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铁牛把我们俩拉到一个‘刘家庄’的地方,路上听着铁牛的诉说,我算是明白这个刘玉麟算的上是一个奇葩了,身为最后一个钦天监却什么都不会,到了他这一代,上辈子老祖宗留下的学问就都失传了。
    在古代,钦天监相当于现在天文台台长、宗教管理所所长,负责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还拥有左右宗教兴衰的权利。追溯到秦朝时候就已经存在,不过那个时候叫‘太常’,后来又叫‘太史曹’,直到隋炀帝改名为监。
    等到了唐朝时期,袁天罡和李淳风就是钦天监,千古第一奇书推背图便是二人所著,而且李世民在世的时候,李淳风就曾预言过武则天称帝。
    所以,钦天监更像是一个风水家、天文家、预言家的三重身份,而且个人的学识绝非普通人能比拟了的,但我所说的绝不是刘玉麟这样的半吊子。
    到了刘家庄我就发现了,这个村子主要种植大枣,村外到处都是挂满了树熟的枣树,进了村里以后,街道干净,老百姓家里的篱笆院,小洋房也是十分的规整。
    刘玉麟家住在村子的西北角,距离老远就看见瓦房的烟筒往外冒着炊烟,随着靠近,一股子饭香味儿扑鼻而来。进了他们家规整的大院,三间瓦房,角落的位置还有储藏粮食的仓房,农村百姓家里的仓房绝不能空,因为民间传统有句吉祥叫‘满仓满仓’,这意味着越过越有,假如你家粮仓空了,那说明家穷的已经吃不上饭了。
    最显眼还是他们家宅中古朴粗大的梧桐树,树下周围摆放着些许实木雕刻的桌椅板凳,地面是红砖修葺,全无任何杂物的小院收拾的利利索索,因此也看得出他们家女主人肯定十分的勤劳。
    我观察他们家梧桐树的顶端有四根树枝岔开,整棵树已经因为秋季而变得光秃秃的,可唯独那四根树枝却有着一丝绿色光泽。因此我断言,他们家有四个姑娘,树枝三长一短,意思三个姑娘生活不错,有一个姑娘婚姻离异。
    刘玉麒的媳妇是位好爽的农家妇人,铁牛喊老太太出来后,他媳妇还兴致勃勃的说:“铁牛啊,这两位是客人么?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快进快进。”
    铁牛焦急的说:“师娘啊,出事了!我师傅让鬼给上了。”
    这下子妇人可吓坏了,连问怎么了?
    这个时候,游方上前了,非常客气的跟老太太说他家爷们没事儿,让对方直接以为他是世外高人了,被恭恭敬敬的引进了门,铁牛扛着昏迷不醒的刘玉麟把他放在了土炕上,游方和刘玉麒的媳妇在外屋聊天,我则对铁牛说:“烧了火炕以后你去打点粮食酒,再把糯米研磨成粉。”
    他紧张的问我:“我师傅有救么?”
    “这个得看命。”我还是如实的回答,瞧着铁牛颇显郁闷的样子,我继续又问:“我手上这个东西怎么办?”
    “我师傅说能解决,应该是找王叔弄,一会儿等咱们这边忙完了,我带您过去。”他说。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随着铁牛出去准备东西,我仔细打量着刘玉麟,他现在只是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胸口布满了好似黑色蜘蛛网状的东西,漆黑的线条将他包裹,但因为有四根银针的克制,导致了黑线无法侵害心脏。
    我拿起他们家的水杯,画了一道‘阳符’点燃后,口念法咒,再用桃木剑搅动符水,眼看着乌漆墨黑的水成了以后,我将其涂抹在他的额头、双耳、帮助稳固刘玉麟的体温。
    等鼓捣完了这些事以后,游方晃晃荡荡的进了屋子,他冲我笑笑:“怎么招?让僵尸给咬了吧?”
    我点点头:“尸毒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拔出来。”
    游方扒开了扒对方的眼皮,无奈的说:“五五开,祝你好运。对了,你戒荤么?”
