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妇女竟然主动站了起来,她脸色微黄,冬瓜脸五官细小,模样非常丑陋,同样引起了周围人的议论,听起来好像他们都很奇怪没有遇见过这么一个人。妇女挺着一个大肚子,步伐缓慢的随我走了出来,两侧的路人纷纷让开,很快,她随我下了车。
    我一挥手:“槐德,快,放行。”
    几乎同一时间,整车的人都开窗户骂我有病,随着大巴车的缓缓开走,我的心却还是悬着的,蝗神相当于一个定时炸弹,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生,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她再动了胎气,槐德与游方俩人已经不敢说话了,除了夏玲珑以外,他们俩紧张的面无血色。
    妇女用手擎着腰,大肚子挺的老高,给人看起来她至少也得是怀了一个双胞胎,她温声细语道:“你说雪在哪呢?从我懂事起啊,人们就骗我,说一年有四季,可明明就是三季啊,找不到雪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哎呦,我肚子好疼,有没有可以坐着的地方。”
    “有!有有!”
    她一说肚子疼我都跟着冒汗,蝗虫啊,没有经历过蝗灾的人,你是永远感受不到当自己辛辛苦苦劳作了一年的粮食被吞食后的绝望感,我爷爷就是一个典型的灾难里走出来的山东汉子,受到他的影响,打心眼里我就特别同情受到自然灾害的人们。可现在,苏北大平原,连块儿大石头都没有,坐哪啊?妇女一个劲儿的哎呦,索性我也顾不上了,一个健步冲到了游方近前,揪着他衣领:“游师傅,为了咱们鲁南的父老乡亲,您老委屈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我就已经把他拽到了蝗神近前,用力一压,小腿狠狠一踢,游方‘哎呦’一声跪在地上。
    “坐!您坐,别累着腰。”我忙说。
    妇女还真就一屁股坐上了,游方憋得脸通红,咬着牙骂我:“张大宝,你特么欺负老人,不得好死!”
    “舍小我成就大我,老游你委屈一下。”
    身旁的槐德也有些不知所措,我忙说:“槐德,赶快回去找一辆车,咱们带这位大姐去看雪。”
    妇女虚弱的说:“我的肚子好疼啊,是不是要生了。”
    “没,你还很好,坚持住,你看看荒郊野外的,生下来孩子可咋办啊。”我特意指了指周围,这里属于荒漠,没有庄家。妇女果然受到了影响,额头微微冒着汗的答应了。
    槐德身为槐树神,二话不说,一溜烟的跑回了村子,又在过了半个钟头以后,槐德提前赶了回来,不一会儿,远处有小伙子骑着辆三轮敞篷摩托车‘突突’的开了过来,瞧了瞧荒野的路,又说:“不行,太颠了,你得回去找个垫子来。”
    “你俩能不能快点,我要坚持不住了。”游方脸憋得都快紫了,汗水也是撒了一地。
    槐德非常痛快,又是疯跑回了村里,他本是树妖,只要不离开大地,速度并非常人所能比拟,一来一回十几分钟,槐德扛着一个白色的床垫子,奇怪的是他衣服有了些许的破损,经过询问才得知,原来是上人家偷的时候被狗给撵了。
    为了送蝗神,我们几个都不容易,游方当板凳,槐德来来回回的跑腿,我为了缓解蝗神的注意力相近没办法的和她聊天,甚至谈到了东北的冰天雪地。
    床垫子有些大,我们用菜刀一点点的拆开,废了好大的今儿才将它塞进了三轮车,又和槐德一起帮助蝗神上了车,接着,我把游方叫到一边和他聊了点事情,小伙子在一旁催着我们快点,毕竟送蝗神的事情普通人掺和也不太好,我就随手给他打昏了过去。
    我问游方:“你骑三轮么?”
    他抱怨说:“我特么腰都要断了,你还让我骑车?”
