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瑾愤而离去时，心中焦烦意乱。
有着许多情绪宣泄不出，怕自己一时发怒，伤及五娘，只得甩门离开。
可当他到了外面，看着关雎桃夭与乔彦杰在旁边屋中对着帐目，写着批条，暗算着银钱。
他心中却有些焦痛，五娘看上去表面沉稳，可心中藏事太深。
就像初见幻生而回时，夜夜惊梦不得安眠，只是一个人偷偷用了安神香。
如若不是因信王落水，她假意受惊，姬瑾都不会知道，一个看上去气定神闲之人，每晚夜间皆是噩梦。
所以他在外间走廊站了一会，沉缓心绪，复才缓缓的走回来。
他不想一气而去，然后与五娘冷处许多时日。
现在这般情况，如若他与五娘一旦生了冷意，只会越走越远。
果然一回转，就见楼画语撑着双掌趴在那里。
就那样安静的趴着，似乎只是在酣睡，连鬓发都未曾动分毫。
但只是一眼，姬瑾就知道五娘在哭。
有时姬瑾会感觉太过奇妙，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只要看着五娘，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似乎就能明白楼画语心中所想。
就像那晚，她趁醉酒本意撩拨，他却能从她的纵情之中，看出一些伤意。
此时也是一样，他心中有些无奈的，却也痛得无可奈何，走过去，伸手一接。
滴滴热泪落在掌心，烫得他整个人都好像要失了神智。
他心中焦，可五娘心中亦苦……
他一怒而去，五娘却只是在这里，一个人无声的哭泣。
她如若回到楼府，在外人看来，依旧是娴静从容，镇定自若。
半点弱处都不敢给别人看，她有巫术失控的妹妹，有还未知事的弟弟……
姬瑾沉叹了一声，就那般伸着手，接着她的热泪。
感觉掌心积水越发的多，他不由的叹了一声：“五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将手掌收起，搂过楼画语的肩膀，将她揽在怀中：“你先哭一会，我抱你一会，好不好？”
他这声音几近哀求，楼画语趴在他胸膛，眼泪落得越发的厉害。
两人就这般以极其不舒服的姿势趴了许久，久到姬瑾感觉胸前衣襟全部湿透，外间传来关雎担心的敲门声。
楼画语才缓缓抬头，抽出袖中帕子，擦了擦眼角。
姬瑾顺从着松开了揽着她的手，转身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虽有些微凉，但也不算冰，无声的递到楼画语面前。
看着她眼睛有些红肿，又有些心痛，递着的茶水就直接送到的她唇边。
楼画语哭了许久，此时倒还真的有些口渴，就着他的手将茶水喝完。
拿帕子蒙着眼，这才道：“背后操纵之人，怕是前朝颇有势力之人，极有可能是前朝皇室血亲，而且有着巫圣血脉。”
前任巫圣在宫中到底被禁了多久，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连蒹葭宫里住着的是南疆巫圣都没有任何痕迹可查。
大概无论是前朝殇帝，还是本朝太祖皆有意抹掉她在宫中的痕迹，方便后面布局行事。
可她既然在宫中诞下了永顺帝，后又在南疆生下了遗腹的娘亲，或许还有其他的子嗣，要不然凭什么娘亲有个孩子被夺了过去，却依旧只能暗忍着。
那个人，娘亲定然是知道的，也该放心的。
姬瑾知道此时谈及正事，是缓和与五娘关系的办法。
果然还是立场重要，如若他与五娘敌对，连谈及正事的机会都没有。
他先前不能以此接近，后不能求娶，现在连吵个架、斗个嘴，连个缓和的办法都没有。
“陛下或许知道是谁。”姬瑾沉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说他们要什么？如若想让前朝续之，陛下是前朝和巫圣血脉，坐于帝位，也算是了。为何还要整出这么多事？”
而且到底是什么事，让钱氏宁愿死，也不愿答应。
楼画语也不知道，只是在帕子后面眨了眨眼：“中秋宫宴就到了，孟阳那边发动吧，谢氏所有人手和目光都到了哥哥和承恩侯世子身上。殿下自可放心行事，钱氏商号和陛下，皆会暗中助于殿下。”
毕竟这件事，也是他们逼成的，不是么？
“好。”姬瑾抬眼看了看她。
丝帕并不厚，蒙于眼上，依旧能看出下面有些微红。
知道五娘是不愿自己看到仪容有失的模样，姬瑾心中焦烦有些微微的散去，至少五娘还知道，为悦已者容。
“殿下回去吧。”楼画语感觉到姬瑾的目光，在帕子后面的眼干脆闭上：“我也该回府摆饭了。”
