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晓得阳廷京不愿自己涉险,只好打消这个主意,另寻他法。不能以自身为诱饵引蛇出洞,那便索性来个主动出击,给玉家人来个措手不及。她想既然玉家人只敢在暗地里使些鬼蜮伎俩,自己倒可以在明面上放出些风声来,打击一下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猖狂气焰。
    这件事情,当然是交给北漓阁去做最为妥当,于是凤凰写了封密信让暗卫即刻交与楚梦。
    楚梦收到消息后,便召集了几个手下来,教他们在白日里闲谈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谈及玉家人的事情,一开始不要太刻意,能够勾起别人的兴趣即可,然后再一步步展开。
    这些手下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最是聪颖不过,平日里只扮作伙计或食客模样,偶尔与在座的达官贵人闲谈两句,借以暗中搜集消息。此刻听楚梦嘱咐,当即便领会了意思,保证会完成任务。
    于是第二日,这些“伙计”们便分散开来,各自寻机散布消息。
    北漓阁装潢雅致,品味高雅,再加上楚梦经营有方,又善于与权贵打交道,因此一直以来都是京城里达官贵人们闲暇消遣时最钟爱的地方之一,有些人甚至还会约在这里谈公事。
    巳时初,阁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伙计们楼上楼下忙个不亦乐乎,而唱曲的姑娘与说书人也都各自开嗓了,为尊贵的客人们献上自己的表演。
    除了菜肴精美与服务周到闻名于京城,北漓阁的点心也是一绝,所以现下虽还未到午膳时分,楼里的客人们也不少,有些是在等人,有些则专门过来吃点心喝茶消磨时间。
    二楼的一处雅间,美丽的姑娘唱起了一支婉转动听的歌谣,词调优美,还颇有些故事性,旁边喝茶的贵人们一听便被勾起了兴趣,纷纷转过头问唱的是个什么典故。
    唱曲的姑娘并未停下,一边端茶递点心的跑堂便堆着笑回道:“回大人们的话,这曲子呀,是一套《玉玺记》里的其中一支,说的便是我朝建国之初的一段旧事。”
    那贵人们左右也是闲来无事,便叫住了将要离开的跑堂,兴致盎然道:“《玉玺记》?难不成是和那传国玉玺有关?还请小哥和我们说道说道。”
    “听说如今的阳氏并没有传国玉玺在手呢,我听我爷爷说他小时候听我们老祖宗说过,阳氏的天下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呢。”旁边一人沉声说道。
    跑堂小哥脸色却有些为难,欲离开又不敢离开的模样,指了指楼下掌柜的方向低声道:“我们管事的看着呢,若是叫他看见小人没干活,小人这一天的工钱可就没了,大人们体谅着些罢。”
    贵人们已听了个开头,哪肯放他走,便掏出一锭雪花银子,足足有十两重,朝跑堂的面前一搁,笑道:“这下可抵得你工钱了罢。烦请你把这故事讲全了,若是讲得好,还有的赏你,刚刚他说传国玉玺其实并不在当今皇上那里,可有这事么?”
    跑堂的一见了银子立刻欢喜得不自禁,忙收下塞袖子里连声道谢:“小人谢过各位老爷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玉玺记》呀,是依据真事编的曲子,老爷方才说玉玺不在皇家手里,其实不然,阳氏一族早就把传国玉玺拿到了手里,因此这皇位得的是名正言顺。”
    贵人们一听此事与自己以往听说的不同,便招了招手令跑堂的坐下说话,追问道:“确有其事?小哥你若晓得内情,尽管说来。”
    跑堂小哥便依言坐下,看了看四周似乎无人注意,压低嗓子道:“别的我不敢说,但玉氏祖先确实是心甘情愿地将天下让给了阳氏,个中缘由,却不得而知了……”说罢便拿了茶盘折身要走。
    达官贵人已听了个大概,也就不再拦他,转过头与同桌人交头接耳说了几句,对这建朝初的轶事大发议论。
    跑堂的收拾了茶盘就离开,临走时对唱曲子的姑娘悄悄使了个眼色,她便会意,待得一曲唱毕得了赏钱,向贵人们道了个万福,又转到其他雅间去了。这会儿已到了正午,楼里主顾越发的多,跑堂的小哥自然也是闲不住地一间间轮流伺候着。
    楼上一处隐蔽的房间里,一个身影临窗而立,注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满意地笑了笑。少阁主交代的事,她大概是可以圆满完成了。
    这唱曲姑娘与跑堂的当然是楚梦一早安排好的,存心做个钩放上香饵等着贵人们来吃,人都有好奇心,利用好这一点便可无往不胜。
    至于楼下大堂中,来这里用午膳的客人已占了大部分桌子,楚梦也安排了几个平时不常露脸的手下出来扮作食客,言语间带出一点消息来勾着别人的窥探欲,再以恰好被听到的音量将要表达的内容说出。
    于是不过小半天功夫,玉家人与传国玉玺这事儿已在北漓阁客人中传了个遍,每个人还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知情者。
    到了下午,阁中相对清闲的时候,各位“跑堂”、“歌女”,“小厮”与“食客”便陆续去楚梦的房间汇报自己这半天的作为,各自都完成了任务。
    楚梦肯定了几人的工作,又教他们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与客人谈笑风生,再私下打发了人去给凤凰回信。
    七王府中,凤凰看了密报也觉放心,经过此番事情,玉家人应该会安静一段时日了,而阳廷京既然已经发动楚阁,在大局上就更占有优势了。
    如凤凰所料,秘密往往是越要掩藏,传得越快,尤其是皇室秘辛这种事,人人不敢公开谈论却又在私下津津乐道,因此玉家人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的达官贵人中传开了,当然,正主自己也听到了。
    玉家在京城隐藏了不少人手,一听这消息顿时怒不可遏,直骂阳氏不要脸颠倒黑白,便欲动手反击。谁知还未曾有所动作,就收到了来自楚阁的必杀令。
    关于楚阁,玉家一向有所耳闻,那是个极厉害的情报组织,所拥有的杀手也是颇具实力的,一时名声不亚于落阁,后来却不知为何销声匿迹了。
    当年楚阁必杀令一出,目标便无可逃脱,因此玉家人对它也是忌惮得很,如今楚阁再现江湖,虽不知目的何在,玉家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咬牙暗恨,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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