    “啥?”
    “我进了门就看见他们家的大鹅不错,刚才和老太太聊了一会儿,他准备我把大鹅炖了,你要是不吃,我告诉他炒几个素菜。”
    游方确实很混蛋,人家都到了生死存亡了,他还惦记着吃,特么的,不刚刚吃了一盆海鲜么?我说现在没心思吃饭,游方却无所谓的说:“你爱吃不吃,人生在世,首先要吃好!”
    我埋怨他一声没良心,然而人家说这一切都是命数所定,能活还是死,老天爷早有定数,凡人不过应了定数所为,就像同样的病,同样的医疗方法,同一个大夫,可两个人有人活,有人死。那这就是命!
    铁牛回来之前,我还瞧了一眼他的罗庚,它比寻常的罗庚要大上一圈,除了天心十道周围的二十四山、子丑寅卯等等传统罗庚外,在最外围还有许许多多星斗的图案。
    游方拿过来瞧瞧:“不错不错,星斗盘,确实是钦天监所用。”
    这种罗庚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好奇的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把罗庚翻过来,背面是一个雕龙图案。接着说:“看见没有,这个叫龙盘,只有皇室的钦天监才能用,老百姓你敢雕龙?不给你扣个谋反罪都算是轻的。”
    本来我还感叹游方学识的渊博,但一瞧起他那满脸臭屁的模样,鼻孔上天,好似再向我挑衅说‘怎么样?服不服?’,也算是把我的敬仰之心击打的稀碎。
    等我们吃上饭的时候,铁牛扛着东西回来了,游方吃的满嘴油腻,老太太则一个劲儿的问他爷们怎样?游方摆摆手,又指着我,还说一切交给我办就行。于是,又让他们俩误会我是游方的弟子。
    拿着酒、糯米回屋救人,火炕把屋里烤的好似蒸笼,刘玉麟包裹着大被,等让铁牛把被掀开,刘玉麟还是嘴唇发紫,一点汗没出。可最起码,火炕保证了他的体温,也有帮助他对抗尸毒寒意的作用。
    我用白酒给刘玉麟洗伤口,那溃烂的地方像是浇上硫酸似的冒热气,消了消炎,再将糯米掺在白酒里让铁牛帮我掰开刘玉麟的嘴,拿着酒桶往他嘴里灌。
    后来灌不进去了,我问铁牛:“有气管子么?”
    “有有,要那个干啥?”他问。
    “洗胃!”
    白酒洗胃,以火毒攻阴毒,觉得刘玉麒的腹部鼓的够高了,当即我把四根儿针拔了出来。那刘玉麟哇哇的往外吐,白色、黄色、黑色交杂着酒臭吐了出来。
    第一时间,我又拿着刚刚符水的水杯,连续点了几张符,拿着水杯好似火罐一样扣在了他伤口上。就听‘滋滋’的呲水声响起,黑色污浊的液体很快灌满了水杯,而这便是婴尸留下的尸毒。
    等将黑色液体拔干净了以后,用糯米涂抹伤口再用纱布包好,刘玉麟有了呼吸,他的体温升高,额头发了汗,嘴唇特别的紫,整个人依旧哆嗦。
    我长呼了口气:“现在你师傅体内的毒已经驱的差不多了,可同样也拔出了他体内的阴气,让他阴阳失衡,阳气亢奋,你去将炉子熄灭,现在你师傅相当于重症的感冒,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他挺不挺得过去。”
    铁牛连连道谢,老太太也进了屋,他听我说完那是嚎啕大哭,握着老头子的手开始念叨着过往曾经,听着她的叙述年轻时候的芳华,我心里也不禁为老两口的感情有些感触。
    游方与我比肩而立时,他在剔牙,而我则低声说:“你看看她的伤心样子,吃得下去饭么?”
    他无所谓的说:“我要是不吃这大鹅,难道她就不伤心了么?这个世界上苦人有很多,咱们行走江湖修的是一个随遇而安,救不救得了,还都得看老天爷的意思,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他死了,那又管我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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