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气流隐晦的冷却,乔暮意识到茯笹的强大之处,整张脸褪去了血色身子僵硬失去方才那一股自得的悠闲,“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看到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伸手轻轻握住茯笹的手,示意他停下震慑之气,勾唇笑着看着上方失去自信心的乔木,“你既然看得到我身上的灵气,看不出他身上是什么吗?”
    “过于强大,”乔暮视线畏畏缩缩的落在茯笹身上,被他轻飘飘的扫视一眼,立马收回视线不敢轻举妄动,“你们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弄坏我这带着生命力的血莲花印记,再夺取我这一身纯粹得让你渴望的灵气吗?”我往前走了几步,张开手一副随意的姿势站在第一台台阶上,身后站着茯笹我面带微笑的望着乔暮,“我就在这,一动不动的等你过来取。”
    单花莸强撑着故作平静,眼里一闪而过的畏惧之意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我收回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单花莸见状皱眉樱红的小嘴轻微抿起,半响后才开口询问道:“拾荒者,你想要什么?”
    这话似乎有着别的意思,我手背在身后被茯笹伸手握住,我一愣随即笑弯了双眉,“你这有什么?”
    她听到我的回答之后,眼里竟意外的闪过一丝厌恶之意,原本的畏惧一点点消失。她走到楼梯口处,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表情冷淡的勾着嘴角冷笑一声,声音出乎我意料的轻柔,“你想得道吗?”
    这话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思片刻之后,我斟酌好字句后,“在你眼里,智术算是得道了吗?”
    单花莸咬住嘴唇,一声不吭的看着我。
    “听闻单花莸这种草药止血效果极其好,为何我却觉得单花莸姑娘和这个不大符合。”我轻啧一声,把手从茯笹手中抽出往前踩上第二层台阶,看着单花莸变得有些难看的神色,“你那素白的手指上沾满了鲜血,那虎皮生生剥下的痛楚你可想知道?”
    她手微微发抖的抬起,低头看着白皙纤细的手。
    就在这时,往生酒楼的大门被人从外狠狠踹开。伴随着一声巨响我扭头一看,只见狐言脸色极其难看的站在倒塌的大门上,身边站在哭得双眼红肿的述执,她身边还站着穆清。
    狐言死死盯着楼上的单花莸,眼睛发红浑身戾气的说道:“单花莸,乔木快不行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的一愣,连忙回头看着那低着头让人分辨不清神色的单花莸。
    她沉默片刻,直到一旁的乔暮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低声在她的耳旁说了几句,她身子一颤随即抬起头冷淡的与狐言对视,置身在外的语气道:“与我无关。”
    这话未落,狐言就冲到我身旁,手指发抖的指着单花莸表情恶狠狠的道:“蠢货,你当初不过是历劫,脑子被天雷劈个正着了吗?!乔木对你的好你全移植到这心怀不轨的凡人身上,你就不曾怀疑过不对劲?!”
    这听着,有些像话本里的片段。
    “老狐狸,他死活与我们有何关系,同名同姓的人这世间并不罕见。”乔暮立马将满脸犹豫的单花莸拉入怀里,眼里带着明显的厌恶与贪婪之意,“若是你将你那颗内丹取出来交给我,并将你身边那树妖的血放入血池中,莸儿自会前去看那垂死挣扎的石燕。”
    单花莸瞪大眼睛,身子剧烈一颤随即退出乔暮的怀里,转身与他对视,“乔木是……石燕?”
    听到单花莸满是震惊的话,我看着身边的狐言满眼嘲讽,替乔木这么多年的付出感到不值。他收回手,无力的垂在身子两侧,声音略微提高道:“零陵山,世代石燕居住之地。”
    “世代?”乔暮嗤之以鼻,“唬谁呢?零陵山除了乔木和几只小的石燕之外,并无其他。”
    就在这时,单花莸后退几步撞上身后的栏杆上,语气带着恐慌道:“你和我说过,乔木是石妖。”
    我叹了口气,这是和话本中的剧情完全贴切了,出声道:“乔木,确实是石燕。”
    狐言在我刚说完话后,带着极度讽刺的勾唇笑得寒意刺骨,手中不知握住折扇抵在下巴处,那双妩媚的凤眼夹杂着几分血腥之意,看乔暮犹如看死尸一般,“蠢货,石燕返途就在这几日。”
    “单花莸你当年拐走许多妖怪,残忍的割破喉咙任由他们一点点痛苦的死去。”述执说着,原本红肿的双眼满是狠厉的盯着单花莸,“之前曾和你说过,乔木才是陪伴你多年的人,你偷袭将他打成重伤。”
    割喉?
    我半眯双眼将视线落在单花莸紧握栏杆而发白的手指上,越发觉得她满手鲜血,即使坠下那忘川河被河中的恶鬼吞噬,魂飞魄散也不能得到救赎。
    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趁楼上的注意力全被狐言他们吸引住,我本想打量一番四周却无意中瞥见夜蒲皱着鼻子,带着幽绿色的眼眸泛着一股寒意。他烦躁的转身欲想朝一旁走去,我连忙示意突图拦住他,以免会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突图对我摇了摇头,张嘴无声的吐出智术的名字。
    我一愣,夜蒲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单花莸倔强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声音分明发抖,“你们有何证据说明他才是当年那人?”
    我收回思绪,后退重新回到第一层台阶,侧身朝茯笹伸手扭头看着楼上的单花莸,她身边的乔暮表情明显不对劲。茯笹握住我的手时,我不由的弯眉一笑,对着单花莸笑得开心道:“单花莸你可知,这世上什么东西最不可能骗你吗?”
    她一愣,随即表情呆滞的接过我的话,“是什么?”
