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燧发枪之父
    “孟侯,你可生莽撞了一些,那些丘八平日里虽然横行惯了,不敢惹咱们读书人,但是若是和他们对上了,污言秽语总是免不了的,这也太有辱斯文了!”
    毕懋康的眼角有些淤青,他一边揉着一边听着同伴的数落,这不是那些神机营的当兵的打的,倒是自己不小心在推搡的时候撞在了那辕门上,也算是自己倒霉。
    “谁愿意和他们对上,早就闻这京师的三大营骄纵的很,但是,我等在辕门附近观望一下,又怎生碍着他们了!”毕懋康没好气的回了自己同伴一句,看着面前的客栈已经到了,嘟囔着走了进去。
    “早知道你这么不安分,我当初就应该和你同来这客栈投宿,子初当初邀我去城外的香积寺我不曾去,现在却是有几分后悔,大考在即,没个安静的读书场所也就罢了,还被你扯去惹却这多事端,孟侯,你真的要害死我了?”
    在外面游荡了一上午的他们,此刻早就饥肠辘辘,寻了一张桌子坐下,身后叫过小二:“老规矩,两盏酒,荤素各来两碟,再来些饱肚子的饭食!”
    同伴还在嘀嘀咕咕,毕懋康翻翻白眼:“今日我做东还塞不住你的嘴么,你当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去那和尚庙里侯考,还不是受不得那里的清苦,连荤腥都看不到的地方,你会过去?”
    忙碌的店小二,从那些桌子旁经过,和哪些客人说了什么,毕懋康想都没想要关注一下,那么,自然他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点了的那个酒菜的小二,并没有立刻回到后台,而是朝着墙角的两座桌子的客人走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嘻嘻笑着,拿着一块客人赏的零碎银子走了。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再陪你去看神机营的操练去了,你想看他们放火铳,哪里有那么容易见的,倒是听店家说,每年他们都有大演的,就在秋后,你要是等得,等放榜完了,有的是时间看他们演练,若是文曲星高照,这次金榜有名了,那你呆在京城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反正我是恕不奉陪了,舞刀弄枪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等学的是安国定邦之术,那些武夫所为,都是小道而已。”
    “好不容易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说我高中的好话,转眼又教训起我来了,有你这个同窗,我算是上辈子没积德么?”毕懋良夹着一块牛肉,塞进了自己同伴的嘴里:“吃你的肉,喝你的酒,少说几句不好么?”
    陡然间,身边人影一闪,他回过头来,见到一位富家公子的打扮青年,正站在他身边,笑吟吟的看着他。
    “可是毕懋康毕公子!”
    “正是在下!”毕懋良站起身来,微微见礼:“公子认得在下?”
    “久仰大名了!”富家公子指指空余的位置:“可以坐下么?”
    “当然,当然!”毕懋康见此人和气有礼,也不由生的几分好感,他这个年纪,正值结交四方的时候,别说此时京中应试的学子诸多,而历来京师也是藏龙卧虎之地,达官贵人不计其数,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无礼,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
    “适才听两位说话,好像刚刚去了神机营看神机营的操练?”那富家公子也不介绍自己,就这么笑着搭话起来,毕懋康虽然疑惑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萍水相逢,非得追根究底的问对方的来历,那有些不是君子所为了,无非是说几句闲话而已。
    “神往已久神机营的操练威武,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去,还是没能见到!”
    “我倒是听说,神机营的操练可是没寻常军营那么频繁,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的,神机营多是装备的火器,这些火器若是使用频繁,一来耗费火药弹丸,而来对火器的使用寿面也是有损耗的,所以,每年实打实的拿着火器演练的,也不过是春秋两次大演练,其余的时候,那得看带兵的将官的心情了!”
    “武备这么松弛,如何做得大用!”毕懋康叹息道,既然眼睛一转:“兄台这么说,似乎对神机营的事情,很是熟悉?”
    “不熟悉,不过是对火器有些熟悉而已!”富家公子摇摇头。
    “你们两个倒是找到话说了,这位兄台,我这位同窗平时没什么所好,唯独这火器一道,有些痴迷,可惜啊,咱们朝廷有着明确的律法,民间不得私藏火器,所以,我这同窗也就不过是叶公好龙,做做那纸上的赵括了!”
    “吃肉,喝酒!”毕懋康瞪了自己这个惫懒的同窗一眼:“再瞎胡说这酒菜账可就归你了!”
