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忙的脚步声惊飞了正在地上啄食的麻雀,扑闪着翅膀,惊慌地离开。
    走回屋里的路上,她看见了今天中午与她相撞的小太监,他的眼睛很是迅速地瞥着四周,脚步甚至比她还要快。
    他正要急匆匆地出宫,沈安知道,这是卫瑾瑜派来给她专门传送消息的,江南的事情未果,卫瑾瑜也不能进宫。
    沈安低下头,她心中已经谋划好,她走回自己的房里,另一个宫女在房间里收拾着衣物,她看见沈安回来,很是高兴。
    “你回来了!”
    “嗯,对。今天太后不是很舒服,所以我回来得比较早。”
    沈安莞尔一笑,她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来各种书具。
    毛笔,白纸,砚台,还有些许墨汁。
    “你在干什么?”
    宫女放下手下的东西,走到她的面前,很是不解地看着她。
    “忽然有了灵感,想要写下来。”
    沈安磨着笔,那个毛笔她用的很是不习惯,但是最起码她还是有一点的书法基础,也还是多亏了她妈妈小时候让她去上书法课,不然根本就不会拿。
    虽然她半途而废了。
    那张纸有些褶皱,不像是新买的,放了有很多时日。
    这些东西在平常的宫女那里都是看不到的,也是上面明令禁止使用的,但是太后允许沈安,毕竟她有时需要写一些菜谱。
    卫瑾瑜在府中很是焦急地等待着,他的房门忽然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敲响,而后就听见沙哑的声音,在喊他。
    卫瑾瑜打开门,小太监快速地走进去,卫瑾瑜特意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才放心地关上。
    “宫里什么情况?沈安呢?”
    卫瑾瑜很是迫切地问他。
    “回小王爷,沈安姑娘平安无事,不知为何,太后下令不许让她出宫,所以沈安姑娘才不能出来见您。”
    “发生了何事?”
    卫瑾瑜皱着眉头,他看着小太监,太后怎么会忽然下令,还是因为独孤寂的原因,让沈安绊住了脚。
    “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听宫里的人说,沈安姑娘说话惹恼了太后,太后很生气,就……”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卫瑾瑜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让小太监退下,沈安如果从宫里想传递消息,肯定还会再找小太监。
    卫瑾瑜坐下,他喝着茶,如今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等着她的消息。
    沈安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串文字,她拿笔的姿势不是很正确,但是写的字很是端正。
    她知晓一些古文字,笔顺比较繁杂,所以她的字总是个个大如牛。
    她书写的内容引起来一旁宫女的注意,她走过来,紧挨着沈安的肩膀,细细地看着她写的字,她一开始还紧皱着眉头,后来慢慢舒展开来。
    沈安用余光看着宫女的面部表情变化,在纸上写下一系列菜品的名字。
    “你这是写的什么呀?”
    宫女指着她写的东西,很是不理解。
    “菜谱啊!”
    沈安告诉她,这是她临时想起来的,幸亏之前在她妈妈厨房里研究过一些做菜的配料,不然她可编不下去这么一长串。
    “抱歉,我不识字。”
    宫女尴尬地笑着,她向沈安解释,沈安转念一想也是,在古代,真的没有多少女人是读过书的。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像沈安这样的出身,应该能配的上才女的称号,可是一家却被歹人迫害。
    “太后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吃东西只是吃几口便没了兴致,我想研制一些新的菜,激起太后的胃口。”
    沈安说着,她的眼神忍不住看宫女的表情,发现她一怔一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安纸上的字。
    “姑娘对太后的事情真的是很上心,怪不得太后那么喜欢你。”
    她的语气里多少有一丝嫉妒,更多的是羡慕。
    “没关系的,你不认识,我可以教你。其实我也只认识一点,以前经常跟着爹爹读书,才勉强学会了几个字。”
    “姑娘又是在说笑了,能写出菜谱,习得几个字怎么能够?多半是我太笨拙,姑娘安慰我罢了。”
    沈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总感觉他们宫里的戏码就是多,许多事情就该是直来直往,但是他们偏偏要委婉地说。
    就像是文言文,沈安每一次还要揣摩他们话中的意思,更多的是话里带着刺。
    北堂怜音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沈安真的成为了皇上的妃子,她故意挑拨她与皇上的关系,笼络各路人的民心,最后把她迫害致死,顺利当上了皇后。
    她惊醒,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头发披散着,她的脸上满是汗水,眼中有隐忍的怒气。
    “娘娘,您怎么了?”
