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巴马的“链子枪”,旋舞急密,能攻可守,给“链子枪”碰着哪儿就扎成一个血窟窿,就算给的铁链扫到,也必将皮开肉绽、小命不保。当代武林,要说“链子枪”耍得最好的,敖巴马至少可以排进前三。
    他舞起“链子枪”来,方圆丈寻之内,全是枪影链风。
    敖巴马的声势虽大,却不免有色厉内荏、虚张声势之嫌。就在他把“链子枪”旋舞得正起劲,逃遁之意最是强烈之际,突然,枪影里,人影一闪,谈仙那张清清秀秀的脸,几乎是和他脸粘脸、眉贴眉、眼瞪眼、鼻触鼻、嘴对嘴地对在一起。
    敖巴马当时骇了一大跳——
    然后,谈仙就是一顿“还我漂漂拳”,将敖巴马打成了猪头三。
    席拉里斗的是血鸢尾。
    女人对女孩,没有什么,比这个在公平不过了。
    四场斗殴了,两个女人的战况,当属最惨烈不堪、最惨不忍睹、最不忍直视。
    那一场打斗,哪里算是高手对决,简直就是两个泼妇在为一瓶“山西”老陈醋或者一根葱厮打、扭打、滚打成一团。
    又老又丑胸又小的“杀人防火母大虫”席拉里,最恨别的女人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胸大;年轻漂亮胸大的血鸢尾,最讨厌嫌弃她年轻漂亮胸大的平胸老丑女人。
    两个人,一伸手就往死里下狠手,席拉里紧紧抓住了血鸢尾的头发不放手,血鸢尾死死咬住了席拉里的耳朵不松口——
    这时,“星光大道”陆陆续续有上工、上班、上学的人了,围观“泼妇打架”的群众,已经越来越多起来,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细语,议论着两个“泼妇”当街动手不可开交的原因和真相:
    “这个我清楚,那个被咬住耳朵的胖姐,是前市张员外的大房,那个给人揪住头发的小女子,是张员外刚刚过门的小妾,两人为了争吃一碗‘红烧肉’,这不打将起来了嘛!”“真相帝”一号眉飞色舞的讲解道。
    “不对,那个看上去凶一点的,是后巷李大人家的填房太太,那个年纪小的,是大太太死后留下的女儿,最近李大人身体不安生,继母和小姐为抢夺家产,打得火起!”“真相帝”二号口沫四溢的分析道。
    “你们都错了,那个又丑又老又没胸的老娘们,是当街钱大官人的夫人,这又美又年轻又胸大的小娘子,是钱大官人金屋藏娇、在外面偷养的小相好,这不,被正配夫人发现了吧!”“真相帝”三号言之凿凿的定论道。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众。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个“女人”,披头散发,衣衫破乱,春光外泄,不顾形象,仍是纠缠不清。
    最后,谈仙三人和客林顿等几个,实在是看不下眼去了,一伙拉起张牙舞爪的血鸢尾,一帮扯住破口大骂的席拉里,将二人生生的拉扯分开。
    饶是如此,强行分离之际,席拉里还吐了血鸢尾脸上两口吐沫,血鸢尾仍飞了席拉里面门一只绣花鞋。
    这场殴斗,血鸢尾给扯掉了几缕头发,席拉里被咬破了一只耳朵,两人都是衣烂皮青,狼狈不堪,谁也没讨到好去。
    谈仙从后面抱住不服不忿、叫嚷挣扎着要“报仇雪恨”的血鸢尾,四更和岳飞,分别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脚,将她强行架离了“丢人现眼”的“事故现场”。
    席拉里甩开三名同样“面目全非”伙伴,她第一件事就是在围观的人群里,找出刚才厮打过程中发表意见说她“胖姐”、“看上去凶一点”、“又丑又老又没胸的老娘们”、三位“真相帝”,然后狠狠的盯着他们,记住他们的样貌,不停地毛骨悚然的狠笑着。
    三名信口雌黄满嘴胡扯的泥匠、脚夫、坊工,被她一盯,给她一笑,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赶忙钻出人群溜了,其他人等,见不对路,也纷纷散开,各自忙活去了。
    当天晚上,那三个多嘴多舌的围观苦力,家里的房屋、连同住在房屋里的一家老小,都被无名大火,活活的烧成白地。
    “青衣楼”四位青衣杀手,虽是在“腾讯堂”四少手里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跟头,然而,这并不是他们“悲剧”的结束,而是他们“惨剧”的开始。
    这次对四个“倒霉鬼”造成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当朝皇叔赵山河的手下高手。
    经过这场闹剧,四个家伙,心里疑神疑鬼的,不敢直接赶去“山河社”,又没有脸面返回“青衣楼”向上司梁发总教官履命,四个人聚在一起,略一商议,只能曲曲折折别别扭扭兜兜转转偷偷摸摸地绕路赶去“山河社”的后院,直奔“球室”,一探究竟。
    也就是在“星光大道”上这一耽搁,安东野等已先行一手,早走一步,救出人质,脱险离开。
    这个时节,皇叔“力拔山兮气盖世”赵山河和“五行头陀”鑫森淼焱垚,都负了创伤,全忿忿难平,正迁怒于“青衣楼”的孙财带强敌来犯相扰,并忙碌着布署晚间款待高太尉的“要事”,与“殿帅府”的高手猛将紧密联系各项接待巨细事宜焦头烂额不可开交之际,偏偏这个当口儿,却听手下的司徒破病来报:“又有四名脸青鼻肿衣衫不整的自称为“青衣楼”楚羽手下的使者,正门不入、自后门偷摸进来!”
