步履蹒跚的样子,我猛地站了起来,心里有点不好受。
    木头挑了挑低垂的眼皮,从怀里拿出了三条黑纱。我顿时明白了,伟戈这是是去了,当初去了东北的哥四个,就剩下木头一个人了……
    “卜爷,我琢磨来莫捉去,还是想过来见你一面,说不准哪天就死了!”木头修为还在,声音干脆,但是这皮囊已经承托不住他的魂体了。
    “木爷,您今年110岁了吧!”我唏嘘道。
    “哪啊!不多不少,112了!”木头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两根人参,动情到:“卜爷,以后估计不会再给你邮山参了,我老了……”
    一句话,说的我眼泪下来了。
    这么多年了,年年说着山里没参了,可是木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邮。一年两根,从没断过,也不知道这些山中精灵他是怎么淘到的。
    “木爷,这玩意现在都成绝种了,你怎么不吃啊,不是说能延年益寿吗!”多少年不流泪了,如今这眼泪流起来止不住了。
    木头诡笑一声道:“卜爷,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当年那生死簿上其实已经写上了我们几个的死期对不对?呵呵,你瞒不了我!所以啊,这人参我从来不吃,因为我早晚得死,已经有了定数,我认了。可你和苍颜不一样,且活着呢,这玩意给你们最合适……”
    我哭着笑了,木爷永远都是那么的大智若愚,我以为这事只有我知道,不想被他早就看透了!
    不管怎么说,木头的到来,让生活总算有点波浪,晚上苍颜兴奋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木头戒酒多年,可是破例和我喝了个一醉方休。桌上多摆了几副碗筷,苍颜也都一一给他们满上了……
    第二天,木头就飞回了东北。不过一个星期,我又收到了一封讣告,是木头的孙子寄来的,木头也去了!
    这些年来,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门前的信箱,因为我杜绝了手机,所以这信箱成了唯一的“恶灵”,所有的坏消息都是在这里传给我的……
    王旭辉去了……
    王富华去了……
    陆凌风去了……
    楚天南去了……
    岳敖去了……
    我受够了这样的消息。
    118岁那年,我想着动身去藏区在看看溜达进,可是还没成行,就收到了尼登寺的消息,大进高德圆寂了,一同涅槃而去的还有明妃雪灵儿……
    那天我喝了这辈子最多的酒,喝的不省人事。苍颜回忆说,我那天哭的跟孩子是的。没办法,这是我阳间最后一个兄弟了……
    120岁生日那天早上,苍颜按照惯例给我煮了长寿面。
    我一听长寿二字,就气得够戗,还长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把面条倒进了马桶,赌气打开电视生闷气,不料上来就是一条新闻,华夏杰出的中医大师、享誉世界的疑难杂病专家崔旗女士去世了,享年108岁……
    苍颜端着的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崔旗这一走,我们在阳间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我这一座在沙发上就坐了半天,直到黄昏的时候,我站起身,进了院子最里面的房子。门一开,满满登登是几十个牌位。
    “老伙计们,你们是真狠心啊!”
    我重新写上一个牌位供上,又一一给点着了香火。
    苍颜悄无声息跟了进来,惶惶地看着我。
    “老公,你怎么了?”
    我百无聊赖地扭过头,看着苍颜道:“媳妇,我活够了,要不,咱们死吧……”
    “真的?”苍颜竟然兴奋地点点头,不过随即苦笑道:“连你徒弟都去世了,你在活下去也不像个样子。可是老公,咱们怎么死啊?那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名号,他们不接受啊!”
    “不接收拉倒,那就做孤魂野鬼。反正这阳间的日子我一天也忍不住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整天都是麻将火锅,我受够了……”
    苍颜一笑道:“行,老公说啥就是啥,那咱们就死吧!那钟馗不是说了嘛,有生之年,你不能入冥,可没说死了之后的事啊,咱们也去阴间潇洒潇洒。”
    我心里暗想,还真让第五天云算准了,这一百二岁的生日也就是我的忌日。恰好今天同样是阴雨天,雷电交加,和我出生的日子相同。正如那句话,我如何来,就如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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