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薄老爷子的电话后不久,纪城接到了他们。
    在车上,薄誉恒的手机依然响个不停。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之白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会真的想这么做吧,一时的快意,可能会带给小姐无穷无尽的麻烦。”
    “我没事的!”
    苏清悠抢在薄誉恒开口前,语气坚定地说:“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已经不害怕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参加婚礼,那我们就回去。”她扭头对薄誉恒说。
    薄誉恒静静地望着她,揉揉她的头发,微微笑了笑,闭上眼睛。
    “去机场。”他说。
    #
    他不会这么做吧?
    可想到他平日里的性子,又的确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不知不觉,尤雨初已经痛哭失声,头埋在尤母怀里,“妈,我该怎么办啊,这下子,一定会被耻笑的!”
    尤母抱着女儿,满脸的不敢相信,“他真的敢这么做,和他的爷爷作对?”
    “算了!这薄誉恒,我们还真是高攀不起了!”尤父盛怒,吩咐下人,“我们走,这个婚礼,我们不参加了!”
    “他爸,可以这样吗?”尤母震惊地问。
    “有什么不行的,反正也还没把这个消息扩散不是吗?”尤父不耐烦地催促母女两人,“走吧,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见丈夫走出去,尤母拉了自己女儿一把,“初初,薄家不只他一个,我们不能吊死在一颗树上!说起来,不是派人把那苏清悠绑走了吗,怎么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也奇怪呢!”尤雨初抹了把眼泪,“派出去的人早回来了,他们根本没在机场碰到苏清悠,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带走了!”
    尤母凝眸,冷冷地说:“也许是她自己设的计呢,这个女人,我看不一般!行了,现在也别说这些,我们走!”
    尤雨初换上了便服,和尤母刚要出去,一个人叫住了她,“呦,这不是雨初妹妹嘛!”
    尤雨初回头,看到一个男人噙着笑意走过来。
    那人双眼上挑,相貌算不上多帅气,却挺端正,正是薄慎的儿子,薄誉名,比薄誉恒小了五六岁,之前在国外念书,没想到在薄誉恒的婚礼上回来了。
    是啊,薄家不只薄誉恒一个不是?
    她迅速地把泪水擦掉,扬起笑脸,“名哥哥,好久没见到你了。”
    薄誉名和母女两人彬彬有礼地打了下招呼,随即用放肆的眼神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怎么婚礼还没开始,你就走了?”
    这次结婚,虽然声势搞得很大,但因为薄誉恒和她之前的约定,所以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谁是新娘,他刚回来,当然不知道。
    计上心来,“谁说我要走了,名哥哥,多久没看到你了,我们好好聊聊。”
    她对自己的母亲使了个眼色,放下手里的拉杆箱,亲热地挽着薄誉名,走了出去。
    #
    等他们到了机场,离婚礼正式开始就只有两个小时了。
    苏清悠想起落语,刚准备给她打电话,薄誉恒却不慌不忙地制止了她,“不急,清悠,陪我喝杯咖啡吧。”
    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还是点头,“之白,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之白盯着薄誉恒的背影,也不明白他在搞什么名堂。
    都要走了,为什么还留下来,只为了单纯地欣赏下巴厘岛的晚霞?
    薄誉恒在机场的咖啡厅坐下,支手望向窗外,轻轻地叹了一声,“这里真的挺美的,清悠,你喜欢这吗?”
    “如果是来旅游的,在这里欣赏下美景,的确挺好的,不过如果是为了结婚来,其实也还好啦。”苏清悠坐在他旁边,诚实地回答。
    薄誉恒瞥了她一眼,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不喜欢这里。”
    之白则站在苏清悠旁边,依然弄不清楚薄誉恒想做些什么。
    “我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做过不少兼职……”
    回忆涌进脑海里,薄誉恒喃喃自语。
    “兼职?”苏清悠惊讶地重复,以薄家的财力,怎么可能需要薄誉恒通过打工来读书呢?
    可想起他父母在薄家的地位,又想到薄言反复提及的那句“狸猫换太子”,苏清悠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没有去问。
    他倒是继续说了起来,“也是那个时候,我接触到了这么一种职业,才发现,这种见不得光的职业,在我们这里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什么职业?”她好奇。
    “黑拳,类似拳击,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因为在黑拳里,没有规则,你要做的,就是让对手彻底地臣服于你。要么生,要么死。”
    苏清悠心里莫名地抖了抖,她身后的之白若有所思。
    “感觉,好血腥……”她咋舌。
    见自己的话好像吓到了他,他歉意地摸摸她的头,“吓到你了?”
    “还好,但你这么说,以前也打过黑拳吗?”
