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我办公室出去后我即刻给财务处长打了个电话,“省教委的领导那里,每人在去年的基础上增加一万块,省里面的分管领导也是这个标准。把钱交给办公室主任去办。”
    他说:“好的。不过冯主任,我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您亲自去办的好。”
    我说:“让满主任去办好了。我这人不大习惯去做这样的事情。满主任代表的是我们省招办,他去办和我去办有什么区别?”
    他说:“分管副省长那里不大一样,满主任的级别太低了,我担心他见不到人。”
    我“呵呵”地笑,“请罗书记或者冷主任代为转交就可以了。省教委在年终的时候肯定会给上边的领导拜年的。”
    我不想亲自去做这样的事情,主要还是我的内心里面不大习惯,觉得那样太庸俗。
    不过,在邹厅长和林育对我进行了教育后我现在已经觉悟到了一点:要得到领导的支持就必须这样去做。以前我老是用自己的钱去办这样的事情确实显得有些好笑。
    当然,今年我还是会自己花钱去给领导拜年的,不过那只限于少数的几位。私人感情和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应该有一些区别才是。
    昨天我问了我们省招办的财务处长,他告诉我说我们省招办一年的接待费用相当惊人。我想,与其经常性的吃吃喝喝还不如在关键的时候多花点,这样的效果可能会更好。
    现在我还明白了一点:当一把手确实不一样,至少可以利用手上的权力和公共的资源区和领导拉近关系。只要我没有把国家的钱往我自己的腰包里面装就无所谓,现在的领导们不都是这样在干的吗?
    我发现自己一旦开窍了后就完全不一样了,至少比我的前任更大手笔。
    省妇产科医院是我离开高校后的第一家单位,也是我第一次在一个单位里面当一把手,所以那时候我的内心很惶恐,虽然我试图改变医院的现状以达到有所作为,但是我在做事情的过程中却不得不谨小慎微,处处小心翼翼。因为我对很多事情确实不懂。
    而现在的我已经和从前不大一样了,毕竟我当了一段时间的一把手了,对官场的事情已经耳濡目染,从中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些规则性的东西了。再加上领导和朋友对我的多次教诲,现在的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幼稚了。
    人都是现实的,当领导的人也是这样。即使他们不贪污不腐败,收受下属部门的一些礼品或者礼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知道,仅凭他们每个月的那点工资想要享受好的生活是不可能的。当官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权力欲望的实现,更多的是为了享受好的生活。这二者应该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
    财务处长离开后我继续看那些文件,现在我觉得自己最需要的就是学习。到了一个新单位,我觉得自己除了了解最基本的情况之外,更需要的是掌握政策。我是这个单位的一把手,说到底就是掌握原则和方向的人,所以,很多文件是必须要认真去阅读和研究的。
    上午十点半的时候办公室主任给我打来了电话,“冯主任,有位叫吴亚茹的美院教授您认识吗?”
    我很是诧异,“你怎么认识她?”
    他回答说:“她现在正在我的办公室里面,她说她想见见您。”
    我更加纳罕:这个吴亚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而且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直接给我打电话。不过我随即就想道:她这个人做事情总是与众不同,总是很特异,所以不可以用常规去理解。
    我说道:“你带她到我办公室来吧。她是我的一位朋友。”
    对吴亚茹来讲,我还真的有些怕她,因为她的与众不同与特异。谁也不知道她究竟会在某一时刻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很快地,满江南就把她给带上来了。我的办公室主任很不错,他在给吴亚茹泡了一杯茶后就自觉地离开了。
    我去问吴亚茹,“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有什么事情你完全可以在电话上和我说啊?干嘛辛辛苦苦跑到我办公室来?”
    她看着我,说:“冯笑,你现在是领导了,我来见你得讲究规矩不是?像你这样的领导,不是一个人想见就能够见到的。是吧?”
