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严肃想的,他有时候更像一个旁观者,所以看得比他们都要清楚。
    林桑雨在男人为了争抢的时候,显现出的淡定,本来就不正常,尤其是当三个男人为她差点断绝关系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哭着让别人成全她。
    而她却忘记了。不招惹女人的墨染,就是她自己招惹的,虽然墨染不愿意去抹黑她什么,但是这一切严肃都看在眼中。
    到现在别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在一起的,但是严肃知道,林桑雨的不简单就体现在这里。
    段柔不明白严肃的意思,一个女人再不简单,那都已经死了,她不会去计较那么多,只是更在乎墨染的心意而已。
    两个人谈着谈着就陷入了沉默,段柔不看严肃,心里比较混乱,因为自己现在也是身在各种危机中。
    谁知道墨染亦是如此,麻烦和麻烦在一起,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严肃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也不该由他开口,所以他只当自己不知道。
    他起身说去看看墨染,给段柔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件事。
    “段小姐,我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一些事情,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找个男人报复你的前夫,我劝你不要选他,不适合。”
    严肃是好意,没有必要在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浪费两个人的时间。
    段柔微愣,显然严肃看透了一切,随即她又恢复成往日女强人的模样。
    “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严律师多虑了。”
    严肃离开,段柔将自己僵硬的身体放松,陷入了沙发里面。
    严肃敲门进入房间,此时墨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力气还是没有恢复。显得有些虚弱。
    墨染看了他一眼,严肃这么凝重的样子,他也大概猜到了原因。
    “你和她说了?”他缓缓开口。
    严肃很老实的点头,他们之间不需要谎言来支撑什么。
    墨染也没有去怪罪他什么,严肃想来聪明,也懂得拿捏分寸,他大概是觉得段柔迟早都会查到。
    与其别人去说给她听一些不符合事实的猜想,还不如让他告诉她。
    “你的身份我并没有说,但是我还是劝你,瞒不住的。”严肃很直白。
    墨染也打算听他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他能够隐瞒这么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带烟了吗?”墨染撑起身体,伸手。
    严肃知道他心烦了,上一次见他没有自制力就是因为林桑雨,没想到竟然还有第二女人让他心动。
    严肃倒是情愿他一辈子光棍算了,当初为了一个林桑雨,差点把顾氏毁了,被顾千里保住了,但是顾晚母亲的家族算是彻底消失了。
    狄克手底下的生意被他们也毁得差不多,最后证据够了,才让警方坐收渔翁之利。
    大受打击的狄克这才转型开始漂白。虽然暗地里还有很多黑色地带。
    严肃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墨染含在双唇,虚弱的竟然连打火机都没力气用,还是严肃为他点火。
    墨染苦笑,“她如何?”
    严肃皱眉,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段柔,是不是也太不顾自己的安危了?
    “没事。只是狄克这次没抓住你,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订了机票,最好是能尽快离开。”
    严肃希望墨染能够关心一下自己。但是墨染向来做事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他斜靠着床头,衣袍敞开,虽然没有血迹,但是和狄克冲突留下的淤青还在。
    他捂着缝合的伤口,起身走到了窗前,深吸一口烟,然后眯着双眼缓缓吐出。
    没有了眼镜,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一个教人的老师。
    当初他也不适应这样的自己,所以用眼镜为身份的代表,戴上眼镜他就是温吞甚至有些木讷的墨染老师。
    “你带她先回去。”得出的结论就是让严肃带着段柔先回苏城。
    严肃莫名生气,“担心她?担心狄克动她?还是怕自己连累她?别傻了,她是苏城段氏的大小姐,即便是在发过她都有本事骗狄克进入他老窝,你担心什么?”
    严肃没有这么生气过,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当初为了林桑雨不要命的墨染。
    可是林桑雨呢?她只会哭,然后求为她付出一切的墨染成全她。
    但是段柔并非这样的女人,她看似娇弱,却不需要他这般维护,难道他就不能想想自己的安危?
    如果严肃和顾晚同时离开法国,狄克还不看准机会对付受伤的他?
    墨染却听不进去。“我已经决定了。”
    严肃听了,越想越生气,摔门而出。
    这扇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墨染一直在想段柔知道这些事情会怎么想他?
