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几个孩子都被刘丽萍早早地喊起来。
    这是年前最后一次带他们几个出去玩儿,再过一阵子,陆坤就要出发赶赴莞城,好长一段时间都和他们娘儿几个见不着面。
    陆坤也起得挺早,收拾得利利索索的,精神爽利地站在试衣镜前各种角度自恋。
    客厅的电话座机响了,陆坤刚回过神来,想要去接,没想到蒋嫂的动作更快他一步。
    “先生,找你的。”,蒋嫂拿起电话,惯例般地问了几句,随即看向陆坤,示意他接电话。
    陆坤点点头,接过电话。
    “没出发呢,放心,就这几天了......再等等吧,回头我出发了一定提前给你吱个声儿......那就先这样了,李老哥您的盛情,我心领了。”
    这是李尔福来的电话,陆坤估计是莞城领导又给他施加压力了,要不然之前说得好好的,这家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催。
    挂完电话,陆坤歪着脖子往刘丽萍和连个孩子的房间分别瞄了一眼,发现自个儿刚才催她们,她们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陆坤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地拿起报纸,先看看昨天的“旧闻”。
    几个孩子穿的都是崭新的衣裳,刚才吃早饭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担心弄脏衣服,故而刚才才躲回屋里换。
    “你怎么给他打扮成这样子了?”,陆坤指着小光头陆一鸣,有些哭笑不得道。
    “怎么样,是不是显得很有福气?”,刘丽萍一副你快来夸夸我的表情。
    “有福气倒是有福气,不过......这身打扮,活脱脱乡下地主的儿子的装束啊。”,陆坤别过脸。
    陆一鸣听不懂陆坤说啥,但也意识到自己老爹没说他的好话,嘟着嘴,气咻咻地挤到陆坤和刘丽萍两人中间,一双小胖手“排山倒海”,把陆坤往外推开,不让陆坤接近刘丽萍。
    “那不正好,你们家的传统”,刘丽萍嘴角一翘,带着几分得意,蹲下身子,把陆一鸣抱起,在他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直把这小子乐得呵呵笑个不停。
    “好了没有。”陆坤抬腕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都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了,再耽搁下去,待会儿到游乐园的时候,赶不到第一批的话,还得排队。
    “好了,好了。”大丫儿拽着二丫儿从屋里跑出来。
    下楼。
    “我......我要自己上”,陆一鸣见到自个儿家的汽车,忙踢着小短腿,挣扎着从刘丽萍怀里,闹着要自己爬上车。
    “你爬得上吗?”,刘丽萍看了看车子底盘的高度,有些犹豫道。
    “让他试试吧,男孩子就得多摔打摔打”,陆坤扬着下巴,朝刘丽萍说了一句。
    “呵呵呵......”,陆一鸣回头冲自己老爹笑笑,在一家人担忧和鼓励的眼神下,毅然决然地手脚并用往车上爬。
    车子底盘很高,陆一鸣刚开始爬的时候,整个小屁股都撅起来,开裆裤爆开,牙齿咬得咯咯响,小脸都憋得通红。
    一秒过去。
    两秒过去。
    三秒过去......
    陆一鸣终于爬上车,然后小脸上满是疲惫,却露出开心的笑容,回头冲着陆坤他们几人哈哈大笑。
    “小子,有点儿劲儿啊!”,陆坤满脸自豪,快步上前,跟捡只青蛙一样把这小子抱起来,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尘。
    ......
