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田信穿素黑吏服外罩一领鹿皮斗篷正在糜城规划降军驻屯屋舍。
    许多院墙需要拆除,也有很多院墙可以重新利用搭建新的屋舍,还要在城中设立栅栏,分隔降军。
    “这里还是做两道栅栏,中间留两丈宽,做我军往来出入的甬道。”
    随他所指,当即有军吏带人上去打钉木桩以作后续施工的标记。
    护军罗琼右手戴着鹿皮手套,抓木炭在糜城布防图上勾画这一道栅栏通道,问:“将军,昨日听人说左护军欲上表王上更易护军官名?”
    “有此事,上下俱称护军,有尊卑不分之嫌。若无意外,今后只有五位护军,护军之下有监军,监军之下是典军,典军之下则是参军、督军。”
    “督军、参军者,乃别部司马、领军校尉加官也。”
    “原一军护军,改为典军,以示区别。”
    “而监军作为护军替补,数军集结,设监军督之。”
    田信笑说:“若王上许可,左护军会为伯雄新刻‘虎牙典军印’一枚。”
    听了这话罗琼才松一口气,田信的官印换了,他和军司马习宏的官印还没换。
    新的军制融合旧的军制,会有阶梯交叠现象,根据与黄权的讨论,营督以下没变化。营督以上就开始细分,按权位来分依次是军司马、督军、领军校尉;再高就是参军、典军、将军;再高是护军。
    监军作为护军的补充,不是常设职务,是分兵偏师时需要临时设立的。
    护军之上就是四方将军,四方将军各对应一个重号将军。
    五军体系完善后,会有更密集的相互对调,以增强中枢对军队的掌控力。
    刘备称王,大家有了一个合法效忠的对象,刘禅也有了继承部众的法统。
    可乱世发展来的兵权哪里是好收拾的,今后一边打仗,一边捯饬内部的兵权才是刘备的工作重心。
    把兵权理顺,政局也就跟着顺了。
    反正清理兵权的过程中,田信背景干净,不在清理之列,反而是受益者。
    “将军,平贼中郎将途径糜城欲见将军,已遣人来报。”
    闻讯后田信出城迎接,关平已领着十余骑抵达城门处,刚翻身下马,手里提着一个锦囊包袱随身携带,笑说:“孝先倒是官运亨通,后来居上呀!”
    “世子说笑了,快到屋内烤火取暖。”
    引关平入城内,此刻街道各处都在施工,关平四处看一眼,举起手里锦囊包袱笑问:“孝先可知此物为何?”
    “我猜应该是千金不换之物。”
    说话间两人进入最近的院落,院内夷兵正在铁匠指引下搭建锻造台,绕开这些进入一间门窗都已不见的屋子,关平见门窗都是新扒掉的,将锦囊包袱递给田信,上前烤火问:“糜城怎会如此破落?”
    “城中多是糜府君部曲,昨日迁走时恨不得一把火烧毁糜城。”
    田信将锦囊包袱层层打开,见一面是一枚拳头大玉玺,一愣:“此物何来?”
    “襄阳张嘉、王休所献,不过是灵帝诸多玉玺之一,非传国玉玺。”
    关平口吻随意,烤着火歪头看一眼自己的亲卫将,亲卫将郑重施礼后退,田信也看一眼守在门外的部曲亲兵王直,王直也后退离去,在外围警戒。
    他的部曲督严钟正在四周募集关中、汉中移民中的壮士,这回将募集百人规模的部曲亲兵。
    关平搓手烤火,见田信来到身边,才长叹说:“孝先,我家有一桩难事。”
    “世子请言。”
    “与太子婚事有关。”
    关平张张口想继续说,感觉这事儿压力有些大,有些说不出口。
    田信起身到门前给王直打了个左右张望的警戒手势,王直当即呼喊十几名夷兵过来,三人一组分立在屋舍外围四角。
    见警戒完成,田信返回火塘便,轻声询问:“可是关姬不合汉王心意?”
    “唉……孝先也看出来了,许多人都在旁观此事。”
    关平犹豫迟疑:“大王视我等为己出,自是喜爱我兄妹的。我妹长太子两岁,亦是小事。就是父亲骄纵,我妹胆气豪烈。而太子自幼仁厚,常为我妹所欺,故太子对她敬畏有加,时有规避。”
    “这桩婚事上到大王、太子,再到父亲、我妹,皆以为不妥。只是众望如此,实难拒绝。”
    太多的人想要促成这一桩婚事,那刘备百年之后,关羽就能以汉家外戚辅政的传统担任大将军,摄尚书台事。
    也有太多的人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却又不敢跳出来反对。
    不提别的,就关羽的性格,真有几个重量级人物跳出来反对、干预,关羽反倒会和你卯上。
    田信想到那天演武场所见,关姬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太多能用的人,愿意为她所用的人。
    别人家的女儿哪怕性格恶劣,嫁给刘禅,也不得不老老实实过日子。
    可若是关姬,带着如此丰厚的嫁妆,与汉初吕后有何区别?
    以汉家后宫干政的传统来说,真让关姬当上皇后,能指挥的军队、人才甚至比关平还多。
    这是个刘备、关羽都解不开的死结,甚至连张飞也会认同这桩婚事,元勋旧人都支持这桩婚事。
    谁敢破坏?
    众望,人心也。
    值此天下将变之际,谁敢背离人心?
    刘备已选择牺牲糜家,若再拒绝刘禅与关姬的婚事,那北方元从老人该如何做想?
    谁现在敢破坏这桩婚事,就是和整个元从老人为敌!
    见田信始终不语,关平稍稍敛容,换了个话题问:“孝先何不着冬衣?”
    “营中军士尚以夏衣御寒,我怎能独穿冬衣?世子所赠冬衣锦绣袍服,我甚是喜爱。”
    田信也转而言他:“糜府君日益癫狂,治中潘承明,左护军黄公衡反复请调物资,糜府君皆做推脱,隐隐有玉石俱焚之意。左护军已上奏,弹劾此事。”
    只是不痛不痒的弹劾,糜芳又不是不给东西,只是耍脾气挤牙膏一点一点的给你。
    人家糜芳连关羽的前线物资都敢扣发一半,更别说区区潘濬、黄权这两个新附之人。
    以糜芳资历,除了那么寥寥十几人,其他人几乎都是资历浅的新人。
    刘备目前理亏,更不会处置糜芳,那么多北方老人看着,人家糜国舅受点委屈发发脾气也就过去了。
    若再逮着不放,就要往死里整,那就太让人寒心了。
    要么不弄,要么弄死,刘备没有折中的选择。
    估计也就发公文呵斥几句,再派心腹近臣来说说好话,糜芳心里也就舒坦了。
    只是糜芳跳得欢,傅士仁欲哭无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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