    我哭笑不得,“雅茹,你这是在取笑我是吧?我们是朋友,你这样的话明显表明你对我有意见了。呵呵!说吧,什么事情?非得让你亲自跑到我这里来对我讲。”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冯笑,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今天我专程跑到你这里来的目的是来求你的。小洁……”说到这里,她竟然流泪了,“冯笑,你说知道的,是我把小洁带到省城来的,我本来想让她过上好日子,让她找一份不错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幸福地过一辈子,可是现在她却变成了这样。冯笑,你说得对,也许是我以前的事情没有做好,才让她的精神受到了打击。我自己没有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去教育、培养年轻人,我自以为自己的那些安排是为了她好,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做错了。但是我不想看到董洁就这样被毁掉了,所以我不能送她去医院。冯笑,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在你的酒里面加了药,我也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能够通过那样的方式治好小洁的病。今天我去宁总的公司看了小洁,我觉得她的精神很正常,这说明她的情况以及有了好转了。冯笑,我求求你,你就和小洁这样处下去吧,只要她的病能够好,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的。我求求你了……。”
    她的话说得声泪俱下,我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不过我在暗自奇怪:宁相如今天没去找她?亦或是没有把那些情况告诉她?
    我不住地叹息,随即问她道:“雅茹,宁相如今天没有来找你吗?董洁的情况她告诉你了没有?”
    她点头道:“她给我打了电话,就说你说了,还是要把董洁送到医院里面去。冯笑,这怎么可以?一旦把她送到医院去了的话,很多人就会知道她是精神病了,那,那董洁这一辈子就完了。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相信她是什么精神病,我觉得她很正常。”
    我顿时就明白了:宁相如并没有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她。对此我也很理解,毕竟那样的事情她有些说不出口。当然,或许她有她自己的考虑。
    其实我也想到了宁相如的难处,毕竟这件事情与她也没有多少的关系,当时我让她安排了董洁,现在董洁出了这样的问题,她肯定觉得很棘手:送去医院觉得不好,那样会毁了她。不送去医院呢,万一出事情了怎么办?
    我叹息着说:“雅茹,从个人的情感上来讲,我也不希望送她去医院。但是董洁的疾病是经过了专业医生诊断过了的,她的精神确实有问题。这样的病是开不得玩笑的。我是学医的人,只知道这样的病必须进行治疗才可以好转。她是属于人格分裂,白天和晚上的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明白吗?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晚上的时候多和她在一起就知道了。”
    她问我道:“昨天晚上她的表现不正常吗?”
    我顿时瞠目结舌,“这个……雅茹,我说的不是你那个意思。这,怎么说呢?反正我们都应该听专家的意见,你说是吧?”
    她看着我,“冯笑,我求求你了,你再给她一些机会吧。如果一个月后专家认为她的病情还是没有改善的话,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直接送她去医院就是。冯笑,我可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这件事情请你无论如何都得答应我。好吗?”
    我何尝不想帮她,可是……我顿时为难起来,“这……”
    她说:“如果你答应了我的话,我再送你一幅画。马上要过春节了,你不是还需要礼物吗?”
    我急忙地道:“别,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她却即刻站了起来,“就这样吧。冯笑,我吴亚茹是很少求人的。请你一定帮帮我,帮帮小洁。我走了,不打搅你了。今天晚上我让小洁把那幅画送到你家里来。”
    我顿时大急,“雅茹……”
    可是,她却已经出门而去了。
    我不住地叹息和摇头。一个月?每天一千块,也就三万块罢了。钱倒不是什么问题,问题的关键是万一董洁的病越来越重了呢?万一在这期间她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怎么办?还有,马上就春节了,总不能在春节期间也让她和我在一起吧?
    不行,过几天我得想个办法才可以。
    我不想拒绝吴亚茹了,而且她并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随即,我给乌冬梅打了个电话,“冬梅,最近一段时间我这里有一个特殊情况,你就暂时不要到我家里去了吧。你的钱我还是照付,你放心好了。”
    她说:“我们已经放假了。那我可以回家了,是吧?”
    我这才想起她是学生,已经到了放寒假的时候了,心里顿时放下心来,“当然可以。那你回家去吧,我提前祝你春节愉快。”
    她说:“冯老师,我也祝你春节愉快。”
    我在心里苦笑:这个春节我可能愉快不了了。
    我在办公室里面郁闷了许久,后来还是阮婕的电话才让我从这种郁闷中解脱出来。她在电话里面对我说:“冷主任提前到下午四点钟回来,他同意了你和我一起去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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