她得守孝三年，现在谈什么侧妃，有什么用。
乱相已生，如若大战发生，谁还知道会有什么事。
何必想得这般长远……
姬瑾轻嗯了一声：“中秋宫宴，你不能去，那外头的事情就交由你了。”
“好。”楼画语低头不再看他。
这次推门声轻缓，轻得楼画语都好像没有感觉到开门。
她暗算着时间，起身推开窗，并未见姬瑾从前门离开，大概是从暗处走了。
隔着丝帕，她隐约还是可以看到，朱雀街上，叫卖的人多了许多，还有的叫卖着匈奴那边的物件。
“娘子。”关雎进来，将一瓶药递过来道：“殿下走时留下的。”
楼画语转身关上窗，这才取下丝帕，那是一瓶活玉膏。
“娘子眼睛怎么了？”关雎低呼了一声，忙走过来，急急的道：“可是刚才殿下……”
“只是有些情绪失控罢了。”楼画语坐在桌边，朝她道：“打盆水，我净净脸，就在外头用饭吧。”
她这样回去，难免楼明光会问，楼画诗也会操心，还不如借口在外面呆着，到眼睛好了再回去。
关雎忙复又出去，原本一直紧绷着的心倒是松了些。
从夫人身故，娘子就一直冷静，这会哭出来，或许就好了。
楼画语在外头用了午饭，又和桃夭清点了外头的铺子，安排中秋之日该如何如何。
暗中谋算着钱氏商号的动静，一直忙到晚饭才回去。
楼明光倒也未曾问她午饭在哪里用的，他也知道楼画语的事情，现在他已经管不着。
待用过饭，楼明光只留了楼画语，这才沉声道：“今日我在护国寺为你娘点了盏长明灯，修了座金佛，在后山碑林供了碑，到立碑供佛那日，我们一家去斋戒七日，算给你娘积些阴德。”
楼画语点了点头：“应该的。”
“这个给你。”楼明光转身从内室拿了一个大木盒递给楼画语，沉声道：“日后这府里你最大，就该你当家，这些都给你。”
楼画语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盒子的银票，地契，文书，还有两大串钥匙。
“那钥匙是我的私库，和你娘的嫁妆，都在外头院子里放着，专门有人看守，你要用就用吧。”楼明光摆了摆手，轻声道：“待你娘的碑安过了，我又要出去走动。”
“政事上我帮不到你们，只能从名声上着手，我准备将大华堪舆图全部绘完。”楼明光脸带苦笑，垂头道：“我也知道，我留在京中，怕也会有些麻烦，还是在外头的好。”
有着许多情绪宣泄不出，怕自己一时发怒，伤及五娘，只得甩门离开。
可当他到了外面，看着关雎桃夭与乔彦杰在旁边屋中对着帐目，写着批条，暗算着银钱。
他心中却有些焦痛，五娘看上去表面沉稳，可心中藏事太深。
就像初见幻生而回时，夜夜惊梦不得安眠，只是一个人偷偷用了安神香。
如若不是因信王落水，她假意受惊，姬瑾都不会知道，一个看上去气定神闲之人，每晚夜间皆是噩梦。
所以他在外间走廊站了一会，沉缓心绪，复才缓缓的走回来。
他不想一气而去，然后与五娘冷处许多时日。
现在这般情况，如若他与五娘一旦生了冷意，只会越走越远。
果然一回转，就见楼画语撑着双掌趴在那里。
就那样安静的趴着，似乎只是在酣睡，连鬓发都未曾动分毫。
但只是一眼，姬瑾就知道五娘在哭。
有时姬瑾会感觉太过奇妙，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只要看着五娘，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似乎就能明白楼画语心中所想。
就像那晚，她趁醉酒本意撩拨，他却能从她的纵情之中，看出一些伤意。
此时也是一样，他心中有些无奈的，却也痛得无可奈何，走过去，伸手一接。
滴滴热泪落在掌心，烫得他整个人都好像要失了神智。
他心中焦，可五娘心中亦苦……
他一怒而去，五娘却只是在这里，一个人无声的哭泣。
她如若回到楼府，在外人看来，依旧是娴静从容，镇定自若。
半点弱处都不敢给别人看，她有巫术失控的妹妹，有还未知事的弟弟……
姬瑾沉叹了一声，就那般伸着手，接着她的热泪。
感觉掌心积水越发的多，他不由的叹了一声：“五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将手掌收起，搂过楼画语的肩膀，将她揽在怀中：“你先哭一会，我抱你一会，好不好？”
他这声音几近哀求，楼画语趴在他胸膛，眼泪落得越发的厉害。
两人就这般以极其不舒服的姿势趴了许久，久到姬瑾感觉胸前衣襟全部湿透，外间传来关雎担心的敲门声。
楼画语才缓缓抬头，抽出袖中帕子，擦了擦眼角。
