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的时候,张昭果然发现成都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这里的百姓往来于街道上。
    他们每个人都好像是没什么要紧事一样,走路都是慢悠悠的。
    或许是常年远离外界,蜀地百姓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们无论遇见多紧急的事情,总可以用一种不温不火的从容去应对。
    曹铄就很欣赏蜀地百姓的这种性情。
    不温不火并不一定就是坏事。
    无论大事小事,总能用这种态度应对,往往可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反倒比匆忙抉择更稳妥一些。
    引领张昭来到蜀汉皇宫,陆逊下马说道:“张公,请!”
    跟着陆逊走进皇宫,张昭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张公在找什么?”发觉他总是左右乱看,陆逊问了一句。
    “没有在找什么。”张昭说道:“这里应该就是刘玄德的皇宫,可看起来也是稀松平常的很,刘玄德还真是个不善于搜刮民脂民膏的。”
    张昭提起刘备,还有夸赞的意思,陆逊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插话。
    陆逊引领着张昭来到皇宫后院。
    发觉有些不对,张昭问道:“伯言怎么领我来了后院?难道魏王不是在前殿召见?”
    “主公这些日子痴迷于钓鱼,每天都在湖边坐着。”陆逊回道:“我正是引领张公去湖边见他。”
    听说曹铄每天都在湖边坐着,张昭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大魏将士所向披靡,如今已是快要一统天下,他们的主公却闲适的很,居然在成都的皇宫后院学起了钓鱼……
    心里嘀咕着,张昭嘴上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跟着陆逊沿皇宫后院的青石小路往前走。
    走没多远,他望见前面出现了一片湖。
    说它是湖,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大些的水塘。
    水塘边上,有两个人正在垂钓,离那两个人不远,几名卫士正警觉的观望着四周。
    不用说,张昭也知道,坐在湖边的俩人之中,有一个就是曹铄。
    “主公就在那里。”陆逊先是对张昭说了一句,随后问道:“张公会不会钓鱼?”
    “伯言也是知道我的,以往在江东,时常会到长江边上垂钓。”张昭回道:“江东众人,不会垂钓的只怕不多。”
    “张公说的是。”陆逊笑着问道:“如今不能再去长江边上,张公都是在什么地方垂钓?”
    “还能在什么地方。”张昭叹了一声说道:“交州河道虽然不少,却始终没有坐在长江边上来的写意。滚滚长江好似全无尽头,让人由不得心中畅怀。”
    俩人说着话,离曹铄已经越来越近。
    守在曹铄身后的一名将军发现了他们,迎面走了过来。
    “邓将军!”走过来的正是邓展,陆逊拱手一礼:“请呈禀主公,我把张公请来了。”
    邓展回了一礼,随后目光落在张昭身上。
    把张昭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邓展问道:“你就是交州派来的使者?”
    “正是我!”张昭回道:“还请将军告知魏王。”
    “主公垂钓正在兴头上。”邓展说道:“阁下先在这里等侯片刻,请陆将军与我一同过去。”
    陆逊由邓展陪着走向曹铄,张昭则站在原地等候。
    他看见陆逊到了曹铄跟前,躬身行礼像是说了句什么。
    可曹铄却没有给予回应,反倒是陆逊见礼后在他身旁两三步的地方坐了下去,有卫士也给他送去了一副钓竿。
    距离不算太远也不是很近,张昭虽然能看到他们的动作,却听不见他们说话。
    等来等去,曹铄和陆逊居然好一会也没看向他这边,不由的让他感到心中有些烦躁。
    心里焦急,张昭又不敢上前催促,只能站在那里等着。
    湖岸边,曹铄等人还在垂钓,陆逊坐下不久,就钓上来一条大鱼。
    他与曹铄彼此交谈,偶尔还会发出一阵笑声。
    说话声虽然传不到张昭的耳中,笑声的穿透力却要强得多。
    听见曹铄和陆逊的笑声,张昭只觉得心晴凌乱的可以。
    等了不知多久,张昭的双腿都快要站麻了,湖边的曹铄这才抻了个懒腰。
    他好像下意思的扭头看了一眼,远远看到张昭,把邓展叫了过去。
    没过一会,张昭看见邓展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你可是交州来的张昭?”打量着张昭,邓展冷冰冰的问了一句。
    直呼其名是对人极其的不尊敬,邓展这样招呼,张昭心里十分不痛快。
    可他又不敢得罪邓展,只得回道:“我就是张昭。”
    “既然你是,那就过去吧。”邓展朝湖边哝了下嘴:“主公叫你过去。”
    终于等来了曹铄召见,张昭哪还会有半点耽搁。
    “多谢将军!”他谢了邓展一声,快步朝着曹铄那边走去。
    来到曹铄身旁,张昭躬身见礼:“交州张昭,见过魏王。”
    “张公!”曹铄扭头看着他,面带笑容问道:“怎么来了也不说话?要不是我刚才见到问起,还不知道你等在那里。”
    张昭下意识的看向陆逊。
    陆逊一脸歉意的说道:“见到主公,只顾着谈及钓鱼,居然把张公求见的事给忘记了。”
    交州派人前来求和本来是件大事,陆逊居然能轻描淡写的说他把张昭站在一旁的事给忘了,让张昭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偏偏曹铄听了陆逊这句话,并没有十分在意,只是不轻不重的责备了一句:“伯言怎么能把这种事给忘记?张公年纪大了,站在那里许久,腿脚也受不住。晚些时候,你该给张公赔个不是才对。”
    曹铄责怪陆逊,也只是觉得张昭年纪大了,不能站的太久,根本没提半句有关交州投诚。
    从曹铄的态度,张昭也已看出,他对交州投不投降根本不太在意。
    交州投降,将士们少打几场,交州不肯投降,顶多让将士们强行攻破也就是了。
    “魏王,我来这里,是奉了吴国皇帝的旨意……”张昭开口,打算说出他来这里的目的。
    曹铄脸一冷打断了他:“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皇帝,只有吴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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