    “不好玩,我们都来玩过好多次了!”,二丫儿甩手,闷闷不乐道。
    “别不知好歹啊!你来玩腻了,可一鸣弟弟才来玩第二次,上次来的时候他还连走路都不会呢。”,刘丽萍忙着给跑得满头大汗的陆一鸣擦满。
    “二丫儿,过来,你跟我说说,你想要看什么样儿的游乐园?”,陆坤胳膊肘不着痕迹地戳戳刘丽萍,示意她别跟二丫儿一般见识。
    “什么样儿的游乐园?”,二丫儿愣神,沉思了好一会儿。
    没错。
    陆坤又在不着痕迹地给二丫儿布置小作文了,让这妮子发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二丫儿这丫头,现在已经有偏科的苗头了,数学经常考100分,就没低过98分的,可语文总在92~95分左右徘徊。
    现在要不有意识地给让她多锻炼锻炼“语文”思维,以后偏科的趋势就会变得更严重。
    看起来一科考100分,另一科考95分,差别不大,实际上,差距大了去了。
    数学考100分,并不能说明二丫儿的实力就只有一百分,那是卷面总分数把她的实力限制住了,而语文考95分,则证明二丫儿的语文实力只有95分。
    “对,没错。你想想,你以后要是出息了,想要给孩子们建设一个怎样的游乐园。”,陆坤适时地提示道。
    二丫儿眼神一亮,一双小手背在背后叩着,“如果我长大了,有足够多的钱,我一定给孩子们建设一个这样的幼儿园”。
    “那一定是一个可以免费进入的游乐园”,二丫儿小脸上满是憧憬,“我希望穷人的孩子也能进去玩乐。”
    “我希望我心中的游乐园是一个彩色的世界,我要向彩虹姑娘借来赤橙黄绿青蓝紫,把它们挥洒在游乐园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红的像火,绿的像翡翠,紫的像水晶,白的像飞雪......到处都是色彩缤纷的世界,让人一踏入这片土地,就有置身于变化莫测的童话世界的感觉......”
    “还有呢?”陆坤适时露出鼓励的眼神,追问道。
    “我希望我心中的世界是一个欢腾的世界,鸟儿欢唱,猴子蹦跳,狮子高吼,豹子奔跑......摩天轮在呼呼滚动,过山车轰轰作响,秋千上下摇摆,旋转木马蹦蹦跳跳......“
    “我希望我们的学校也变成一个大大的游乐园”,二丫儿做了个双手环抱的姿势,脸上满是憧憬,“小朋友们坐在树荫下,草地上花丛边听课,做作业。老师闻着花香,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为我们讲课。累了,就一起做游戏,闷了,就对着蓝天大喊。”
    “自然课,我们在小溪里观察畅游的鱼儿,劳动课,我们学习啄木鸟为老树除虫,美术课,我们画山画花画草画小动物,音乐课,我们与小鸟比赛歌喉......”
    二丫儿的思维越来越广阔,陆坤彻底被震撼住。
    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妖孽,长大了,那还了得?!
    咳咳。
    “嗯,想象力不错,记得回去之后以日记的形式把你今天描绘的童话世界描绘出来。”,陆坤点了点头,颇为赞赏地嘱咐了一句。
    “嗯嗯。”二丫儿一脸兴奋地点头,双眼之中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并开启了日后的“老抠”模式,开始了攒钱之路。
    “去找姐姐去吧”,陆坤半推着这小丫头去找大丫儿。
    陆坤把午餐地点清理出来之后,立马打电话让司机小潘把窑好的鸡送过来。
    陆坤这会儿得去看一下刘丽萍母子,防止出现什么事儿。
    远远地,陆坤就看见刘丽萍提了两大包东西,不是玩具就是零食,全是这小家伙闹的。
    “妈妈,你抱抱我嘛”,陆一鸣一只小手背在背后,偷偷挠着屁股,另一只手抬起,一脸渴求地看向刘丽萍。
    “宝贝,我手上拿着东西呢。你自己走好不好。”,刘丽萍有些为难,看到陆坤往这边走过来,眼神一亮,“要不你找爸爸要抱抱?”
    陆一鸣转过头,看到陆坤快步往这边走来,满脸灿烂,一口白牙在阳光下特别耀眼。
    “......不要,我要妈妈抱”,陆一鸣干脆直接拽住刘丽萍的裤子。
    走到近前的陆坤:“......”。
    嘴巴张得大大的刘丽萍:“......”。
    果然,儿子跟老子是冤家。
    陆坤在心底暗自郁闷了一下。
    “可是我拿着东西......”,刘丽萍看向陆一鸣,掂了掂手里的两大包东西。
    “让爸爸拿”,陆一鸣扬起小脸,一脸理所当然道。
    “爸爸累了”,陆坤脸色黑黑的,反问道:“你也是小男子汉了,你怎么不帮妈妈拿?”
    陆一鸣伸着小指头,思索了好一阵,才道:“好吧,妈妈,爸爸不愿意帮你拿,一鸣是小男子汉了,我帮你拿......”
