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把那几个仆妇提溜了出去,仆妇求饶的喊声越来越远。
    等到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曹恒向黄舞蝶问道:“夫人真的要对她们赶尽杀绝?我觉着把她们赶走也就是了。”
    “夫君可能没明白。”黄舞蝶回道:“要是不严加惩治,处置的轻了,也就不能威慑众人。以后再有同样的事情,还会有更多的人铤而走险。得到了好处,只不过是赶走了事。对于不少人来说,他们是只赚不亏。倘若是那样,以后后宅将会更难整治。”
    “看来管束后宅,并不比统领大军容易。”曹恒点了点头,对黄舞蝶说道:“这几年把后宅管束的井井有条,夫人还真是不容易。”
    “军中将士都是男儿。”黄舞蝶回道:“男儿家心思粗犷,很多事情不会放在心上。可后宅却多半都是妇人,妇人的心思要细腻一些,很多事情并不是那样,却会被她们想成那样。简单的往往被想的复杂,事情也就变的很不好办。”
    虽然不管后宅的事情,曹恒却也清楚女人的心思总是要比男人复杂的多。
    他点了点头:“夫人辛苦,我是知道。”
    “夫君去了皇宫,陛下有没有嘱咐什么?”黄舞蝶岔开了话题。
    “也没有嘱咐什么,只是告诉我,诸葛孔明不可重用。”曹恒说道:“后来我又遇见了法正,他给我说了其中原委,我才明白,为什么父皇一直以来都不肯重用诸葛孔明。”
    “诸葛孔明是个有能耐的,这次去三门峡,他做的那些事情,寻常人可是做不来。”黄舞蝶说道:“像他这样的人才,陛下不肯重用,难道就不觉着可惜了?”
    “原本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父皇的态度和法正说的那些,却让我改观不少。”曹恒说道:“法正说了父皇这么做的道理,我也觉着他做的没错。只不过我还是认为,像诸葛孔明这样的人物,还是得要重用的。只不过如何重用,还需要仔细斟酌。”
    “我还是不太明白。”黄舞蝶说道:“诸葛孔明究竟做了什么,让陛下和法正等人对他如此不待见?”
    “法正告诉我,诸葛孔明是因为身居高位,凡是他想提拔的人,都会得到提拔。”曹恒回道:“但凡他不肯提拔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爬得上去。父皇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才不肯重用他。”
    “妾身觉得陛下并不一定因为这些。”黄舞蝶说道:“夫君不妨去问一问,把从法正那里得到的回复告知陛下,再听听陛下怎么说。”
    “先前我觐见父皇的时候,他要是肯说,早就告诉我了。”曹恒说道:“我这会即便去了,也不一定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夫君先前去觐见陛下,并不是特意为了这件事。”黄舞蝶说道:“如今去而复返,专程为了诸葛孔明,陛下没有道理不说。”
    “你的意思是……”曹恒疑惑的看着黄舞蝶问道:“我现在去见父皇?”
    “正是。”黄舞蝶说道:“夫君心存疑惑,要是不把事情弄明白了,今晚怕是会睡不好。”
    “还是夫人了解我。”曹恒点头,对黄舞蝶说道:“我这就去求见父皇。”
    “我送夫君。”黄舞蝶欠身应了:“我送夫君。”
    “不用送了。”曹恒说道:“后宅的事情还没处置完全,夫人要做的还有很多。我去见过父皇,很快也就回来,夫人没必要远送,还是处置后宅的事情要紧。”
    “妾身恭候夫君回返。”送曹恒来到门口,黄舞蝶欠身一礼,目送他离去。
    曹恒走后不久,先前拖走仆妇的一名侍女来到黄舞蝶面前:“夫人,那些仆妇都打完了。”
    “有几个能把钱个还上的?”黄舞蝶问道。
    “只有三个人能还的上。”侍女回道:“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缺失一些,其中有俩人是半点也还不上来。”
    “还的上来的,让她们把钱送回来了事。”黄舞蝶说道:“还要查问清楚,是哪些人买了她们送出去的东西。但凡敢于收购赃物的商贾,一并报给官府,请官府治罪。还不上来的那些仆妇,送去官府。根据她们能还上来钱财的多少,由官府决定如何判决。”
    “那些收了赃物的商贾,要是把赃物追了回来,该如何处置?”侍女又问了一句。
    “太子府的东西,一旦收回来,当然是归还太子府。”黄舞蝶语气平淡的回应了。
    侍女得了吩咐,告退离去。
    没过多久,长安城的街道上就热闹了起来。
    作为长安令,曹毅得知太子府财物被盗,而且还贩卖到了一些商贾的手中,当即派人四处查探,把那些收购了财物的商贾都给捉拿归案。