    赵皇叔一怒之下,也不问明究竟,当时就发令:“给本王乱棒轰打出去!”
    这一声号令不要紧,客林顿、敖巴马、布十、席拉里可就全部遭了殃,倒了霉。
    动手轰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最近霉运当头、流年不利的山鸡哥和刚刚失职遭到主子一顿狗血喷头式臭骂的“麻家七将”,这哥八个正在气头上,正对受其牵累的“青衣楼”之人恨得咬牙切齿,一听主子发号施令,正合心意,当下不由分说,对着四个自动送上门来讨打、“罪魁祸首”孙财的“同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棍狂殴。
    还好,赵山鸡跟麻家兄弟下手虽重,但只是为了泄安东野的“余怒”,并没有真的打死四个人。
    山鸡哥是这么跟四个人说的:“山鸡哥没把你们四个混球当场打死,就已很给足你们主子楚羽的脸了,楚羽小子还该领我们皇叔这个天大的情呢!”
    听了四个“面目全非”的手下“面目全非”的陈述,楚羽寒着脸,立在暗巷里,也没说什么。
    看着楚羽冷寒如冰的寒冷脸色,梁发有些事本要向他报告定夺的,这时候,也只好将话,生生咽回肚子里去了。
    在如约见过今晚所要会晤的最后一位贵客盟兄蔡攸、并得到口头应允全力支持的承诺之后不久,赵皇叔派了个重要人物,赶来拜访。
    来的人名头,也非同凡响。
    那是“金枪世家”的家主龙傲天。
    龙傲天是京城武林道上的名宿前辈,与官场、黑道上,都混得厮熟,跟楚羽也颇有一些交情。
    很多年前,楚羽十四岁时,以“楚狂歌”之名,流连于洛阳“万花楼”,与名妓花想容琴舞相和,挥金如土,挥霍无度。也便是那个时节,结识了当时正值壮年的龙傲天。
    当时,龙傲天与楚羽交谈时,曾不经意说过这样一句对楚羽触动极大、影响巨大的话:
    “小友,是逢乱世,英雄辈出,以兄这微未之能,尚能创下‘金枪世家’这一片家业,以小友之雄才大学,只知沉沦于楚馆青楼、烟花柳巷,却仍未能独当一面、名扬天下。实在是令人扼腕长叹,痛惜不解。”
    楚羽听罢这句话,如醐醍灌顶,当时就推开怀里温香软玉般的美女、摔碎手里五光十色的酒樽,头悬梁、锥刺股,闻鸡起舞,发奋图强,而后十五岁化名“楚名扬”文举中“探花”、十六岁化名“楚惊梦”武举得“状元”,此后越发得意得志,都是得益于龙傲天当初一句无心之言。
    龙傲天这次来,是因为赵山河打了人、泄了忿之后,心知个中有蹊跷,说什么楚羽也是蔡少傅的好友、京城黑道的领袖,不好把关系怀闹得太僵,故请对楚羽有点拨之恩的龙傲天,追来道明原委,并半暗示半炫耀的说明了今晚“山河社”有一大群“高二党”魁首大佬聚会,自是不容人搅乱打扰。
    龙傲天的女儿龙小姐龙飘飘,如今做了“殿帅府”二公子“安国军”承宣使高尧辅的小妾,与高俅高太尉成了儿女亲家,水涨船高,京城里方方面面的人物,谁不给龙老爷子几分面子?
    龙傲天的话,楚羽一一听后,他并未表示意见,当他听到连高太尉这样当红的大人物,也会宴于“山河社”时,即使心里憋了满肚子的怒气,他也不能再有一句怨言可讲了。
    末了,楚羽特别酬谢龙傲天,一直恭送他出了巷口,并请“龙老”代他向皇叔千岁致歉陪礼,表示他日“青衣楼”事了、再向皇叔殿下登门负荆请罪。
    直至与龙傲天依依惜别后,楚羽才开始怒啸、狂喊、拳打、脚踢、刀砍、剑劈,将周围一切可以毁灭的事物,全数尽皆毁灭,他指天骂地诅神咒鬼,他用尽一切最恶毒最肮脏的语言,从辰源、安东野,到孙财、赵山河,无不连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他苍白的俊脸,因过于激动而扭曲变形,他心头一腔怒火,无可宣泄。数十名“青衣楼”弟子,远远的背对圈围着疯狂的主子,在将亮未亮的街头,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围墙,阻挡住外界那些好奇张望的视线。
    就在这时候,一人挤入人墙报告:“有人拜见总楼主。”
    主上震怒发狂的时候,胆敢来报告之人,必是宠将,所报之事,也定是非同寻常的急事要务。
    所以楚羽立即止住了骂声,然后做深呼吸。
    一名弟子跪在面前,正是新进升职的秋刀鱼。
    楚羽披头散发,状如疯魔,秋刀鱼几乎不敢抬头看他。楚羽目光闪动,阴狠的问道:“何人要见我?”
    “是我。”人群外,有人凄凄哀哀的应答一声。
    楚羽心头一震,循声望去,只见妻子布烟卿,泪光楚楚的立在不远处,玲珑若骨,娇小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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