    “嘿,你个鬼精灵!还知道给你老子挖坑了!”,陆坤又好气又好笑道。
    刘丽萍想了想,把较轻的那一个袋子,试探着交到陆一鸣的手里,“好吧,那你拿这袋比较轻的吧,小心别把袋子弄破了”。
    “妈妈。你现在可以抱我了。”,陆一鸣接过刘丽萍递过来的袋子,挂到胳膊上,张开双手,一脸理所当然道。
    刘丽萍:“......”。
    陆坤:“......”。
    这小子,套路好深呐!
    不仅会给爸爸挖坑,还会套路妈妈。
    到最后,这小子直接被陆坤抗在肩膀上,一路哇哇大叫。
    刘丽萍则提着两袋子玩具和零食,暗自偷笑。
    “孩子们,都回来了”,陆坤和刘丽萍带着几个孩子在树荫下找到了那片干净的空地,把买来的一次性塑料席子铺开,再撕开各种零食包装。
    一家子今天的午饭就在这儿吃了。
    刘丽萍这会儿正在跟在不远处忙着扑蝴蝶的大丫儿、二丫儿招手。
    打了好一会儿招呼,这俩丫头才不情不愿地回来。
    “我们还没玩够呢”二丫儿嘟着嘴埋怨道。
    “呀,这是什么呀,好香啊”,大丫儿惊讶道。
    “窑鸡听说过没有?”,陆坤撕掉一只鸡腿,递给自个儿媳妇,没想到中途又被陆一鸣给抢了去。
    “知道,石头叔叔给我们说过。”大丫儿二丫儿齐齐点头。
    二丫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一会儿才道:“石头叔叔说,他还偷过下河村李大壮家的鸡窑了,和你分了吃呢!”
    二丫儿大概想到了什么东西,慌忙擦了擦嘴边不存在的口水。
    陆坤:“......”。
    这倒是有可能是真的。
    陆坤当初是饿狠了,好兄弟分有福同享,哪儿还有那个心思问鸡的来历。
    咳咳。
    “偷鸡肯定是不对的”,陆坤一本正经地教育这俩丫头。
    说到窑鸡很多人都不知道,但说到叫花子鸡,想必很多人都不陌生。
    “叫花鸡”原出于浙江,是一些穷苦难民偷来的鸡,用泥巴把处理好的鸡包起来,架火烧泥巴,泥烧热了鸡也熟了。
    这原是一道难登大雅之堂的菜,但在乾隆年间却开始名声大噪。
    有个传说,当年乾隆皇帝微服出访江南的时候,不小心流落荒野,一个老叫花子看他可怜,便把自认为美食的“叫花鸡”送给他吃。
    乾隆困饿交加,自然觉得这鸡异常美味,对这“叫花鸡”赞不绝口。
    到后来,乾隆金口一开,为“叫花鸡”更名为“富贵鸡”。
    “叫花鸡”这才摇身一变,成为主流社会上档次菜谱中的一员。
    陆坤猜测,窑鸡和叫花鸡,其实是一回事儿,因为两者的做法实在是大同小异。
    相对而言,叫花鸡更粗犷,窑鸡更精致,也更符合南方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生活准则。
    陆坤趁着这个时间,又在给大丫儿、二丫儿灌输知识,展示自己的博闻强记。
    众人一阵点头,但手上嘴上的动作却快了几分。
    陆坤低头一瞧,好家伙,半只鸡都被分吃掉了。
    “你吃不了别吃,好肉都浪费了!”,陆坤瞧了瞧陆一鸣弄得满脸油,肉却没吃下去几块,不由得笑骂道。
    “要不给爸爸吃?你人小也吃不完”,刘丽萍给陆一鸣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油渍,试探着开口。
    陆坤撇撇嘴,面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心底倒是在期待着小子会怎样回应。
    “你把鸡腿给爸爸,爸爸拿这个给你换”。
    陆坤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两元面值的人民币,它的表面是两位绿色图像的车工形象。
    这个面值的人民币现在在市面上流通,但一般情况下,使用率相对五角、一元、十元等面值的人民币少不少。
    再过十几二十年,车工两元就会摇身变成钱币收藏市场里的佼佼者。
    “不给。”陆一鸣干脆把鸡腿藏到屁股后面。
    陆坤做出一副心碎的模样。
    刘丽萍也适时出声,“连爸爸都不给,这么吝啬?”
    “妈妈,我把鸡腿给你吃”,陆一鸣扬起笑脸,长长的眼睫毛一闪一闪的,一副快来夸夸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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