    从仆妇们手中收购了财货的商贾,多半没有想到会有事发的一天。
    他们以往也曾收过同样的东西,从来没被追查过责任。
    可这一次,却因为太子府失窃,而找到了他们的头上。
    被官府擒获的时候,商贾们还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喊着冤枉。
    曹毅根据黄舞蝶派人送来的名单,把在长安城内的涉案商贾一一抓获。
    那些没有在长安的,则派人去家中搜查,找到还没来及售卖出去的物品,一并都给查封了。
    长安城里闹腾的厉害,已经到了皇宫的曹恒,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邓展领着他来到曹铄的书房。
    听说曹恒来了,曹铄吩咐邓展请他进去。
    来到书房,曹恒向曹铄躬身一个大礼:“儿臣叩见父皇。”
    正在批阅奏章,曹铄抬头看了他一眼:“去而复返,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父皇明鉴。”曹恒回道:“儿臣无论如何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不能重用诸葛孔明。恰好在路上遇见了法正,于是就把他请到了望月楼,向他讨教。”
    “法正怎么说?”重新批阅奏章,曹铄好像不经意的向他问了一句。
    “从法正那里,儿臣听说诸葛孔明以往过于专横,而且他的权力欲望过重。”曹恒回道:“他认为父皇不肯重用诸葛孔明,应该是这层原因。”
    “他说的倒是轻巧。”曹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难道父皇不认同法正的说法?”黄舞蝶已经说了,她认为曹铄不肯重用诸葛亮必定是有其他的原因,曹恒还是问了一句。
    再次抬起头,曹铄说道:“诸葛孔明权力欲望确实很重,他要是坐上高位,也确实会让一些人无法仕途坦荡。可这些都不是我不肯重用孔明的原因。”
    “敢问父皇,究竟是什么原因,不肯重用诸葛孔明?”曹铄否定了法正给的答案,曹恒随后又问了一句。
    “你真的这么在意此事?”曹铄向他问了一句。
    “正是。”曹恒回道:“儿臣始终觉着诸葛孔明确实是有能耐,像他这样的人物,如果不加以重用,确实是我们大魏的损失。”
    “究竟是损失还是幸事,你我都无法说的清楚。”曹铄说道:“诸葛孔明确实是个有能耐的,可他却是一把双刃剑。用的顺手了,当然是披荆斩棘无所不能。万一没能用好,到最后伤的可是大魏朝廷。”
    “父皇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曹恒躬身向曹铄一礼:“还请父皇明示。”
    “诸葛孔明确有野心,可他的野心并不仅仅只在朝堂。”曹铄说道:“要是给了他太多的权势,他很可能会善加利用,用不了多久,那些权势就会成为他谋求更多权利的,一旦他的权势熏天,大魏就会成为第二个当年的益州。”
    “难道诸葛孔明还有这样的能耐?”曹恒一脸错愕的说道:“我和他也曾接触过,却始终没有发现他有这样的能耐。”
    “诸葛孔明的能耐,远比你看出来的要多。”曹铄微微一笑,对曹恒说道:“以后和他接触,你得多用心揣摩他的话才成。可不要被他给蒙蔽了。”
    “父皇说的,我都明白了。”曹恒问道:“既然父皇看穿了诸葛孔明,为什么还会允准他去治理黄河?”
    “治理黄河,并不会有太多的权势。”曹铄说道:“大魏境内河道纵横,而且其中不少都会有旱涝灾害。他要是想把这些地方都给治理明白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举荐他治理黄河和淮河,我寻思着可以把他投放在治水的职务上。只要他没有把所有的水患都给治理明白,我就不会给他挪地方。只是有着治水的权限,即便他想做什么,也是做不成。”
    曹铄说出了他的打算,已经恍然顿悟的曹恒向他躬身一礼:“父皇说的,儿臣都已记下,以后再与诸葛孔明相见,必定会多留一些心思,绝对不会给父皇带来为难。”
    “恐怕你已经许诺了他不少东西。”曹铄说道:“既然是你许诺了的,我也不得不应允。回头你把诸葛孔明要求的事情都给列出来,我看了之后,一一给你回复。”
    “儿臣明白。”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曹铄当即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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