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总的命令一下, 雷公子火速赶来。
    他手里还提着两箱子包装精致的礼品。
    “这是……”盛父初时还眉开眼笑想要收礼, 然而看见是什么之后顿时就转过头去当不认识。老当益壮的, 怎么认识这种补身体的东西呢?
    他身体不知有多好!
    雷泽的脸也有点儿发青, 他本想说是给弟弟用的, 不过偷偷儿看了一眼正撑着头沉默地看着沈望舒的雷玄, 想到自己的零花钱, 不由含泪微笑着说道,“我买来随便吃吃。”
    盛父顿时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这个花花公子。
    天可怜见的,才三十多……就需要补品了, 可见花花公子是当不得的。
    盛父那充满了各种复杂感情的表情叫雷泽风流倜傥的脸都扭曲了,提着小箱子的手在颤抖,虽然他很想极力反驳一下自己的冤枉, 然而因零花钱还掌握在万恶的弟弟的手里, 只好勉强含着眼泪默默认了这个天大的冤屈。
    他实在是觉得丢脸得不行了,把小箱子放在一旁, 看见雷玄冷酷着一张英俊的脸偷偷把小箱子勾到自己的身后藏好, 之后继续面无表情显示正义, 嘴角抽搐了一下, 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远处玩耍的儿子。
    雷天看见他过来, 远远地打了一个招呼就不再理睬他,只知道和盛母打滚儿撒娇, 叫雷泽的心里生出无边的失落。
    他的确疏忽过这个儿子,如果不是沈望舒对他冷言冷语, 他甚至还觉得自家小孩儿放养得很好。
    乖巧听话, 也没有个阴郁啥的,多懂事的儿子。
    从前雷天对他也是这般没心没肺,他在的时候跟他打招呼,他不在的时候似乎也从不抱怨,听话懂事得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雷泽从前很骄傲,觉得这儿子有自己的风采,可是看到他依恋地抱着盛母打滚儿,才发现了这其中远近亲疏的差别。仿佛在儿子的心底,自己同样不怎么重要,对于他来说,自己在与不在,在儿子的眼里什么都不算。雷泽默默地看着儿子,突然感到恐惧。
    莫名的恐惧叫他的心底一片冰凉。
    这种不知名的情绪,叫雷泽俊美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老爸?”小棕熊滚到雷泽的面前笑嘻嘻地叫了一声。
    雷天很喜欢小棕熊的衣裳,天天穿着,胖嘟嘟毛茸茸的,身后的短尾巴得意地翘起来。
    雷泽看着这个笑嘻嘻看似亲热,其实对自己没有半分依恋的儿子,动了动优美的嘴角。
    父子很久不见,儿子怎么也该扑进他的怀里叫两声想他了,有更亲近的,哭几声也是有的。
    可是雷天对他的态度太从容,没有半分芥蒂,反而不像是父子了。
    撒娇耍赖什么都没有,雷泽沉默了片刻,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他笑了两声,同之前一样扑上来亲了亲雷泽的脸,却没有半分留恋地转身就滚到小伙伴儿的跟前去,两个孩子一起滚进了沈望舒的怀里。
    这个孩子看向沈望舒和盛母的眼神,充满了雷泽想要看到,却没有得到的感情。孩子圆滚滚的眼睛里,都是两个女人的影子。雷泽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只觉得多看一眼就心里刺痛。他游戏人间这么久,可是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盛父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觉得雷泽看起来很可怜,不过雷天从前过的日子,却更可怜。
    年幼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空荡寂寞的房间是什么感觉?
    “做爸爸的,就得心里都是孩子,而不是外头花红酒绿的。”如果不是看在雷玄的份儿上,盛父才不会多说这些话。他只是把自己的经验都传授给眼前的两个男人。
    都是豪门出身,谁还不知道外面的春光更灿烂呢?外面的美女与游戏多不胜数,想要玩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可是盛父却能憋得住只有盛母一个女人,拒绝了一切的诱惑,所以他也得到了同样的安宁,和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女儿们。
    那些仗着有钱在外沾花惹草的同伴,看似快活,可是彼此又有什么真心?
    连家都不安宁,儿女们也争斗不休,真的快活么?
