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痕身后的弟子从未见过这样壮观的景象,吓了一跳,面色都隐隐发白。
    纣痕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想必这便是守护封印的大阵。”
    守卫者点点头:“纣门主说的不错,这个大阵是昔年封印江殊殷时,诸位长老一起创下的。有了这一大阵,六恶想要解救江殊殷那便难上加难。更何况江殊殷被封印在北海之底,六恶都不熟悉水性,即便破了大阵,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解救他。”
    纣痕心中一动:“浅阳尊修为极高,至于水性……恐怕这个封印对他而言,比较轻易。”
    守卫者一笑:“即便轻而易举又如何,江殊殷虽是他的徒弟,可封印他时,各位长老可是拼了命就此陨落的。只凭着一点,浅阳尊便断然不会亲自解救他。”
    纣痕皱眉:“你的意思……这是长老们算计好的?”
    守按卫者看看四周,悄然道:“纣门主有所不知,这江殊殷为江家报仇屠了苍海城,按理说这是他们各自的恩怨,与修真界没有多大的关系。可各位长老却不这样觉得,在他们眼里,江殊殷屠城就等于死罪,他败坏了修真界的名声,叫凡人对修真者有了非议,不再崇尚。故此当年才有了攻打西极的那一战,那一次浅阳尊也一起来,但他来西极不是清理门户,而是要带江殊殷回家。”
    纣痕一惊,不知该如何回话。
    守卫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又道:“守护封印的大阵已经开了一部分,纣门主请随我一起来吧。”
    几人来到海边,看着深蓝的水面,纣痕道:“如此说来,天长日久下,北海其实已经成了一片死海,一座牢房。”
    守卫者一笑:“为了关押一个人,牺牲了无数的人,废了数千的人力物力,还除去北海中的生灵。”他幽幽长叹:“真不知是对是错,亦或者是谁的私心……人世间,本就难以分出正邪黑白,不过是凭借人的一张嘴。”
    末了,几人随他一起下水。
    水下世界昏暗无光,越往深处去,身体承受的压力便越大。北海之深深不见底,很快便有很多修为不够的弟子支持不住自行浮到海面。
    纣痕与那守卫者还在下潜,周围早已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莫约又潜下百来米,纣痕突然感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裳,紧接着,双脚突然触及到地面。
    守卫者漂浮在纣痕上方,掌中腾起冉冉白光,在深海中照亮一小片地方。
    纣痕也学着他在掌心中亮起一道光芒,四处打量一番。守卫者看着他的动作,朝着一片黑暗中指了指,便带头游过去。
    四周全是一片茫茫黑暗,他们掌中的光芒与海中无边的黑暗一比,显得渺小滑稽。
    游着游着,纣痕脚下突然触碰到一个东西,等他托着手中的白光看去时,看到的是一根漆黑粗大的铁链。铁链似乎很长,两头都没入黑暗中,正随着水流轻轻晃动,守卫者游过来拉走他,眼中尽是一片敬畏。
    他们游了一阵,守卫者率先停下,动作庄严,眼神戒备的将手中的白光往前托了托。
    纣痕凑近一看,只见他照亮的地方,是一块像寒冰一样的物体,不禁托着光焰照过来,激动的用手掌在“寒冰”上一抹。
    那东西触手升温,透过“冰面”纣痕看到的,是一张极俊的面庞。
    守卫者似乎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把拉上他迅速撤离,逃一般的游到远处。
    不等纣痕反应过来,就见他们原来所站的位置闪起耀眼的金色光辉,似是雷霆电击一般,迅速扩展,才只是刹那之间,便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
    那球体成淡金色,上面环绕着层层叠叠的梵咒,犹如太阳的光辉一般,瞬间照亮整个海底!
    纣痕与守卫者一见那淡金色球中的景象,不由立即色变——一个俊美巍峨的黑衣男子,身穿一身玄黑铠甲,身后披着广阔霸气的黑袍。
    他满头银丝,精致华丽的额饰垂在他光洁的额前,增添几丝美艳。
    此人闭着目,唇角好似在笑一般。被镶入透明的冰中,双手双脚、乃至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被沉重的铁链锁上,凌空漂浮在水中。
    在他的脚下,一把漆黑的刀深深插入石中,也被四道铁链锁住。
    就像是一位所向披靡的战神,连带着武器一起没入海底,消失在世人的眼中。
    此情此景,震撼人心!
    却也是,英雄末路的仓促……
    第93章 战起
    江殊殷是在第一缕晨光射入屋内时, 睁开眼的。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身旁放着一张整洁的信。屋内此时除了他再无旁人, 即便是有人进来,他虽然睡着,却也能知道。
    信上的字迹清丽整洁, 江殊殷才打开,就知这是谢黎昕的字迹。
    信中简单说了谢黎昕现在的位置, 和如今他的心境,除此之外便是报声平安, 与他的歉意。
    从字句中便可看出,谢黎昕此时此刻的心境还是颇为平静的。
    也是, 疯也疯过了, 痛也痛过了。
    如此,便什么也能放下。
    见了沈清书与沈子珺,两人对谢黎昕的消息, 都觉得多有安慰,虽觉得仍有些担忧,但不论怎么说, 好歹算是松了口气。
    沈清书问江殊殷打算后面怎么办, 江殊殷握着思虑片刻, 笑容中略带疲惫:“黎昕信中虽表示自己无事, 可到底我还是要亲眼去看一看,以保万一。”
    沈子珺虽立在一边没说话,但听江殊殷的打算, 似乎又松了口气。
    见他这样,江殊殷转念一想,也是,沈子珺与林怀君乃是至交好友,林怀君被方寒藏起多年,即便是他也无法得知他的下落。
    虽说林怀君已然失忆,可到底沈子珺对他的友情仍在。绝对不会希望,好不容易才重逢的好友,不出几日,便又出事了。
    因而此番,听江殊殷打算亲自去看一看,他也有理由跟着前往,便能确定好友的真实情况。
    三人在怡源宗已经住了多日,如今得到谢黎昕的消息,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与方寒道别之时,方寒虽有不舍,但终究是不曾阻拦。
    已近深秋快要结束的时候,处处是萧瑟刺眼的枯败与深红。江殊殷依旧是一袭如墨的黑衣,立在天与地之间威武的似一尊战神。
    也不知最近什么原因,沈子珺对他的容忍度有所提高,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处处与他针锋相对。
    对于这一点,江殊殷算是失去了一个乐子,而沈清书则算是受益最大的人,毕竟不用夹在他们之间,于他而言的的确确是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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