    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她看着北堂怜音满头大汗。
    “没事,我就是做了一个噩梦。对了,皇上有没有来过?”
    她擦着额角的细汗,看着侍女,见她抿紧嘴唇,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上已经好久都没有来看过她了,北堂怜音心中不免有一丝落寞。
    她看着宫女,把被子掀开,起身穿上了鞋子。
    外面的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一片夕阳红的景象。
    她的面色惨败,嘴唇干涩,因为怀孕的原因,所以她的气息有些薄弱。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回娘娘,申时了。娘娘,您还是回屋歇着吧,外面太冷了,您还怀着小皇子呢!”
    宫女好心劝道,她知道自家娘娘在担心什么,如今皇上的心被沈安勾了去,太后也站在沈安那一边,都对北堂怜音不利。
    即便她的腹中怀着孩子,太后也对她不屑。
    “沈安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北堂怜音踱步到床榻边,她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抚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的肚子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突出。
    “据那些下人们说,沈安回到房间里就一直没有出来过,估计是休息下了吧!”
    “怎么可能,太后逼婚,对她和卫瑾瑜都不利,她怎么会有闲心休息?”
    北堂怜音果断地推测道,她不可能相信沈安的心有这么大。
    “那娘娘的意思是?”
    “多派几个人监视沈安,我要抓住她的把柄,看她还能怎样翻身!”
    北堂怜音的语气特别狠,她肚子里的小人忽然动了动,她摸着自己的孩子,无论怎样,她都要把沈安置于死地。
    就在沈安不知道如何缓解这样尴尬的气氛时,宫女忽然开口。
    “姑娘,我忘记了,我还要去给娘娘们送甜点。”
    她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很晚了。
    “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有劳姑娘挂念了。”
    她微微一笑,转身出门。
    沈安继续写她的菜谱,一边的窗户缝里,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沈安,许久,那双眼睛才安然地离开。
    沈安的唇角微微上扬,心想,太后果真是有心机。
    寝室里,太后仰卧在床上,问着自己的心腹,关于沈安的事情。
    她很早就警告过沈安,她和卫瑾瑜根本就不可能。现在皇上极力打压卫家的势力,难保有一天卫家会灰飞烟灭。
    她很是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太后,探子刚刚已经到了,您还打算见一见吗?”
    “扶我起来。”
    她抬起右手,搭在心腹的手上,走到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
    她的心腹走到门外,吩咐着那个宫女。
    “参见姑姑。”
    “进来吧!”
    她看了一眼宫女,看着乖巧,却像是装出来的。
    “奴婢参见太后!”
    她先行礼,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这么多的礼节。
    “说吧。”
    “今天下午沈安姑娘一直都在写菜谱,并没有出门,奴婢也是守在她身边,不曾离开过一刻,直到刚刚才过来这里。”
    “菜谱?”
    太后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个丫头又在耍什么心思。
    “那你可知这个菜谱是来做什么用的?”
    “回太后的话,姑娘说是太后经常食欲不振,专门为太后所研制。”
    她如实禀告,把沈安的话都重复给她听。
    “还真是有劳她这份心思了。”
    太后轻轻一笑,朝心腹使了一个眼色。
    “诺,这是给你的。”
    她把一根发钗放到宫女的手里,姑姑只感觉她的手一阵哆嗦。
    “姑姑,奴婢不敢收。”
    “收着吧,以后这种事情还需要你多跑几趟。”
    姑姑笑语盈盈地看着她,宫女也不知道这笑的含义,只好收下,不敢看她的眼神,最后悻悻地离开。
    “太后,您认为她说的话可信吗?”
    “可信。现在沈安身边到处都是我的眼线,料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幺蛾子。”
    太后满是自信地说道,她见过聪明的人,沈安就是其中一个,可她就是太过于聪明了。而且她还是一匹烈马,不肯屈服于她。
    她的身边正缺少这样聪明的人,也不用担心背叛自己,可是沈安的心思要么就是在菜谱上,要么就是在卫瑾瑜身上。
    “那太后,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当然是看沈安怎么出招了!皇帝,她非嫁不可!”
    太后的眼睛里闪着一丝白光,她迟早要把沈安拉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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