    正室和外室日日里争斗,算计这算计那,闹出了多少的悲剧,数都数不清。
    同样,雷泽就有点这个意思了。
    只看他的那些女朋友们对雷天刻薄,就知道这些纷争伤害的都是谁。
    雷泽在盛父深沉的目光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是他又有些茫然。
    就算现在想要浪子回头,可是儿子已经走得远了。
    这个问题盛父就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他只是理论达人,实践上完全没有经验,只能对雷泽耸了耸肩膀,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只有雷玄目光一闪,看着真心悔过的大哥慢吞吞地说道,“多讨好,花时间陪伴照顾保护他们……你会讲童话故事么?”
    见雷泽诧异地看着自己,雷总垂了垂眼睛问道,“白雪公主,看过没有?”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晚上□□,可以增进感情。”
    雷泽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他还真看过白雪公主,觉得自己做这个工作完全不是问题,顿时就用深情的眼神看住了自己的儿子。
    小棕熊猛地抖了抖自己的短尾巴,警惕地拱着爪子四处看了看。
    他觉得似乎被盯上了。
    小兔子把他扑倒,两个小孩儿顿时嘻嘻哈哈地滚在一起。
    “您家里有客房么?”雷泽充满了柔情地看着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他看得专注极了,突然问道。
    盛父一愣,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顺便看到雷玄的脸上,露出隐秘的满意之色。
    雷总暗中摸了摸自己身后的两箱补品,目光幽深。
    这一次轮到沈望舒后背心儿发凉了,她更敏锐,直接去看雷玄,却见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儿。她皱了皱眉,摸了摸自己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这才投入和两个小孩儿玩耍的游戏里。
    直到到了晚上,雷泽死皮赖脸地跟在两个小孩儿的身后走进了儿童房,沈望舒方才知道,自家雷总帮他们找了一个包陪包睡包讲故事的免费保姆。这保姆不要钱,强烈自荐上岗,沈望舒哭笑不得。
    她被雷玄拉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就被他扑倒。
    可是压着她,他却没有动作。
    沈望舒本来就身体酸软,不能陪着雷玄胡闹了,因此心里松了口气,正要看看雷玄在做什么,却见这个黑发男人正在打开一个精致精美的小箱子,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仰头将里面的液体全都喝掉。
    她好奇地看了看这是什么东西,顿时嘴角一抽,用扭曲的眼神看着雷玄问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喝补品?这位现在已经跟铁打的似的了,莫非是唯恐她不死在床上的意思么?沈望舒觉得自己的肝儿疼。
    “叫你满意。”雷玄抱着她滚到了床上,身体很热,却努力憋住,预备好好儿调养身体以后再做一些开心的事情。
    他竟然还觉得自己不够强壮。
    沈望舒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已经很好了。”
    “不必勉强,我知道你对我好。”雷玄蹭了蹭她的脸,抱着她感到很幸福。
    就算不要水乳交融,可是只要抱着她就已经足够,雷玄觉得自己可以抱着自己的爱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一点的厌倦。他同样很累,很快就抱着心情复杂惊恐的沈望舒睡下,到了第二天,看到雷泽没有从儿童房出来,两个人一起去了雷氏的公司。
    昨天一天这两个不见人影,董秘书就觉得这只怕是月色太美你太温柔了,虽然无数的电话打到她的面前,可是董秘的都推到之后的几天。
    她看着脸色冷淡的雷玄和脸色有些萎靡的沈望舒走进办公室,跟着进来。
    “您昨天忘记开例行会议,还有下午两个合作案,需要您出面。”董秘书推着眼镜腿看着似乎格外精神了一些的雷玄,只觉得这位雷总大概是被滋润了,因此连脸色都好看了很多,红光满面的,又似乎是有点儿红光大盛恐为妖物的意思。
    更何况沈望舒从神采奕奕成了这个样子,董秘书又觉得这或许是被魔教教主采补太过,叫盛助理的丹田破碎,虽然心里想着漫无边际的神话故事,然而董秘书的表情依旧非常刻板,嘴里也在持续地说着最近雷玄的行程。
    她说完了,看了看沈望舒,回头就送进来一杯咖啡和一杯玫瑰花茶。
    香气扑鼻,沈望舒感激地对董秘书道谢。
    只道谢不加薪,这些资本家最喜欢了,董秘书推着眼镜腿微微颔首,抱着一打雷玄批示过后的文件走了出去。