    骗子?还是觉得这样的他根本就配不上她苏城大小姐的身份。
    即便是段柔离婚了,只要她还掌控段氏一天,她身后自然会有无数个觊觎段氏财富的男人。
    而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还有一身的仇。
    难怪别人说欠下的总是要还的,或许他之前不顾一切做下的事情,终究是要负起责任的。
    因为伤口的不适,让他陷入了滚烫的噩梦里。仿佛把他自己前面的时光重复了一遍。
    噩梦里自己还小,母亲在灯光下笑得恬静,她身份尊贵却从来没有脾气,只是爱错了人而已。
    随后是顾晚母亲的辱骂,没日没夜的咒骂,没日没夜的重复着,终于有一天所谓的父亲厌倦了,他有了新的女人。
    而这两个女人还是一个咒骂,一个默默承受,最后他的母亲也在沉默中死去。
    铺满白色的灵堂。还是没有等来那个男人的回来。
    他不恨顾晚,因为顾晚是这个世上最恨他妈妈的人。
    被自己最亲的儿子恨着,这本就是对那个女人最大的折磨,所以最后她带着罪恶死了。
    随后他长大了,变得更加冷漠和无所谓,他学着去沉沦,去忘记,直到遇到了那个女人,林桑雨。
    林桑雨也是恬静的女人,有几分像他母亲。但是却比他母亲爱笑,笑起来柔柔的样子让人想要去靠近。
    林桑雨用了最适合她这样性子的表达方式,用书传递感情,所以别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他喜欢这样恬静的女人,所以在一起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后来……梦里这样美好很短暂,梦里的林桑雨笑着,温柔的像天上的月光,最后月光支离破碎,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开始蜷缩,林桑雨死后他就像是被再次夺走了最亲的人。还是因为同一个男人。
    他疯狂的报复,只要能想到的方法他都做。
    梦里发狂的自己,突然被刺眼的光照射着,然后周身变得十分的温暖和柔软。
    像是陷入了棉花中,舒服得想让人舒一口气。
    他伸手触摸这周身的棉花,真实的触感让他立即睁开双眼,发现怀里多了一个人。
    “墨老师,请你记住我们之间是签了合约的。”段柔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
    墨染的手抚摸着她的长发,“的确,而且我还在等待转正。”
    “我不想走。让我陪着你好吗?”
    严肃说不要命的人,准备牺牲自己成全大家。
    严肃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在生气,段柔也明白这应该是墨染的意思。
    虽然墨染嘴上不说话,但是他总是默默的安排好一切。
    段柔却不想离开,至少不是在他被人揭完伤疤后就甩手走人。
    墨染的手收紧,深怕自己生命里的光再一次消失不见。
    第二天段柔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留了下来,她有娟姐在家里撑场子,在法国也照样可以处理事物。
    最关键的是,如果走空了的确会很危险,要是她留下。反而会给狄克一种错觉,不敢轻举妄动。
    严肃说他们两个倒是一对,不要命的一对。
    顾晚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得不到段柔,兴许他与墨染比真的差了很多。
    他没有说什么,就跟着严肃一起离开了这里。
    至于金惜,金惜离开后发了信息,段柔知道金惜难以接受顾晚对她的感情。
    所以选择了离开,但是金惜并没有恨段柔的欺瞒,起码段柔都满足了她的请求。
    要怪就怪自己太一厢情愿。
    段柔看到金惜的信息,反而觉得自己对不起金惜。也在想金惜干嘛不自私一点,或者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在她身上算了。
    这样也好过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下所有的后果。
    金惜说不会放弃她最初和段柔达成的约定,她不会放弃金家,但是不要告诉顾晚她们之间的联系。
    段柔自然是要帮金惜,所以当金惜失踪后,金家想换金萧顶替金惜与段柔合作,段柔拒绝了,帮金惜留住了所有的功劳。
    别墅里一下子就剩下了段柔和墨染两个人,两个人倒是也不用担心那些无聊的记者。
    就算是像普通夫妻一样漫步在街头,也不用避讳别人的目光。
    可以光明正大的被人称作为墨太太。可以去任何一个浪漫的地方留下足迹和回忆。
    广场街头有很多为人画像的人,段柔坐在河边的藤椅上,安静的看着努力想画出一点样子的墨染。
    直到看到画像上生硬的自己,她笑他是故意的,却还是小心的收好画像。
    她挽着他,“如果有一天我完成了我该完成的事情,就在这个街头买一座房子,每天都来这里散步。”
    “还有呢?”他追问。
    虽然他们两个人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去畅想什么未来,但是能想想也是美好的。
    “还有就是每天都来喂鸽子!吃遍大街小巷!”
    “可以。”
    夕阳拉长他们的影子,不管这个未来多么遥远。她至少差一点就得到了。
    天知道,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世界扮演各自的身份,段大小姐和墨老师。
    广场上的鸽子飞起,一个身影奔跑而来,她在夕阳下的身影那么孤单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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