姬瑾顺从着松开了揽着她的手，转身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虽有些微凉，但也不算冰，无声的递到楼画语面前。
看着她眼睛有些红肿，又有些心痛，递着的茶水就直接送到的她唇边。
楼画语哭了许久，此时倒还真的有些口渴，就着他的手将茶水喝完。
拿帕子蒙着眼，这才道：“背后操纵之人，怕是前朝颇有势力之人，极有可能是前朝皇室血亲，而且有着巫圣血脉。”
前任巫圣在宫中到底被禁了多久，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连蒹葭宫里住着的是南疆巫圣都没有任何痕迹可查。
大概无论是前朝殇帝，还是本朝太祖皆有意抹掉她在宫中的痕迹，方便后面布局行事。
可她既然在宫中诞下了永顺帝，后又在南疆生下了遗腹的娘亲，或许还有其他的子嗣，要不然凭什么娘亲有个孩子被夺了过去，却依旧只能暗忍着。
那个人，娘亲定然是知道的，也该放心的。
姬瑾知道此时谈及正事，是缓和与五娘关系的办法。
果然还是立场重要，如若他与五娘敌对，连谈及正事的机会都没有。
他先前不能以此接近，后不能求娶，现在连吵个架、斗个嘴，连个缓和的办法都没有。
“陛下或许知道是谁。”姬瑾沉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说他们要什么？如若想让前朝续之，陛下是前朝和巫圣血脉，坐于帝位，也算是了。为何还要整出这么多事？”
而且到底是什么事，让钱氏宁愿死，也不愿答应。
楼画语也不知道，只是在帕子后面眨了眨眼：“中秋宫宴就到了，孟阳那边发动吧，谢氏所有人手和目光都到了哥哥和承恩侯世子身上。殿下自可放心行事，钱氏商号和陛下，皆会暗中助于殿下。”
毕竟这件事，也是他们逼成的，不是么？
“好。”姬瑾抬眼看了看她。
丝帕并不厚，蒙于眼上，依旧能看出下面有些微红。
知道五娘是不愿自己看到仪容有失的模样，姬瑾心中焦烦有些微微的散去，至少五娘还知道，为悦已者容。
“殿下回去吧。”楼画语感觉到姬瑾的目光，在帕子后面的眼干脆闭上：“我也该回府摆饭了。”
她得守孝三年，现在谈什么侧妃，有什么用。
乱相已生，如若大战发生，谁还知道会有什么事。
何必想得这般长远……
姬瑾轻嗯了一声：“中秋宫宴，你不能去，那外头的事情就交由你了。”
“好。”楼画语低头不再看他。
这次推门声轻缓，轻得楼画语都好像没有感觉到开门。
她暗算着时间，起身推开窗，并未见姬瑾从前门离开，大概是从暗处走了。
隔着丝帕，她隐约还是可以看到，朱雀街上，叫卖的人多了许多，还有的叫卖着匈奴那边的物件。
“娘子。”关雎进来，将一瓶药递过来道：“殿下走时留下的。”
楼画语转身关上窗，这才取下丝帕，那是一瓶活玉膏。
“娘子眼睛怎么了？”关雎低呼了一声，忙走过来，急急的道：“可是刚才殿下……”
“只是有些情绪失控罢了。”楼画语坐在桌边，朝她道：“打盆水，我净净脸，就在外头用饭吧。”
她这样回去，难免楼明光会问，楼画诗也会操心，还不如借口在外面呆着，到眼睛好了再回去。
关雎忙复又出去，原本一直紧绷着的心倒是松了些。
从夫人身故，娘子就一直冷静，这会哭出来，或许就好了。
楼画语在外头用了午饭，又和桃夭清点了外头的铺子，安排中秋之日该如何如何。
暗中谋算着钱氏商号的动静，一直忙到晚饭才回去。
楼明光倒也未曾问她午饭在哪里用的，他也知道楼画语的事情，现在他已经管不着。
待用过饭，楼明光只留了楼画语，这才沉声道：“今日我在护国寺为你娘点了盏长明灯，修了座金佛，在后山碑林供了碑，到立碑供佛那日，我们一家去斋戒七日，算给你娘积些阴德。”
楼画语点了点头：“应该的。”
“这个给你。”楼明光转身从内室拿了一个大木盒递给楼画语，沉声道：“日后这府里你最大，就该你当家，这些都给你。”
楼画语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盒子的银票，地契，文书，还有两大串钥匙。
“那钥匙是我的私库，和你娘的嫁妆，都在外头院子里放着，专门有人看守，你要用就用吧。”楼明光摆了摆手，轻声道：“待你娘的碑安过了，我又要出去走动。”
“政事上我帮不到你们，只能从名声上着手，我准备将大华堪舆图全部绘完。”楼明光脸带苦笑，垂头道：“我也知道，我留在京中，怕也会有些麻烦，还是在外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