    她不大一会儿又捧进来很多的文件,还有很多的电子邮件需要雷玄过目,沈望舒命都要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学习经验,只在一旁有气无力地吃着点心,顺便恐惧当雷玄“补好身体”的那一天。
    她心里想着未来的恐怖生活,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这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号码,沈望舒信手接收,却从里面传来急促的呼吸,很久之后,一个带着哭音的声音传了进来,压抑地冲进沈望舒的耳朵。
    “瑶瑶,是大哥啊!”对面恐慌而哽咽的声音传来。
    可是就算这样,他似乎都不敢放大声音。
    沈望舒面无表情地听着盛伦的声音,脸色平淡。
    她前天才看到盛伦被雷玄押走抵债了,现在听见他似乎过得很不好,心里就愉悦了起来。
    他曾经那样伤害过自己的亲人,曾经对妹妹被毁容觉得是应该有的教训,觉得是妹妹插足别人感情的错。把盛父一辈子的心血都化为乌有,叫两个老人老无所依,叫他们被儿子背叛,从此活在伤心的日子里。
    他曾经那么厌恶者为他遮风挡雨的父亲和母亲,也曾经对自己外甥和妹妹不屑一顾,在楚湘云的几滴眼泪里就什么都出卖,既然这样,落到如今的地步又算得了什么呢?她只会觉得盛伦的日子过得不凄惨,而不是同情他如今在受苦。
    受苦,至少他还活着,可是楚湘云害死了高希的时候,他却在无动于衷。
    什么家人,都比不过一个女人。
    这辈子他还没有对楚湘云展开追求,就被雷玄丢到了不见天日的地方,可那有什么关系?
    她平静着心情开着电话,却一言不发。
    “瑶瑶你救救大哥,我受不了了!”几乎是血泪一般的哭诉在沈望舒的耳边响起,盛伦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一点的高雅悠闲,只不过是一天时间罢了,他却似乎过不下去。
    可是这样的艰苦他都过不下去,当初盛父盛母两个老人,在身无分文,从家财万贯变得一无所有都去抵债的时候,是怎么过下去的呢?如今盛伦也只是抵债而已,沈望舒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信手挂断了电话。
    她的冷酷,似乎叫对面的盛伦震惊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心软纯良的妹妹,竟然冷酷无情地挂断了他的电话。
    他好不容易才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拿着偷来的手机来打电话,就是为了想要家人救救自己,可是盛父听到他的声音就挂断了,之后再播就再也打不通,如今到了他妹妹这里,这个妹妹也无情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自己的债得还到什么时候,那是几十万,从前在盛公子的眼里算什么呢?可是如今却几乎能逼死他。他干了一整天最艰难的活儿,那沉重的箱子压在他的身上,他才走一步就差点儿被压趴下。
    他一整天都要完成一个巨大数量的工作,没有完成就没有工钱,就不能还债。
    他昨天住在一个满是黑漆漆的带着臭味的帐篷里,吃的是最难吃的伙食。
    求救无门,仿佛这世上最大的恶意,都被他遇到。
    盛伦俊美的脸上全是细微的擦伤,整个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缩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望舒却在放下电话之后就不在意盛伦的死活,把玩着手里的手机若有所思。
    不大一会儿,雷玄的手机响了,他听了片刻,放下了手机对沈望舒冷淡地说道,“盛伦跑了,”见沈望舒微微点头,他继续说道,“已经被抓回去。”
    他手下也不是一群废物点心,既然发现盛伦逃跑,自然会很快就抓回来继续收拾。雷玄同样听到沈望舒刚才的电话,却对她见死不救完全不在意,走到她的身边把一份文件交给她垂目说道,“高氏的动作很快。”
    只一天工夫,高森就亲自带着团队去和各处谈判,争取着市中心这片土地的权限。
    他几乎是拼了一样,短短时间谈下了很多人,成绩斐然、
    然而雷氏的动作同样不慢,在高森将一切谈妥之前,巨额的投资已经落进账户,为高森的谈判提供了巨大的底气。
    沈望舒觉得很满意。
    然而听说高森一夜辗转在五家酒店分别和五家各自谈判的时候,又觉得高总还是蛮拼的。
    不过这么拼,会叫自家别墅里默默等待的小保姆春闺哀怨呢。
    才睡了一天,提上裤子连家都不回了。
    这份幽怨,没经历过的保姆肯定不懂。
    楚湘云又独自在别墅里待了几天,只觉得自己眼前的天都塌了。
    她才和高森在一起,本应该蜜里调油,说得好听点儿那就是新婚燕尔,可是一转眼,高森就不大回家了。
    她也明白,高森是高氏集团的掌舵人,多少人等着他的决策吃饭,也有很多的生意,如果不是高森出面是做不成的。她甚至隐隐地骄傲,自己的爱人是这样被人需要着,充满了魅力和能力的男人。可是一个小女子的心谁会明白呢?
