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任笑而不语。看来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柯向南其实比我还学究气,他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我哪里知道?”
    于是我这才说道:“我觉得吧,最好是去和他套交情。这个人一看就是属于那种豪爽性格之人,只不过他身在其位,所以只能用那样的方式和我们谈判。是这样吧老主任?”
    老主任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看来他还是非常维护我的威信的。我心里想道。不过我觉得这样的意图似乎有些无法实现,于是便又说道:“可是,这中间需要一个桥梁,就是要有一种他愿意和我们私下交流的途径。就如同老主任您和那位左市长的关系一样。很明显,左市长不适合做这样的桥梁,因为他毕竟是陈市长的下属。”
    老主任笑道:“这就对了。最好是何省长能够亲自出面打招呼。如果何省长不愿意出面的话,左市长是可以做这个桥梁的,只需要他向这位陈市长传递一个信息就可以了。这个信息可以由我去传递给左市长。冯主任,你应该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我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通过他把我的背景告诉给左市长,然后再由左市长把这个信息传递给陈市长,在此基础之上,我再出面请陈市长吃饭什么的。可是我不愿意这样。我淡淡地道:“老主任,那种狐假虎威的事情我不愿意去做。工作是工作,那样做的效果固然会不错,但是却显得我极不成熟,而且我很忌讳这样的事情。以公谋私固然不对,但是以私谋公也并不都好。您说呢老主任?”
    老主任叹息道:“现在看来,你终于成熟了,不错。不过这件事情就不能太急了,我们慢慢来吧,其实双方这样谈判下去,最后达成一致才会更有成就感的。是吧?”
    我点头,“也罢。”
    这时候柯向南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老主任说:“小柯啊,这就是差距啊。你的年龄虽然比小冯大,但是这悟性还是要差些啊。你慢慢想想后就明白了。前面左市长的车停下了,估计是到了第一个要看的地方了......他们下车了,我们也下去吧。”
    我有些歉意地对柯向南说道:“没那么复杂,老主任说得对,你仔细一想就明白了。”
    柯向南操我咧嘴一笑,“现在我已经明白了。确实,老主任说得对,看来我还是太书生气了。冯主任,今后我得多向你学习才是。”
    我不好意思地道:“今后我们互相学习吧。”
    这是城南,我眼前是一大片别墅区,有独栋的,也有联排和双拼的,虽然别墅与别墅之间有不错的绿化带,但是我还是觉得太密集了些,如果从远处看这里的话,肯定就像一排排的坟墓一样。我不禁在心里叹息:这个开发商太看重利益了,如此大的地盘搞出这样品质的别墅来,真是可惜。
    不过我没有把自己心中的这种惋惜表达出来,不过我开始怀疑老主任前面的话来,“您说这就是所谓的高档别墅区?”
    老主任也很疑惑的样子,“我只是在报纸上看过关于对这里的宣传。现在看来好像不怎么样嘛。”
    这时候左市长过来向我们介绍情况了,他指着前面的别墅群说道:“这一片全部是度假休闲区和别墅区。如果你们要选这里的话,就只能是在别墅区的旁边那一片土地了。不过温泉却必须从其它地方引过来,因为这里靠山的地方全部被修成了独栋高品质的别墅了。”
    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情——原来这一片是跟风之作。
    商业就是这样,一旦某个项目有利可图的话,那就必然会引来更多的投资者,而最终的结果往往是良莠不齐,或者把一个不错的产业搞得乱七八糟,这都是唯利益驱使的结果。
    我看了看前面的那一大片还空着的土地,顿时就再也没有了兴趣。不过我没有表现出自己的这种情绪来,“嗯,面积够大的。”
    左市长看着我,“那,我们去看下一个地方?”