    “心。”我手戳了戳心口处,依旧紧紧握住茯笹温和的手,“它是最诚实的。”
    单花莸表情顿时空洞,她扭头看着面前的乔暮,一声不吭的。
    乔暮分明慌了,他连忙伸手拽紧单花莸的手背,语气急促的欲想将她拉入怀里,“莸儿,你别听他们胡说。”
    看到这幅场景,狐言冷笑一身,脚尖用力轻轻一跃站在三楼楼梯口处,看着和单花莸僵持的乔暮,手中的折扇做出了攻击的姿势甩在一侧,“很好,那请你告诉她,她原本植根是在零陵山的哪一处?”
    “你从未告诉过我这个,即使被我逼急了,你也故作恼怒与我冷战。”单花莸就像是被人定住一样,双眼空洞的看着乔暮,任由他用力握着自己的手臂,“我当时起过疑心,你……”
    突图突然轻笑出声,我挑眉扭头看向他,发现他原本肩膀上的静夜也不知所踪了。突图走上前,勾着嘴角笑的莫名其妙,但是眼里丝毫没有一丝同情,反而是厌恶,“单花莸姑娘,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怨不得旁人。”
    “狐言亏你们还比她修为高,竟然也忽略了一点。”突图闪身出现在三楼,站在狐言身边按住他欲要动手的动作,视线始终落在单花莸身上,“这是凡人,即使他用邪术活了这么久,但他始终是凡人。”
    我瞬间领悟到突图所表达的意思,看向单花莸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与探究,补充道:“单花莸修成人形之前虽不能看清乔木是什么模样,但是至少她能肯定这人是妖,陪伴她度过漫长而有些乏味的岁月。”
    狐言微微一变,欲要开口说话却被我抢先一步,“别说被雷劈得失去记性,这种借口少信为好。”
    我听到一声细微的喘息声,立马转身看去,看到乔木表情痛苦的看着单花莸,脸色极其惨白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一样,他悲切的看着单花莸,几分哀求几分心疼,“莸儿,收手吧。”
    “为何要收手?”单花莸的声音极其轻,就像是清风拂过一般,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这可是你们欠我的。”
    狐言不可思议,“欠?”
    单花莸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步伐缓慢的走到乔木身边,伸手温柔似挚爱不舍一般的抚摸着乔木的脸。楼上的乔暮大概是急了,语气带着气狠的喊着她的名字,“单花莸,你做什么?”
    她全部的注意都在乔木身上,自然不理会她如何气急败坏的叫唤。
    茯笹轻轻一用力就将我拉入怀里抱着转了个身,站在一侧看着单花莸和乔木两人古怪满是悲切的表情,她的手贴紧乔木的脸,面无表情神色寒冷的与乔木对视,“当年你听信那所谓的仙子片面之词,对我产生了杀意。”
    她这话一落,楼上的乔暮声音满是惊慌和不信的大声喊道:“你,你使装作不知情?”
    “这需要谢谢你编织的谎言,让我有借口有理由去惩罚他。”单花莸收回手,扭头带着几分笑意,但是这笑意未曾到达眼里,“乔暮,你不会真以为我做这么多全会信了你那鬼话,将你当成了他。”
    这话对乔木刺激可不小,他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单花莸,就像是极其陌生的人一样,“所以你故意挑拨我和狐言的关系,对吗?”
    “正是,”单花莸收回视线重新落在乔木身上,她看到乔木嘴角的血迹,瞳孔微微一缩手缩进袖口之中。缓慢的挪开视线,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是你先背叛我,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
    狐言踩着台阶一层层缓慢的走了下来,经过我身边时,我看到他满脸的煞气。他手中的折扇已经化成长剑握在手中,剑尖刮着地面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他面无表情的走到单花莸不足一尺之地,“你果真是个祸害。”
    祸害二字刺得单花莸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微微抬起下巴是笑非笑的看着狐言,随即速度极其快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她伸手掐住乔木的脖子,挑衅的看着瞬间大怒的狐言,“你大可试试是他先死,还是我先去见阎王。”
    “呵,”狐言止住脚步,手一松长剑就铛响的掉在地面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乔木被单花莸掐住的脖子,“我的挚友,知道她对你的心意了吗?”
    “莸儿,当年对不起的人是我,与零陵山无关。”乔木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声越发的悲戚,“若是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一点,我心甘情愿死在手里。”
    单花莸掐着乔木脖子的手剧烈发抖,她冷冷的看着坦荡面对死亡的乔木,眼泪瞬间砸了下来,摇了摇头将乔木甩到一旁,随即转过身扫视一眼四周,嗓音沙哑道:“晚了,太迟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侧头去看被狐言扶起的乔木,嘴角轻微扬起几分弧度,满是绝望的脸上上挂着泪珠,“当年我初成人形就满是欢喜的寻你,你却因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开始疏远我,甚至想将我拦腰折断。”
    狐言又气又无奈的看着乔木,“你怎么这么糊涂!?”
    “三道天雷一道不落的劈在我身上,你为何不来找我?”单花莸双手发抖的捂住脸,一点点蹲在身子,就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的继续说下去,“大雨骤然倾盆而下,刺骨的寒意,浑身伤痛,但这些怎抵得过我心死的疼痛。”
    乔木气息急促的想要解释,“那日我并未有意,我去…”
    单花莸抬起头,眼里一片死寂的看着表情急切的乔木,冷淡的问道:“还有意义吗?”
    是啊,这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乔木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单花莸,原本温润的人就像是生生被人撕下心一般,陷入了无尽的痛楚之中。
    “那我呢?你为何执着要杀我?”述执质问单花莸。
    她听到这话,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勾着嘴角笑,缓慢的起身看着述执,极度狂妄与不屑一顾道:“杀你,为何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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