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此处,城隍爷不由‘哈哈’一笑,这笑声可让我和张子清非常诧异,尤其是老头,气的脸都绿了,喘着粗气,要不是我拉着,可能他就动手了。
    我拦在他们俩中间,身后的张子清指着便骂:“该死的狗官,你笑什么笑,等我拆了你的城隍庙,看你笑不笑得出来!”
    “别急别急。”城隍爷抚了抚胡子,继续说:“张子清啊,你是真没理解我的难处啊。不论阴阳官员,断案之理相同,小大之狱,必先察于情理。当日我断案时,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非不明,我明明知道你是对的,那粮食就是刘大嫂拿走了。但是,我仔细一想,特意错判此案,罚你站不起来。”
    张子清一听,得知城隍爷明知故犯,顿时又惊又怒。大吼:“你今天必须给我讲出个道理,为什么罚我,让我承受不白之冤。”
    城隍爷说:“当时的刘大嫂跪在我面前,内心祷告,说是家中收成不好,储备的粮食无法过冬,而且她还怀了孕,求我饶她娘俩性命。我仔细一看,却是发现她已有身孕三月,若是我依实而断,那刘大壮是个夯货,要是手起刀落,那可就一尸两命。我于心何忍,又于你何益?所以我才错判此案。”
    张子清大惊:“你说的可曾属实?”
    城隍爷说:“时间过的久远,具体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但我查你履历,当初你负气离开潍县外出闯荡,跟随船运去了海外,成就了今天的地位,也是与此有关。现在想想,好像当初我因为觉得有愧于你,还曾向阎王爷为你讨要福寿。再观你今,手握金山,富甲一方,我当初错断一桩案,落个两家都兴旺,难道不是好事吗?”
    张子清愣了半晌,幡然醒悟,懊恼的直拍大腿,他向城隍赔礼:“原来如此,没成想困扰我五十年的仇隙居然是我的错,蒙城隍赐教,晚辈茅塞顿开,恳请原谅今日我的莽撞。明日我定为你修葺庙宇,重塑金身!”
    城隍爷很大度的说:“我的事儿不急,倒是老丈你的寿命将至,明日未时,我会马车去府上接您受封,依您老的功德,搞不好咱们还能成为同僚呢。”
    误会解除了,老头眉头舒展,对我道谢。面前的张子清寿元降至所以能见鬼,而且这老头身有正气,根本不惧妖邪,面对城隍庙里凶鬼恶鬼也不曾畏惧。
    他们的事儿谈完了,该我的事儿了。
    我问城隍爷:“大人,我今日初到潍坊,在那江河边今日听闻有一色魔道士,此人残害女性,可有此事?”
    城隍爷说:“我也听说了,手下的鬼差已经去查了,只要能找到凶手,我肯定会让手下去指引阳间的执法者去捉拿凶手。”
    果然没猜错,残害少女的人果然是一名道士,只有佛道才不会登记在城隍庙,一想起道门除了祸害,心里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不过,城隍爷说这个野道士很狡猾,不仅仅是警察没找到他,连鬼差现在对他也是一点辙没有。
    城隍爷叹了口气问我:“现在阴职也不好做,从前老百姓有点事儿愿意找我叨咕叨咕,也能多了解下民生民情,可现在你再看看,除了旅游拍照,就是闲扯闲唠,导致我们现在的消息也很闭塞,想抓个人都抓不到。”
    他说的确实也在理,阴职不像现在当官的居委会个搞个民意调查,随随便便要是鬼差去走访,那可就真得吓死几个。
    心生感慨,不由得叹了口气:“难道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么?天下道门本是一家,家闹逆贼,我有责任将他诛杀,奈何初到潍坊,现在连个头绪也没有。”
    旁边的张子清突然开口说:“我在一周前回到潍坊曾去了一次金泉寺拜佛,听司机说在寺门口有个道士算命极准,能断人生死,赶巧我碰见了他,总觉得此人眼神飘忽不正,心里有些反感,便直接拜了佛,没再去管那个道士,而且金泉寺距离白浪河也不远,小师傅不妨去碰一碰运气。而且,自从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人告诉我还有七天寿命,我发现自己的直觉非常准,比如你,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与城隍爷互相对视一眼,没错,这张子清可是九世功德的大善人啊,他的直觉不得不信,心里打定主意,天一亮一定要去金泉寺瞧一瞧。
    张子清问我一会儿去哪?说自己既然明天中午要死了,他回家也要处理下家业,裸捐的事情虽说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可不盯着钱成功捐给慈善机构,他还是不放心。
    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无处可去,于是打算留在了城隍庙,等明天再想办法去金泉寺找一找那个色魔道士。
    拜别了张子清,我和城隍爷坐在台阶上聊天,其他的鬼差则忙着打扫,张子清脾气确实太暴,好悬就把这个古建筑给点了,要是放了火,那要恢复可就难了。
    身后的鬼差忙钱忙活,我主动和城隍爷攀谈,问他:“前辈,您掌管此地名册,可知道北海太公这个人?”