    我点头,“去城西吧,然后看城北,最后看城东。辛苦您了,左市长。”
    他大笑,“应该的。冯主任太客气了。”
    上车后老主任问我道:“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我摇头道:“这么好的地理位置,那些别墅修成那样,真是可惜了。我觉得这里面的问题不应该仅仅是开发商的问题,政府在控制规划上也有问题。一个地方太过急于求成,把经济指标看得过重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很担心我们这个项目他们不肯让步,因为他们的工作重心似乎过于地偏向了经济指标上。”
    老主任说:“你的担忧固然有道理,不过如今任何地方都是这样。上边本身就是以经济指标来衡量下面领导的政绩,所以他们不得不这样去做。不过从今天她们介绍的省二中在这里建高中分部,当地政府给予的优惠政策情况来看,这里的党政一把手还是非常重视软实力建设的。”
    我点头,“但愿如此。”
    看了城西、城北的情况之后,我们最后到达了城东。这地方确实比前面几个方位都好,不仅是因为这里属于丘陵地带,而且绿化保持得非常的不错。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很麻烦的问题——这里的居民非常多,靠山之处也是密集、低矮的房屋。也就是说,这里的拆迁量非常的大。这样看来,每亩十万的价格根本就拿不下来。现在我似乎明白这个方向为什么没有开发商涉足了的原因了——开发成本太大。
    试想:开发商还是有利可图,连他们都不敢来沾惹这里的土地,我们怎么可能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建这个录取中心?我心里顿时就不高兴起来,因为从这样的情况来看,那位陈市长根本就是对我们这个项目没有多少诚意。
    左市长在向我们介绍情况,“这一片的位置不错,青山绿水的,而且地下温泉资源很丰富。一到两百亩没问题。完全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
    我还是问了一句:“这样的地方十万一亩拿得下来?包括拆迁的费用?”
    左市长笑道:“既然陈市长这样讲了,那当然是可以的了。”
    我很是疑惑,即刻去看老主任,却发现他也是满脸的疑惑,而且他在朝我摇头。我想了想,忽然就好像明白了,于是便笑着问左市长道:“左市长,我很奇怪,这一片地方既然这么好,但是开发商们怎么都不考虑这里呢?”
    左市长愣了一下后说道:“因为这一片目前没有规划为商业用地。这里是未来学校和医院等划拨用地。所以陈市长建议你们在这个片区考虑。”
    我看着他,“不会吧?划拨用地的话,这土地成本也太高了。每亩十万的价格肯定是拿不下来的。即使是每亩十万的价格,你们当地的学校和医院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建设成本吧?”
    左市长愕然地看着我,“那你的意思是?”
    我笑着说:“我在想,如果我们答应在这里来修建录取中心的话,你们肯定是要补贴一部分的,不然这十万块一亩的价格根本就拿不下来。也许这一片是你们目前最头痛的地方,因此才希望我们能够首先进入,以此带动这个片区的开发。这样一来土地的价格就会飙升,你们政府投入的部分也就多多地赚回来了。是这样吧左市长?”
    左市长的脸上有些尴尬,“我不分管这方面的事情,具体情况不大清楚。”
    我看了看时间,“左市长,我们得马上赶回去。教育#部的领导还在我们那里开会,所以我们必须得赶回去。谢谢您这么辛苦亲自带我们跑了这么几个地方。您是老主任的老朋友,我真诚地邀请您去我们那里作客。我们已经见面了,大家就是朋友了,这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可以放在一边,并不影响我们的私人感情。是吧?”
    听我这样一说,他顿时就着急了,“冯主任,不是说好了中午在这里吃饭吗?陈市长还要和你们多喝几杯呢。”
    我笑着说:“反正我们的距离很近,今后我们随时都可以来的嘛。不过麻烦您转告一下陈市长,我们很感谢他的亲自接见。此外,我们的要求还是那样,你们高楼市感觉有困难我们完全理解,我们可以考虑去其它的地方。”说到这里,我去对老主任说道:“老主任,您的意见呢?”
    老主任笑着说:“我们必须要回去,不然的话何省长知道我们悄悄跑到这里来了会生气的。”
    左市长说:“这样,麻烦你们等一下,我先给陈市长联系一下后再说。好吗?”
    我笑道:“大家都很忙,我看陈市长也是日理万机的。改天吧。也麻烦您转告陈市长,我们欢迎你们这里所有的领导到我们省招办来作客。抱歉了,左市长,今天实在是没有多少时间。”
    他没有办法,只好来与我们握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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