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燕京城里,又一道消息传了出来。
    大家虽然都不辨它的真假,却还是将它传了个沸沸扬扬。那天的中午,燕京城的两个地方,都在进行着同样的谈话。
    一个是姑苏园,一个是东方家。
    东方家的家宴十分简单,这是凤柳仙的特意安排。在她看来,既然不能再顺着她的意思,将那个美丽的保姆驱逐出境,那刻意打压一下她的锐气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她安排每天中午只是三菜一汤。三个菜中,只有东方远的那一道是荤菜。
    两个女士的都是素菜。凤柳仙给出的说法是:女性吃素,可以清心寡欲,不过多干扰男士们的决定。
    凤柳仙还说:自古“牝鸡司晨,惟家之索”,说的就是女人干政,干预家务。这个世界上,如果女人们和谐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对于这些,那个美丽的保姆不敢置评。她能留下来,就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至于别的,早就不是她所敢想象的了。
    今天中午,三菜分别是腊肉炒蒜苔,清炒小白菜,和青椒炒香干。惟一的一汤,就是非常常见的豆腐菜秧汤。
    三个人分宾主落座后,凤柳仙说话了:“那个阿啥,你今天的速度还是可以的。就这几道菜,居然也才做了四十分钟。”
    说到那啥时,凤柳仙故意地加重了语气。在东方远听起来,就是那傻。
    其实,保姆的芳名也早就由东方远公布了出来,叫做宝仪。可是,凤柳仙就是死活不承受。
    她说:“她再漂亮,在我面前也是晚辈。我不可能叫她姨,她叫我姨还差不多。”
    “她应该叫你妈,”东方远刚刚说完,就羞红了脸。
    凤柳仙也没侦察这一次的失言。由此,东方远也就不能再追究母亲的故意口误了。
    “妈……”美丽保姆宝仪柔声唤了一声,“烧菜时,咱又不讲速度,咱讲的是口味,不是么?”
    “那,”凤柳仙还是在故意找碴,“那我今天就来尝尝你的口味,看看你这骚,好人的手艺到底如何。”
    一个骚字,弄得另外两个人都不舒服了。宝仪的脸立即红了起来,眼泪立马就涌现出来。
    她对着东方远点了个头:“东方先生,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什么,”凤柳仙骂人时,最讨厌对方不辞而别,“你这么大年纪了,肚子还会不舒服?阿远呀,如果真的有什么动静了,可别忘了先告诉我这个老奶奶哟!”
    宝仪的脸更红了,她开始口头抗议:“妈,不,老神仙,麻烦你积点口德行不行?怀孩子这种事情,一向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不好?”
    “呵呵,”凤柳仙笑了。她对宝仪的话,一向是嗤之以鼻的,这一次也是如此。“想当年,我跟东方虹那个老杂毛时,可是连想都没想,就有我们阿远的。什么,今天你们就说是可遇不可求了?”
    “妈——”这一次,是东方远在抗议了,“我们俩,早过了生育的最佳时期。所以,那种事情,真的不是说计划就能有计划的呀。”
    “呵呵,”凤柳仙接口了,“回来吧,坐下吃饭。我就不说难听的了。”
    宝仪在东方远的示意下,又坐下了。她坐得十分不舒服,因为凤柳仙的那些个闲言碎语,又不知道几时才会想起。
    果然,他俩刚坐下,凤柳仙又开始了:“我说那傻,这种事情如果不行,那就要去观音菩萨那里多烧烧香,多叩几个头。”
    宝仪真的没有一点胃口了。桌子上的素菜,本来也就没有很吸引她。她随便吃了几口就离开了。
    桌面上只剩下凤柳仙母子了。
    东方远默默地点燃了一枝烟。凤柳仙突然问了一句话,把她儿子吓了个半死:“听说,季湖海那个老小子,被关起来了!”
    !东方远抬起头,看着母亲:“妈,那些个话,可不能乱说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季湖海那个人,可是记仇的。”
    “我怕个啥子,”凤柳仙不以为然,“他被人关起来就关起来了呗。关起来后,他就再也不能祸害人,不能祸害燕京城了。”
    “他,”东方远还是不太相信,虽然这两天他也听到过各种传言。他本人,甚至还独自开着便车去季湖海府上实地勘察过,“他,也就府上被人戏弄了一回。人,应该是没事的吧?”
    “四天前,”凤柳仙刻意地伸出四根手指头,“四天前,他还没事呢。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去弄他府上一下试试啊?”
    说着,她还意犹未尽地咕哝着:“还说没事,只有鬼才相信。”
    东方远打从心里佩服母亲的信息能力。别看她整天坐在一张轮椅上,那个信息能力可不是谁想比就能比得上的。
    凤柳仙伸出两根手指头,东方远立马会意了。她在要她的水烟袋,于是他一声呼唤,宝仪就取了过来。
    为她装了一袋烟后,凤柳仙就支走了宝仪,又在那里大放厥词了:“阿远,依我老婆子看呀,季湖海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妈,”常年在外面跟人应酬,说话,东方远的嘴巴可是严实得很,“这种话咱们娘俩儿说说可以,可不能说出去哟。”
    “我就是听人说的,”凤柳仙满不在意的说,“那第一个传出这个消息的人,岂不是要成为千夫所指了?”
    东方远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凤柳仙顶牛。他帮忙整理了下她的水烟,就想要离开。
    凤柳仙叫住了他,柔声地交待说:“阿远啊,如果真的想跟宝仪过,就带她去吃几副中药……”
    “妈,”东方远就是听不得母亲老催这个事情。他自己的能力,他是清楚的,“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催了。”
    “傻子,”她刻意地强调了音准,“我不催,不催我是傻子呀。梦儿再怎么样,也是女生。为了咱东方家,为你父亲传个后人的事,还不要你来努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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