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洁终于现学现卖地给出了勉强通顺的解释,小蛮立即拍起双手,大声喊道:“好耶,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好。”
    接下来的五秒钟后,小蛮就又开始缠着沈洁:“姐姐,你就教教我这一脚嘛。”
    “白苗寨子里风俗敦朴,与人为善,哪里用得着这么一记损人不利己的招数?”沈洁方才的那一脚,哪里需要什么套路,无非就是想让对方闭嘴的意思。
    没办法,沈洁只得又勉为其难了一回。
    从紫云峰的背面下来,回到万岁山白苗人的村寨虽然也耗费了不少时间,但好在一路畅通无阻。
    回到家里,小蛮迫不及待地抱着姥姥,大声嚎啕着哭了一场。起初,大家还以为她在撒娇。
    慢慢地,三叔他们就走过来了。他们轻轻地拍打着小蛮的肩膀,叫她节哀顺变。
    几个中老年女人说的话没人听得懂,三叔的话赵春生听懂了只言片语:“小蛮,他们不是苗人……他们是咱苗人的叛徒,败类!他们的死,是天理昭昭的结果……”
    这个貌似文弱的小姑娘,内心的小宇宙原来如此地强大!听到三叔的话,三个人一时间都缄默无语。
    接着,白苗人残存的那些个老弱妇孺,渐渐就都汇拢了来。七八十号人,连同嗷嗷待哺的孩童们,挤满了小蛮家院子内外。
    有头彩的是几个老人和两三个青壮年,他们聚拢过来,一则是为了感谢赵春生他们,帮忙铲除了这白苗人几百年来的祸患,二则是商量白苗人下一步的生存问题。
    经过一阵叽哩呱啦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议论,会场终于渐渐地安静下来。
    “还是要派人去那边,”三叔的意见掷地有声,“那毕竟是咱苗家人的土地呀。”
    “不可,”有一个跟三叔年纪相仿的叔叔表达了不同意见,“老三,这黑苗人横行苗疆的这几百年,给咱白苗人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又给咱苗疆造成了多么大的裂痕。所以,我的意见是,烧掉紫云峰,毁掉黑苗寨!”
    他的话一出,立即就有几个人站出来表达赞同,个中最激烈的,就是那两个年轻人。
    “五哥,六哥,”小蛮对着那两个大不了她几岁的年轻人说,“黑苗人跟咱白苗人之间的仇怨,已经过去了。咱们还年轻,不能总念叨着过去吧。”
    那两个年轻人回看了小蛮一眼,紧接着又回看了慕容烈和赵春生这两个年轻的后生,怒目而视了一回,没有说话。
    显然,他们也不准备听从小蛮的劝告。
    最后,所有的矛盾,突然不期然的集中在了赵春生和慕容烈两个男生身上,尤其是那两个年轻的后生:小蛮口中的五哥,六哥。
    “他们,”五哥突然用不标准的国语发难,“如果把他们赶出去,我,跟老六就愿意去接收紫云峰!”
    “小五,小六!”三叔严厉的警告他们,“你难道不知道么,这几个人,是咱白苗村寨的恩人么?”
    “是啊,”小蛮柔情似水地看着他们两个,“恩人。没有他们,咱们白苗人的末日也不远了。”
    说着,他一指在场的老弱妇孺。的确,现场已经找不出几个年轻人了。即便没有黑苗人的荼毒,他们往下的延续也成了问题。
    姥姥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她开口了:“小蛮说得对,黑苗人的紫云峰,从来就不只属于他们。那是咱们苗疆共有的财产。”
    姥姥一发话,大家也就都沉默了。往下,具体的事务安排也就顺利得多了。
    事情真如五哥他们所料,既然是去接管,那就需要繁衍。于是,五哥,六哥带去了仅有的一二十名年轻人。孩子都留了下来,包括了那些人的子女。
    父母们不同意,姥姥动情地说:“你们,年轻人,都走了,也总该给我们留点一些希望和慰藉吧。”
    小蛮本来也在派出的队伍之中,是紫云峰的新任寨主的。她却自愿地留了下来,照顾姥姥。
    赵春生他们随意地看了一眼,明天即将出发的一二十个年轻人当中,包括五哥六哥五六名男生,其他的就都是女生了。
    会议散后,沈洁轻声地询问小蛮:“那么多女生,只有那么几个男生,她们,是怎么分配的呀?”
    “这个,”小蛮的脸突然一红,“是我们白苗人在面对苦难时的一种应急方法。”之后,她就欲言又止了。
    沈洁还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被赵春生制止了。
    当天晚上,姥姥取出保存得完好无损的肉灵芝,郑重地交到赵春生手中:“这个,你们收好,要赶紧回去救人才要紧。记住人救好后,一定要给我老人家来个信。”
    说着,姥姥双手合十,对天祈祷了一会儿。赵春生也赶紧如法炮制,双手合十祈祷了一会儿。
    接下来是慕容烈和沈洁,沈洁的眼角,已经开始流下激动的泪水。
    是啊,这么久了,刘威,你还能挺得住吗?此时此刻,他跟慕容烈,沈洁三个人心中祈祷的,都是同一个话题,同一个人,甚至是同一只手。
    想起刘威那奋不顾身的身影,那苍白无血色的脸色,三个人的心里一阵抽紧。
    白苗人在姥姥的主持下,摆下了旷古未有的大筵席。鸡鸭鹅肉,牛肉羊肉,无所不有!
    “谢谢,谢谢你们呀,大恩人!”在姥姥和小蛮的带领下,所有白苗人都对着他们跪了下来。
    赵春生代表他们三个人,鞠躬答礼:“自古以来,除暴安良,都是,我们的责任!”
    他想说的是炎黄部三个字,关键时刻,沈洁轻轻地蹬了赵春生一脚,他才临时改成我们的。
    “喝高了,”筵席散后,赵春生对着沈洁连声不迭地道歉。
    “你哪里是喝高了,”慕容烈是真的喝高了,他一指赵春生,“他是喝大了,喝大了,你明白不?”说着,他一拍自己已经撑大的肚皮,“就是这里,大了,大了!”
    “你还想尝试本小姐的‘无敌金刚脚’不?”沈洁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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