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海岸,十多艘破旧的大船停靠在那里。
    这些船做工十分粗糙,船板都已经被海水浸泡的看不出木料的颜色。
    每艘大船下面,都乱哄哄的挤着许多衣衫破烂的海贼。
    海贼们闹哄哄的说笑、叫骂着。
    在海上称王称霸多年,可他们始终没有学会怎样约束军纪。
    在沮授的陪同下,郭祖来到海边。
    看到乱哄哄的海贼,他歉疚的说道:“兄弟们散漫惯了,沮公不要见笑。”
    “军纪散漫,战船残破。”沮授笑道:“即便是这样,还能让地方兵马头疼不已,可见郭将军带领海军是有一手。如果再约束一下军纪,使用更好的战船,真不知海面上还有谁能是郭将军的敌手。”
    “军纪这种事以后还得沮公教我。”郭祖难得谦逊的说道:“带着他们在海上胡来,我是肯定有一手。可约束军纪,我还真不行。”
    “以后有事,我和将军商议就是。”沮授对郭祖说道:“衣甲兵械都已经准备齐全,还请将军清点。”
    离海岸数十步的一块空地上,堆放着许多箱笼。
    箱笼里都是铠甲和战袍。
    距箱笼不远的地方,成捆的摆放着槊和一堆堆摞起来的盾牌。
    来到这些兵甲前,郭祖抽出一支槊挥舞了两下,又用手指在槊锋上轻轻抹了一下,赞不绝口的说道:“如此锋利居然只是配发给兵士的,公子还真是舍得犒赏。”
    “这些可不是犒赏。”沮授说道:“这些都是常规的配备。铠甲两年一套,战袍每年六套。两套冬衣,两套春秋,另外还有两套夏装。每一样兵械,都有更换年限,公子是要让将士们随时随地都能保持兵甲鲜亮。”
    “没人一年六套衣服?”郭祖愕然说道:“那得多少麻布丝绢?”
    “公子向来舍得在将士们身上用钱。”沮授笑道:“将军请看我带来的将士,哪一个不是威武雄壮?如果他们也穿着破衣烂衫,恐怕比将军手下也好不到哪去。”
    “沮公说的是。”郭祖问道:“沮公,什么时候可以让兄弟们来领兵械衣甲?”
    “将军换了衣衫之后就可以。”沮授笑着向一旁的卫士吩咐:“请将军沐浴更衣。”
    “还要沐浴更衣?”郭祖先是一愣,随后也明白过来。
    整天在海上,他浑身都是海腥气,更换新的战袍、铠甲之前,当然得要沐浴。
    沮授吩咐了之后,几名卫士抬着个大木桶来到近前。
    接着又有卫士提着水桶走过来,把一桶桶水倒进那个大木桶里。
    没过一会,大木桶就装了多半。
    沮授对郭祖说道:“还请将军沐浴。”
    常年在海上,郭祖倒也不介意当着成千上万的人宽衣解带。
    他半句废话没说,脱下衣服跳进大木桶中。
    战船下的海贼看见郭祖脱衣服跳进木桶,一个个咧起嘴发出了哄笑。
    “笑他娘的笑。”扒着木桶边缘,郭祖冲着那些海贼嚷嚷着:“都给老子把衣服脱了,不洗剥干净,怎么换上新衣甲?”
    郭祖发了话,海贼们不敢不听,一个个还真乖乖的把衣服都给脱了。
    沮授带来的曹军,在离战船不远的地方摆起了百十个大木桶。
    木桶里盛满了水,光溜溜的海贼排着队,一个个的跳进木桶里。
    进了木桶的海贼扑腾着水花,往外面等候的同伴身上泼水。
    脱光了还在等候的海贼笑骂着,把脸上的水给抹掉。
    东莱海岸边,数千名光溜溜的海贼就像是数千条白花花的肉虫,哄笑嬉闹着。
    和他们毫无秩序可言的军纪相比,沮授带来的曹军将士则是仪态威严,更有军旅风范。
    “他娘的!”洗好了的郭祖从木桶里跳出来,还没穿衣服就插着腰骂道:“瞧你们一个个的匪样,都给老子闭上嘴站好喽。换上新衣甲还是这副模样,那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郭祖叫骂着,海贼们却根本没有理会,依旧嬉笑吵闹着。
    “沮公……”回头看着沮授,郭祖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些海贼,平时疏于管教,居然连我的话都敢不听。”
    “将军不必在意。”沮授笑道:“军纪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约束的,还需要一些时日慢慢调教。”
    他又向一旁的卫士吩咐:“伺候郭将军更衣。”
    几名卫士捧着为郭祖准备的战袍和铠甲来到他面前。
    又有两名卫士上前,接过战袍伺候郭祖穿上。
    沐浴之后浑身清爽,换上新战袍,郭祖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从毛孔里都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舒服。
    穿戴起战袍、衣甲,郭祖美滋滋的低头看着。
    沮授却双手捧着一把剑递到他面前:“我看郭将军佩剑老旧,这把剑就赠与将军防身。”
    头一回见沮授的时候,郭祖就留意到他腰间悬的这把佩剑。
    虽然沮授那时没有拔剑,可从佩剑的手柄和剑鞘,郭祖却能看出它质地极好。
    当天见到郭祖,沮授也留意到了他的佩剑。
    常年在海上,虽然佩剑也有打磨,却被海水侵蚀的不轻。
    看出郭祖对他的佩剑怀有很大兴趣,沮授并没有露出声色,只等他换了衣甲,再把佩剑一并送出。
    目光落在沮授捧着的佩剑上,郭祖虽然没有去接,脸上却流露出了想要占有的神色:“沮公把佩剑赠送给我,这怎么好意思……”
    “新衣甲当然要配一把好剑。”沮授说道:“公子为每位将军都准备了新的佩剑,只是将军的还没有送到。在佩剑送到之前,还请将军勉为其难,用我这把。”
    舔了舔舌头,郭祖脸上神色十分尴尬的接过那把剑,对沮授说道:“沮公盛情,我也不敢推辞。这把剑我先收下,必定时时在身,不敢片刻遗忘沮公情义!”
    送了剑,沮授站在郭祖身旁,看向那些沐浴后领取衣甲的海贼:“从今天起,将军与麾下就是公子所部,换上了衣甲可不只是为了好看,以往的海贼习性,将军是得约束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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