    “区区酒菜,算不得什么,今日相见,和毕公子颇感投缘,就算在我头上好了!”富家公子笑吟吟的点点头,朝着毕懋康说道:“毕公子想要见到火器还不简单,若是毕公子有兴趣,我府上倒是有一些,就是不知道入不得了毕公子的法眼?”
    “兄台府上有火器?”毕懋康只是痴迷火器,人又不糊涂,大明律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民间私藏火器,流三千里。”而这人就随随便便的这么说了出来,那肯定就是不属于“民间”这个范畴了。
    “对了,还没请教兄台的名讳……”
    “王子和,现供职与锦衣卫海外镇抚司,倒是收拿几只火器,不会有人来追究我是不是犯了律法!”富家公子,也就是王子和,笑吟吟的说道:“其实,现在咱们海外镇抚司也制作些火器,不敢说比起神机营的火器威力大,不过倒是轻便了一些,毕公子精研火器多年,想必对这些都清楚的很。”
    “原来是锦衣卫的大人!”毕懋康似乎对王子和的来历不怎么在意,但是,听到王子和说锦衣卫制作火器和改良火器之后,却是眼睛一亮:“这个,锦衣卫造作改良火器,倒是未曾听说过,学生有个幸运能够一睹大人府上的火器么?”
    “当然,不光是火器!”王子和指指不远处的吉伦,“那一位是我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火器总教习,来自佛郎机,对佛郎机人的火器使用,颇有心得,匠人们有时候想法虽然新奇,但是未必使用,有这么一个见多识广又是使用火器的大行家,倒是可以少走不少弯路,公子既然精研火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或许,对锦衣卫自己鼓捣出来的那些火器,能够提出一些好的见解!”
    “这个不敢当,精研什么的是不敢的,不过是纸上谈兵没事的时候揣摩了一下,大人此刻方便么,若是方便,不妨脚上那位总教习,现在咱们就去?”
    不说火器,这毕懋康倒是彬彬有礼,分寸十足,但是说道火器,那股分寸感就没了,此刻,他竟然反客为主的催促起王子和起来。
    对于抱着别的小心思而来的王子和,对于毕懋康这样,当然是求之不得,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下一拍即合,毕懋康甚至直接丢下他那爱多嘴爱教训他的同窗,不管不顾的跟着王子和走了。
    毕懋康,明安徽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官职兵部右侍郎。但是,能让王子和记得这个人并且印象深刻的,并不是这个人中了进士之后做了些什么官儿,干了些什么事情,而是若是提到中国的火器发展史,那就绝对不得不提这个人的名字,他是中国的燧发枪之父,经过他的手,所有的火绳枪从此跨越了不怕风雨发射简单的这一步,而几乎是同一时期,在西方也开始了从火绳枪到燧发枪的进化。
    当然,这个时候没有燧发枪的说法,即使是他的改良者毕懋良本人,对于燧发枪,也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做自生火铳,其实,中外的火器发展,在毕懋康出现之后,可以算的是一个转折点,在这之前,大明的火器复杂且多样,威力不若,若是和西方的火器比较,丝毫不落下风,在有的领域,甚至还强过西方不少。
    但是,从燧发枪的出现开始,在西方的火器,就开始了大踏步的前进发展,而在中国,由于整个中国的军事思想中,火器都是一直都处于辅助地位,从来没有成为过主流,即便是出现这样大的改良,但是,依然不受重视,等到几十年后明朝灭亡后,满清入关,那更是恨不得禁绝火器才好,所以,即使是在清初东西方的火器水平相差不大不的情况下,此进彼退,这才有了中国近百年面对西方列强的那一段屈辱历史。
    王子和可是深深知道这一点的。
    他不是理科生,也没有动手能力,即便是他将关于燧发枪的设想告诉他信得过的匠人,但是,等到匠人摸索出来,并且能够大批量的生产,那不知道但是多少年后的事情,而且,即便是这方面的设想,他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能不能最后做出他心目中的燧发枪,那还是未知数。
    但是,他知道有毕懋康这么一个人,而且,知道自己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个人,那就够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要做的,只是如何忽悠得这个家伙,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卖力,为自己提早的做出他几十年后才做出的燧发枪,他相信,有自己在这一边的提示暗示什么的,那个几十年的过程,很可能缩减得只有几年,甚至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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