    “我不会开,槐德开不了,如果继续下去蝗神在这儿生子,出了事儿可就怨你。”
    “王八蛋。”游方强行直起了腰,呲牙咧嘴的指了我三下:“算你狠!你等把蝗神送走的,小兔崽子我一定跟你秋后算账。”
    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送走了蝗神就行,游方别看平时不咋地,真格的时候一点不含糊。我嘱咐他开车一定要稳,不能去鸡舍,由于当时属在深秋,会有南迁的鸟,同样也是要避开,并且还不能走正在秋收的庄稼地。
    前两点好达到,唯独第三点,全国各地都在忙忙碌碌的务农,活着准备务农,但凡走乡村公路,是不可能看不到粮食的,然而,蝗神撞见了粮食,那还了得?
    于是,我们俩商量了好一阵,游方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有点难度。”
    “还能有比送蝗神更难的么?快说吧。”
    “走高速!”
    “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让槐德搞一辆汽车,咱们还能稳妥一些。”
    “来不及了,你没注意蝗神的眼珠子有点变黄了么,现在找汽车再折腾,而且我不会开车。”游方无奈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务之急先走县城,蝗神在车上时不时的哎呦几声,嘴里念念叨叨怀疑我骗他,为此我是一个劲儿的安慰着。
    如果想要赶走蝗神很容易,只需要村民在村口养上几只大公鸡,再放点鞭炮,那蝗神绝对是要绕路的,可不管怎么绕,这灾你是肯定躲不过去。
    所以,只有把她送到大海边上才是最为安全的解决方式,槐德在前面领路,游方骑着摩托车载着我们过了江苏,一路上蝗神的眼珠子开始越来越黄了,瞳孔同样开始缩小,肚子就像是胀了气的皮球一个样。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突然间,集市上的鸡鸭沸腾了,兴奋的炸了毛,一各个‘咯咯’乱叫。老百姓不明所以,可我知道啊,鸡的阳气足,对阳气也敏感,同样对蝗神这样的偏神同样很敏感。
    蝗神紧张的问我:“什么声音,好害怕,我好害怕。”,肚子咕噜咕噜的乱叫,想着妇女肚子破开涌出的蝗虫,身体也起了鸡皮疙瘩,眼前的境况令我额头开始冒起了冷汗,骨子里都能感觉到一股丝丝凉意。
    “没事儿,什么也不用怕,马上就好。”当即我跳下了三轮车,到了集市要了一头大蒜,老乡与我计较,很顺利的上了车,接着,扒开了蒜瓣儿,蝗神的眉头一皱:“什么味儿,太难闻了,快点拿走。”
    我认真的说:“你不是害怕么,让我用蒜堵住你的耳朵就没事儿了。”
    大蒜属于五荤之一,‘荤’从来指的就不是肉,汉语字典上解释‘荤’是指带味儿的蔬菜,佛道之中都戒荤,就连一向百无禁忌的正一道同样也是要忌荤的。
    道家以韭、薤、蒜、胡荽芸薹、为五荤;佛家以大蒜、葱、荞头(小蒜)、韭菜、洋葱(兴渠)为五荤。佛教的意思,你吃了五荤,灵魂上沾染气味儿,会被佛嫌弃。至于道教讲,则是吃多了会伤五脏六腑,人体五行之气,破坏修为。
    其中蒜伤心、葱伤肾、韭伤肝、薤[xi] 伤脾、胡荽[sui]伤肺。
    但也因为如此,大蒜可以躁火气,堵住双耳能盖住鸡鸣,使得蝗神只会觉得双耳火热而听不到丝毫的鸡叫的声音。
    果然,堵住了耳朵的蝗神情绪安稳了,紧接着,整个集市上大公鸡也像是没事儿一样继续等待着被贩卖的命运,游方骑着大摩托领着我们过了集市,槐德在前面开路带我们出了村子,接着,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无法继续陪我们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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