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殷抬头,却只见他缓缓叹了口气,目光清幽:“世间险恶,比世间更险恶的是人心。或许……”他看过来,语气微微停顿,温润如玉的面上一片宁静:“恶人固然可怕,但比恶人更可怕的,是正道。”
    是正道……
    宛如一滴清泉没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
    仿佛白莲出水,清贵无瑕,孑然一身。
    又似一缕月光,破开无际的黑暗,普照大地。
    师父……
    江殊殷轻轻一叹,鼻腔无比酸涩,心底感慨万千:这世间,也只有你…只有你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当年,西极的那一战,你究竟为了什么而来。
    又是如何看待我的?是失望、是冷漠、是无奈,还是——后悔?
    不日后,沈清书自禁池出来,见了各家各派的首领,说道:“肖昱的罪行不如先放一放。”
    众人不解:“这是为何?”
    沈清书答非所问:“诸位可知,肖昱为何这样做?”
    此言一出,在坐之人纷纷接头交耳,讨论声一片盖过一片。
    沈清书立在前方,见此情景一言不发,静静的等他们讨论完毕。许久后,纪元庆抬头揣测道:“浅阳尊的意思,是要去查清此事的因果?”
    沈清书正色道:“正是。”
    大殿内顿时喧哗一片,要去查这样的事,众人全是一百个不愿意。毕竟肖昱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杀人狂,谁知这样一查会查到什么。
    万一不小心惹到他,下一个倒霉的不就是自己了么?
    “浅阳尊,这肖昱罪行已然明确,为何还要去查?”
    “是啊,肖昱根本就无可救药!”
    沈清书却坚持:“一切恶行皆有因果,要想彻底根除,只能找到原因,而不是一味的杀赦。若不然与所谓恶人又有何区别?”
    众人无奈,几番谈论下,仙家百门只好以抽签决定探查此事的世家门派,跟随沈清书共同追查。
    此番一共选出四位重量级的人物,和一位小朋友,分别是:纪家家主纪元庆、千蛛门门主纣痕、范家家主范赫生、藏刀门长老陈涧芳,以及五色山少主齐玉焱。
    齐玉焱小朋友被选中时那是万分激动,抱着一干好友满殿的撒欢,笑得令诸位前辈不忍直视。
    他父亲瘫倒在五色山弟子身上,痛苦不已,犹如受了极大的创伤。
    身形颤抖的将自己独子抓回来,他似乎一瞬间苍老下来,叮嘱道:“儿子,倘若见到肖昱,你就赶快躲到诸位前辈身后,莫要与他打交道!”
    齐玉焱激动道:“老爹你放心,没事的!”
    仍旧不放心的将他拽到沈清书面前,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浅阳尊,我就这一个儿子,还请您一定照看好他!”
    沈清书默默点头。
    窗外的江殊殷嘴角抽了抽:“……这没出息的。”
    肖昱有那么可怕吗?
    五月,池塘中荷花盛放,鱼戏南北,蝉鸣如织。
    坠云山下,众人身着便衣,骑着马匹出发了。
    宋晓宇站在沈子珺身旁,绿叶飞到他的头顶,一片静怡。默默咬着唇瓣,望着众人远去的身影,他欲哭无泪好半天。
    沈子珺斜了他一眼:“回去修炼。”
    宋晓宇干嚎:“师兄,我也想去!”
    沈子珺冷飕飕道:“去送死么?”
    宋晓宇:“……”
    傍晚,趁着沈子珺处理事物,宋晓宇偷偷摸摸下山,打算找江殊殷诉苦。岂料,当他去到江殊殷住所,此人早已不在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宋晓宇只觉内心拔凉拔凉的。
    与此同时,沈清书与纪元庆众人寻了一家客栈,打算在此歇脚。
    店家将好酒好菜上满了桌,纪元庆道:“浅阳尊不与我等一同吃饭吗?”
    沈清书浅浅一笑,恬静和煦:“不必了,我想到外面看一看。”
    范赫生笑道:“那浅阳尊请便吧。”
    天间,残阳如血,似喧嚣的大火般灼烧了整片天空!
    壮烈而又繁华,凄美却又仓促。
    犹如烈烈盛放的红桃,妖娆狂傲,是雨洗不尽的红、是雪遮不了美。
    好似美人眉心的朱砂,凄促艳丽,吸入万般风华绝代,歌尽一生荣华。
    窗前古老高大的桃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屋内轻纱飘渺玲珑剔透,是一种若隐若现的美。
    树上坐了个极俊的黑衣男子,男子目光深邃温柔,容貌邪魅潇洒,正慵懒的靠着树干。他长长的衣摆垂在半空,淡薄的唇角扬起一抹傲人的笑。
    沈清书轻轻合上门,雪白的衣裳一尘不染,犹若天界下凡的仙人。
    屋内过于昏暗,唯有一道夕阳洒入窗前。
    树上英俊的男子低眼,沐浴在这道光辉内,慵懒道:“浅阳尊,叫我好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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