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人族自己的命运,这是人道正统一脉相承的思想。
    这个传统从三皇五帝时期便开始,伏羲教人们织网捕鱼,结绳记事;神农教人们种植五谷,治疗疾病;燧人氏传火种,有巢氏避兽患。
    黄帝时期,大量的工具被发明出来,舟船、房屋、历法、兵器、车轮、音乐、数字,是人类多年的积累。但是最重要的,人类在那个时候发明了文字。
    是时,天雨粟,鬼神哭,从那时起,一个人积累的经验会变成全族的经验,一个人掌握的知识全族都能掌握,天道给了仓颉奖励,而鬼神知道,自己掌控不了人类的命运了。
    黄帝虽然靠天神的帮助打赢了战争,但他的孙子颛顼截断了天地之间的通道——绝地天通。
    之后,尧舜禹大量斩杀兴风作浪的妖人野兽,涌现了后羿、伯益、后稷这样的先贤。
    到了文明绽放的诸子百家时期,这个思想更是明显。
    “未知生,焉知死?”这是孔子。
    “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这是庄子。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是荀子。
    宋定伯遇到了鬼选择把鬼卖掉,西门豹将巫婆神汉投河,我们要人治,而不是神治、鬼治。
    这个思维一直延续到后世,虽然其中有过许多次反覆,有过谶纬这种倒行逆施的学派,但还是坚定的延续了下去。
    那些要在华夏大地上搞事的宗教,企图以宗教支配世俗的,都被狠狠的镇压过——哪怕玄门正宗也不例外。
    天师道要搞宗教社会,被打压了几百年,还是靠陆修静陶弘景续的命;太平道要夺取政权,被大汉最后的一波英豪集体扑灭,再无传承。
    南朝四百八十寺,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梁武帝时期的佛门无比强盛,干预朝政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于是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后周世宗,灭了四次佛,和尚还俗,尼姑嫁人,全靠马祖道一、百丈怀海这两个提倡和尚劳动的禅宗大师才把禅宗保留下来。
    教会是抗元主力,但是夺了天下的朱元璋却把宗教领袖小明王韩林儿沉了江;太平天国以天父之名起誓,杨秀清反手来了一把“我是你爸爸”,让几个有识之士意识到了不靠谱。
    更别提那些神鬼妖狐、山精水怪、土庙淫祠了,唐代的江南吴越之地,宋代的荆湖,明清的湖广西南,一步步把妖邪淫祠扫光。
    后羿射日,而不是把太阳的话当做神谕供奉在德尔斐;精禽填海,而不是把送人给北海巨妖。
    有人用神灵的五饼二鱼填饱肚子,也有人信奉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如果城里有五十个义人,神救不灭那城——有一个义士,就会选择把神干死。
    南瞻部洲安居乐业,西贺牛州妖魔横行;印度教用出身把人分为四等,我们的历史上响彻着“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司马良相同了这其中的道理,明白了其中的思想,让他的修为更加精进,让他对“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的理解更加深刻,也让他明白了在这个世界要干什么。
    “你们应该知道,最近四大守护神都被袭击了,我可以告诉你们,袭击者是我派去的,其中对付迅猛龙女王的,就是拜月者巴库,也是你们想供奉的守护神。”
    “我不会允许兽奴役人的事情再发生,哪怕人类需要野兽的帮助,也是互利互惠。”
    “我会努力把各个部落的人集合起来,教给他们知识,让人类真正的发展起来。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就把商谈的地点放在博科部落。”
    司马良说完停了一停,给了博科部落的长老们思考时间,坐在那里看他们的反应。
    几个长老被司马良一连串的话惊的心神摇曳,在这以有守护神为荣的时期,没人想过其中的弊端。听了司马良这么一说,多年以来的世界观被动摇了。
    “商谈什么?”戈伯作为大长老,站出来问了一句。
    “我的计划,是先把四个守护神打服,然后选一个地点商量体制和权利的事。”
    “这么说,”斯多戈摩挲了一下下巴,组织着语言,“您麾下还有四个守护神级别的生物。”
    “没错。”
    “可是这种骚扰,很难让守护神们服气。摩什轻易不会出来,金刚战斗力极强;骷髅爬虫只死了一头,还有七头;迅猛龙女王卡纳莎战斗力虽弱,但它会压榨子嗣和部落的人,在食物来源没断之前不会甘拜下风。”斯多戈说道。
    “没错,”高伯点了点头,“尤其是金刚,它以一己之力成为守护神,不会轻易服输的。”
    “骷髅爬虫有七八只,卡纳莎有庞大的族群,摩什有火山群的地利,金刚什么都没有,只靠着战斗力和他们达成平衡,时不时还杀一头骷髅爬虫。”史图依克沉声道。
    几个长老试图把谈话拽到自己能理解的地步,他们只想获得一个能保护部落的守护神,而不想参与什么全人类的解放事业。
    就像钓鱼钓上鳄鱼一样,正常人会落荒而逃,而不是兴奋地抄起鱼竿和鳄鱼搏斗。
    “而且困难的不止这一处,骷髅爬虫更难以交流,心情不好叼起一个人吃掉是常事,如果不是金刚一直减少他们的数量,这个族群估计能杀死这片地区大部分生物。”戈伯的水平最高,又提出了一个盲点。
    “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想让八种巨兽都加入进来。”司马良微笑着说,话里的意思却让人有些冷意。
    “您的意思是?”
    “我不喜欢养懒汉,也不会和疯子打交道。”
    “对于战士,击败他就好,对于宅男,有足够的吸引力能使它出来;不事生产的迅猛龙群,我会给他们荣耀的归宿;而无端杀戮的骷髅爬虫,注定是我们专政的对象。”
    “明天,对金刚、摩什的骚扰就会停止,先灭掉所有的骷髅爬虫,再挑战金刚。你们看看效果,再决定要不要参与进来。”
    “口气不小,”德雷克在心里说道,这一次,他和史图依克有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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