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到病除是肯定的,但还得配合中医疗法——针灸。老人取出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分别扎入凤凰的各个穴道,旁人见此一幕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似乎稍微呼吸一重,老人手一抖,凤凰就会一命呜呼。不过事实上,老人的手法稳健,快准狠三字不一定非要形容武术,医术也一样可以。又过了半炷香时间,老人才将银针撤下,用药水消毒放入针布中插好。看向阳廷京的眼神也毫无压力:“草民诊治完毕。”
    “王爷……王爷……”跟着阳廷京一段时间了,李湘人也懂外人的一些事故,但师父高傲不善表达。自己也着急的紧,唯恐王爷不信,便解释道:“王爷,我师父是药王谷的谷主,医术高明,从来没有他不敢治和治不好的人的!”
    “辛苦谷主长途跋涉来此为夫人诊治,褚歌,带贵客下去休息吧。”阳廷京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又看向李湘人:“你也去休息。”
    “是!”李湘人行了一礼,便跟在老人身后离去。待三人完全离去,阳廷京才站起身,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动作却突然顿住了。闻到一旁被银针逼出来的恶臭,室内的人都被阳廷京驱走。有些事,他还是更乐意亲力亲为,比如说在照顾凤凰这件事上。因为看着她如此只能心中苦涩,自己照顾却有丝丝甜蜜交织。她还在身边,即使没有醒来,那是唯一的慰籍了。
    阳廷京将地上的瘀血清净,又给凤凰好好梳洗了一遍,接着便静静看向了她。凤凰俏丽的脸庞是苍白一片,曾有的沉稳在睡梦中的她显示出的是寸寸柔弱。病情伤人,骇人。阳廷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而此时,睡梦之中,凤凰正在忍受着重重煎熬,冷汗席卷了全身,下一刻热浪又一下子扑了过来。冷热交替,折磨着她的灵魂。似乎是为了反应药效带来的好处,每折磨一波,体内就会觉得舒畅不少,尽管这样的舒畅迎来的是下一次更猛烈的冲击感。无穷无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凤凰咬着牙,眉头紧皱,连在梦里都是痛苦的。想要睁开眼,却睁不开。逃离,也变得难上加难。梦里的一切难以凭思维去控制,只能用本能去抵挡,那似乎是已经既定的画面,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以梦的形态在脑海中再次表现出来。否则的话,为什么她会觉得那样无力。连挣扎都成了小丑一般,一切都无所遁形。
    阳廷京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给凤凰擦着冷汗,怕她咬着自己的舌头,所以把自己的手指都塞了进去。她有多痛,他便能感受到了。察觉到这一点的阳廷京不由得微微一笑,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兴。
    窗外的杨柳更深更长了,特别是弱风吹过的时候,柳条宛若一个女鬼的长发,随风飘啊飘,引得每个经此而过的路人都心惊胆战。害怕被其缠上,冷飕飕的,想象着拍打到身上,都会觉得疼。
    这株杨柳是从王妃入府时引进来的,现在这样叫嚣的姿态,王妃定会安然无虞的!有人心中如是想着。另一个丫鬟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伸手折了一根柳条就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强弩之末。”
    吓得那人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又急忙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听到,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抬眼瞪她:“你知不知道这话大逆不道!”
    “说的是呢,主子的事也不用我们这些奴才来操心,你也不用这样愁眉苦脸啊。”小姑娘捏了捏她的脸,给她扯出一个笑容。
    “那是因为你刚入府,不知道王妃娘娘的好!”她想都没想就反驳。
    “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更何况听说药王谷谷主都来了,要死恐怕没那么容易。”小姑娘说的倒是轻松,就是吓死了听的人。
    “小亦,你总这样说话,哪天说不定就被处决了。”她睁着一双恐惧的眼,似乎觉得那一幕太过恐怖,整个背都蜷缩了起来。
    “那就是命了,不说了。咱们把药送去吧。”
    “好。”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月光还没熄下去,七王府的灯却都喑哑了色彩,徒留王妃那间房还兀自亮着。陪伴他们的还有一行守在门外的侍卫。凤凰依然在梦里挣扎,仿佛有乱石一颗一颗往心里在刻,却偏偏不能用手抓开的疼痛。还有眼角的干涩与痛意,偏偏不能睁开眼,像是有沙子流入了眼角。
    在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时,意识先一步苏醒,身体却跟不上节奏。会觉得眼睛极困,睁不开,只能被动接受着梦境的一切。
    凤凰在做梦,她也知道是这样。梦里有一只巨大的凤凰,它有一双五彩翅膀,翱翔在天空,仿若一只雄鹰,翅膀一张,就能遮天蔽日。大凤凰属性为火,却对她抱有浓烈的恶意,一直在朝她嘶鸣啼叫。吐出数个火团砸她,凤凰只能凭着本能逃避着火团的攻击。
    古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若不是时机不成熟,凤凰也真想这样叹上一叹,“同类相残啊!”她也是凤凰啊,凤凰心里焦急但也不马虎,滚着磕人的石子又躲过一击。手心已经在开始冒汗,大凤凰的速度实在太快。
    两人的实力就像云与泥之间,凤凰难敌,已显败相,更何况她身体虚,这么高强度的梦境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体力不支而破碎。
    似乎是感觉到凤凰的危机,阳廷京一边给她擦着头上的汗珠,一边握住她的手,传递给她温暖,凤凰的身体,此刻已经冰凉一片。然而这时在梦境中,凤凰却因实在没有力气应对永远不会觉得累的大凤凰,一个不察就被火球击中,痛意传遍全身,顿时惊醒了她。
    从睡梦中乍然睁开眼,望入眸中的是阳廷京的面容,心中突地一暖,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凤凰开口便微微一笑,话语干涩却让人心疼:“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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