    城隍爷说:“我是六十年前才到此地担任城隍爷,你说这个北海太公我听上一任城隍爷提过,他说此人曾是一名游方郎中,曾经救人无数后来隐居在昌乐县,而且因为他恩泽四方百姓,所以早就不在当地的城隍登记了,要想找他也是很难,如果大宝你不着急,等到了每月十五,所有的土地爷来我这儿做汇报的时候,我问问他们,看看谁知道北海太公具体在哪。”
    幸运的是城隍爷确定了北海太公就在这儿,可不幸的是他也找不到那老头在哪,土地爷分布在各个村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土地爷,所以基层干部里,对于人口普查最清楚的恐怕就是土地爷了。
    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只能先等着,好在距离九月十五不远了。
    等到寅时鸡叫,城隍庙也到了下班的时候,鬼差们纷纷回到地府,城隍老爷也入了神像休息,他为我指了方向后,我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步行去了金泉寺。
    行走江湖的先生,没有几个是一身鹤骨仙风,像那样的都是在深山里的修行之人。而游走民间的,饥一顿饱一顿很正常,有时候甚至会连着两三天不吃饭,天为被地为庐,为的就是积德行善,修今生功德,来世的福报,对很多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肉身皮相,显得不再是那么的重要。
    当然,也又例外的,比如‘大师兄’,光凭他那逆天的颜值与英雄气概,不用说什么,人家往那一站,这就是信誉的保障。至于我,可能就麻烦了很多。
    因为道路不熟,公交不熟,没钱打车,只能靠着肉眼定位,找准方向一路打听,这样自然也就耽搁了一些时间,等看到金泉寺的山门时,已经到了中午。
    经常去庙的人都知道,上香都是赶早不赶晚,多数是在中午九点到11点,中午和尚需要吃饭、劳动、坐禅、到了下午还要修佛,多数比较忙。但三教九流中,除了车站码头,那就是庙堂前后最能彰显老百姓的特色。
    尤其金泉寺这种建造于明朝永乐年间的寺庙,更是旅游景点以及信徒们的必去之地。待我听见了寺庙悠扬的钟声过后,远处出现了一座朱栏玉户,画栋雕梁的古刹。
    说来也巧,我去那天赶上有禅师来此讲经。导致外面的人很少,寺庙里则是人山人海,一个人站在山门外显得还有几分孤零零的感觉。门外的小商小贩估计也被管理人员给清走了,那这样再找道人更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就在此时,不远处来了一个体格健硕的小伙子,穿着紧身的半袖,竖着寸头,气势汹汹的奔着我就来了,等到了我近前,还未等我反应过发生什么事儿呢,他指着我就骂:“朝你马勒戈壁,俺爹活的好好的,你特么敢咒他死,老子今天也给你算一卦,我算你有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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