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兄……小副宫主。”
    插刀帮帮主尉迟正带着几个浴血兄弟,进入了紫阳小宫,他们尚未被园林建筑晃花眼睛,就被那穿着光鲜华丽的丹师们,晃得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再看自己身上花大价钱买来的衣服,就寒碜的不能再寒碜了,见到孟凡出来相迎,一时间局促的像一个个小娘们,就差用用手指拨弄自己的衣角了。
    来之前也未曾考虑怎么称呼孟凡,现在一见面,兄弟两个字是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更可怕的是小芳也不在他们身边了,说要去陪陪她的大师父。
    范老丹王身体有恙,小芳得给老人家时不时补充一些生机去。
    若非小芳如此做,老人家昨夜就约莫会躺在城外的荒山野岭,回不来了。
    “尉迟大哥。”得知尉迟正来了,孟凡第一时间出来相迎,毫无大人物风范的搭住尉迟正厚实的肩膀,“说吧,是喝青丘城的桂花酿,竹叶青,三味酒……还是世俗界的三盅全会红黄白?”
    孟凡穿着随意,笑容热情。
    尉迟正心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咧嘴憨笑:“都行。”
    孟凡便拉着他进了宴客大殿,尉迟正一下子看傻了。
    大殿里只摆着一桌酒。
    他一句都行,桌上果然是什么酒都有,尤其是那些菜肴,像是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小妖精,不断向人招着手,诱人拿起筷子亲近芳泽。
    再看大殿的装潢,极尽奢华,从房顶倾泻下来的耀眼锦缎,像是璀璨银河落到了人间,脚下一样是软软的,低头一看,是手工针织的地毯,其上描绘着秀美山水,站在上面,如同在画中游也似,迷死个人。
    尉迟正瞧了瞧身边,那几个兄弟呢?
    回头又一瞧,见他们站在大殿门口,瞅着自己的脚面,紧张得搓着手,不敢下步,生怕踩脏了那美得不像话的地毯,可来得时候,分明是好好洗了脚,穿了新鞋的。
    尉迟正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有些恍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孟凡勾肩搭背进了大殿了,要不然肯定也会像他们几个一样,不敢登堂入室了。
    “真是丢人现眼!”尉迟正尽力装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呵斥那几个兄弟,“小副宫主不缺看门的,还不快都滚进来!”
    几个人强压着心跳,进了大殿。
    入座时,却只敢将半个身子坐到座位上,另一半悬空。
    “诸位老哥。”孟凡对几人的局促视而不见,笑容温和热情,“兄弟那晚翻墙跑到青丘城之后,可是对你们想念的紧,起初睡觉也不踏实,没了棚户区的风声,就跟少了什么似的,很多时候都想再翻墙回去,躺在棚户区,好好睡上一觉,今天也没叫别人,就想好好和尉迟大哥,和哥几个好好喝一场,也别怕喝多,喝多了就把你们丢百花坊去,听曲醒酒,但若是嫂子知道了,怪罪下来,你们可别出卖我这个做兄弟的,来来,先吃菜,后喝酒。”
    几个粗糙汉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有句话叫,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原来孟凡一直没变。
    是他们自己多虑了。
    还记得孟凡当初在棚户区扎了一个帐篷,修为也不高,他们一开始也未曾将他放在眼里,到了城门大开,一桩桩惊天动地的事情开始像猛虎一样闯进耳朵里,才知道那个翻墙入青丘城的小子,已经是一个即便是他们踮着脚尖仰望也望不到的存在了。
    可现在,不仰望,他就在面前。
    不仰望,就能感受到他的真切情义。
    好似他一直都在棚户区住着,从未走远。
    尽管孟凡已经说了先吃菜,可接下来,几人瞅着满座璀璨如工艺品的菜肴,还是不敢动筷子,怕自己动一下子,就会破坏了那份完美,酒也好香,棚户区掺多了水的黄酒是断然没这种醇香的。
    孟凡给尉迟正夹了一口周春海做的清炒茭白。
    尉迟正带来的几个插刀帮兄弟,孟凡都很熟悉,周牛在城门作乱时,也紧紧护着他,将他当成了插刀帮的一员,后来又轮番看守他那顶帐篷……一张张脸,一张都没忘。
    插刀插刀,两肋插刀。
    他们几个对得起插刀两字。
    尉迟正举起筷子将孟凡夹来的菜放进了嘴里,还没品咂出菜的味道,心头就已经滚烫:“吃,都吃,好吃!”
    几个粗糙汉子这才抬起手抓起了筷子,可总觉得那小小的筷子,比自己用过任何一把刀都重,起初以为,苟富贵勿相忘,那是书中瞎扯淡的,富贵了还能想起的穷哥们?巴不得六亲不认,落个清静!
    可孟兄弟,真的是没忘了他们!
    据说千灯想进紫阳小宫蹭饭,还得忍着心疼交出一枚月夜明。
    他们在这里想吃就吃,想喝就喝!
    孟凡抬头看了看门口,尉迟正不知何意,也抬头望去,一道倩影不知何事出现在了门口,抱着一把琴,笑容嫣然的瞧了过来。
    “几位哥哥来了,也不知道去瞧瞧妹妹。”倩影笑容变成了嗔怪。
    尉迟正几个老爷们张张嘴:“阿丽啊!”
    城主府,听雨楼。
    白山月瞧着身穿白袍的千灯真人,伫立不言。
    以往时候,他们都是对坐下棋,这时候他看他的却是背影。
    “山月。”千灯背对白山月,透过窗子,俯瞰着远处人头攒动的街道,“要走了?”
    白山月没有说话,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棋盘,其上只有一子,却是被放置在了棋局外,他回不回答,还有什么区别?
    “十年前听雨楼之事,本城主会给你一个交代。”千灯如同是自说自话,“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你若要走,我也不留你,你的位子我会给你一直留着,想回来就随时回来。”
    白山月转身就要离去。
    千灯漠然道:“你们白家,好自为之。”
    白山月已经没了影子。
    号称给白山月留位子的千灯,随后就召一人来了听雨楼,那人坐在棋盘前,坐在白山月当初坐过的位子,陪千灯下起了棋。
    千灯瞧着那人略有些激动的脸庞:“赵仲,冷落你十年,有什么诉求要对本城主说的?”
    那人仅有五六十岁年纪,这年纪在修炼界不算老,落下一枚棋子之后,捋着下巴上一缕黑白混杂的胡须,开口道:“先帮城主大人解忧,再谈诉求。”
    千灯抬眸看他:“哦?你怎么帮本城主解忧?”
    那人阴冷道:“杀小副宫主,夺紫阳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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