    苏清悠紧张地问他。
    薄誉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担心我,我只是想说,黑拳是种博弈,很血腥没有错,可人心中的博弈,也许比这还要激烈万倍。”
    看她杯里已经没了饮料,他伸手,召唤服务员。
    “再来一杯橙汁,谢谢。”
    #
    离婚礼还剩下一个小时。
    婚礼现场乱成一团。
    “老爷子,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因为是小少爷结婚,所以这次来的人……超过两千人,其中一半以上是各个商业大亨,海外也来了不少人,您看?”
    在礼堂内部,薄老爷子闭上眼睛,他的手下战战兢兢地报告着。
    闻言,老态龙钟的脸上一道精锐的光射出,伴随他哼哼的冷笑,“他不来参加婚礼?他敢!这么多人,千里迢迢赶过来,特意就是给他卖个面子,如果他不出现,就是在打这些人的脸,知不知道会给他的人脉造成多大的损失?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薄老爷子再次闭上眼,自问自答,“他干不出这样的蠢事。”
    “我想也是。”手下谄媚,“只有一个小时了,现在赶回来还来得及,小少爷再明白事理不过了。”
    #
    落语在酒店房间里待的实在无聊,索性拿了邀请函,去了婚礼现场。
    一走进去,她差点被吓一大跳,乌泱泱的全是人,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的,她看看自己穿的单薄的小黑裙,觉得略寒酸。
    “你怎么在这?”
    苏清文看到她,款款走到她身边,不屑地打量下她的衣服,挑起眉毛,“她人呢?”
    落语立即皱起眉头,不满地大声嚷嚷:“我还想问你呢!本来看着这婚礼还挺高逼格的,现在看来,什么牛鬼蛇神都在呢!”
    旁人对她们纷纷侧目,苏清文觉得脸上发烫,低声叱她,“在这种地方这样说话,你低俗不低俗,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和苏清悠两个乡巴佬,都应该扔到垃圾场做苦工!”
    “真是不好意思了。”落语扬眉,“我这个乡巴佬要做清悠的伴娘了,你呢,不就是靠出卖色相进来的,装什么清高!”
    苏清文笑得很得意,“苏清悠结婚?哈哈哈,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今天的新娘,不是她,我正等着她在哪个角落哭呢……”
    话音未落,苏清文浑身一凉,冰冷的液体顺着她的头流下来。
    ——落语把酒杯里的液体朝她头上倾杯落下。
    “你!”
    苏清悠的手没落下来,落语已经被人带走了。
    她只得恨恨地抹了把脸,故作镇定,匆匆到洗手间处理自己的衣服和发型。
    “你谁啊,干嘛!”
    落语被一个男人拽着手腕,拖进阴暗的走廊里。
    看清楚男人的样貌,她倒吸一口凉气。
    长得可真美!
    这词一般形容女人,但用在他身上丝毫不显得违和。
    “你是苏清悠的朋友吧?”宋许诺声音急促,见她眼神飘忽,在自己身上乱窜,怒了,“看哪呢,和你说话呢!”
    落语觉得这声音挺耳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抱歉,看你呢,你长得真委婉。”
    “……”
    一时半会不想纠结这些问题,宋许诺放开她,往出口走去,狐狸眼上挑,“跟我走!”
    “怎么了?”落语在后面急急地追问。
    “薄誉恒要逃婚了,到时候薄家大boss要生气,如果迁怒到你,你就倒霉了。”宋许诺走到外面,给她把车门打开,“我送你走!”
    “不是,什么逃婚?薄誉恒不想和清悠结婚了?这怎么行!”
    落语的大嗓门让宋许诺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你上车,我慢慢和你说!”
    他抬手看了下手表,离婚礼只有半个小时了!
    薄誉恒绝对是不结婚了!
    为了一个女人,他放了商界大佬,各路权贵一个大大的鸽子!
    “真是疯了!”
    他喃喃自语,一脚踩上油门。
    #
    “老爷子,已经,离婚礼就剩二十分钟了……”
    手下浑身都是汗水,对薄老爷子说。
    薄老爷子气得在礼堂后步来回踱步。
    “叫他回来!”
    “已经打过电话了,少爷说了,除非你承认那位苏小姐,让苏小姐与他结婚,否则……”手下已经不敢再说下去。
    薄老爷子露出奇怪的笑容。
    “我同意了。”他缓缓地回答。
    反正他同意了,同意薄誉恒和那个来路不正的野女人结婚了,那就是是他的问题。
    那如果他不能及时回到婚礼现场,就无法给各大媒体,各位宾客一个交代。
    况且,他现在还在不在巴厘岛,都不一定了。
    “是!”手下立即给薄誉恒打电话。
    “你以为你赢了,哼哼……”
    薄老爷子笑了。
    我让你失信于人,我让所有人白白地等你一场!
    他相信,这一次。
    一定能让把薄誉恒从文渊的位子拉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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