    她只希望高森的眼睛都能落在自己的身上,能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去理会什么工作什么集团发展走向,什么盛家二小姐,什么高家小公子的,就他们两个人,这该多快乐啊?
    看着眼前一盒华美璀璨的珠宝,楚湘云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她更不明白的是高森的心。
    明明是□□,明明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情,可是高森的心底却仿佛有一块她永远都不能触碰的地方。
    那就是高希的母亲,那位已经过世的盛家大小姐盛嘉。
    那个美丽精致的女人,明明已经死去,却依旧叫高森念念不忘,哪怕他的嘴上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自己过世的妻子,可是楚湘云还是明白,高森的心底是想念盛嘉的。
    他只是怜爱自己,想要对自己更好,不叫自己多心,所以才对盛嘉绝口不提,宠着她爱着她,叫她得到世上女人最憧憬的幸福。楚湘云想着想着,纤细的手指划过了面前的美丽昂贵的珠宝,眉头紧锁。
    她在第一次见到这个痛苦而伤心的男人的时候,就深深地被他身上那充满了忧郁与成熟的气质所迷惑。
    为了自己的爱情,她甚至愿意来到高家做保姆,就是为了能够留在高森的身边,处处照顾他,努力想叫他忘记从前的人,只看着自己,叫他知道,一个女人死去不要紧,他还要她在深深地爱着他。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她就是眼前人啊。
    如她所愿,高森确实慢慢在相处之中爱上了一心为他着想的自己,然而楚湘云却觉得自己的贪心越来越重。
    一开始只要这个男人的眼里有自己就好了,可是如今,她想到却是希望高森的心里只有自己。
    没有盛家两个女人,没有高希,没有任何的花花草草,只有她。当她把自己的身心全都交付给了高森,当高森狂乱地把她压在床上,叫她陷入了同样的意乱情迷里,她以为自己成功了。因为高森醒过来,看到睡在他身边的自己,确实露出了万般的温情。
    可是楚湘云之后就知道自己错了。当她抱着高森的手臂可怜巴巴地央求,想要高森房间里一个首饰盒里的钻石手链儿的时候,高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她已经是高氏集团总裁的女人,却一条钻石手链都不能得到。
    只因为那是盛嘉过世之前戴过的,留给高森的念想。
    楚湘云对那一盒子盛嘉留下的珠宝念念不忘,可是高森却似乎不明白她想要珠宝的意思,一件都没有给她。
    他又从珠宝店订购了崭新的首饰,满怀柔情地送给她,夸赞她戴起来很美,可是楚湘云想要的,只有盛嘉的东西。
    她已经死了,丈夫都是别人的了,为什么珠宝首饰不能留给别人呢?
    空荡荡的别墅里总是会叫人胡思乱想,楚湘云因为不喜欢有人在自己和高森之间碍眼,所以事必躬亲什么都干,只自己一个人就做了别墅里所有的工作,连个佣人都没要。
    她得叫高森知道,高高在上只知道使唤佣人的大小姐,其实什么本事都没有,反而不及自己什么都为高森处处妥帖的小保姆。她怀着满心的爱意打理着自己和高森的家,却在这个时候充分地感受到了寂寞。
    无法排揎的寂寞。
    因此,当别墅空闲了下来之后,她就变得更加想念高森。
    可是一直到了晚上,高森才醉醺醺地回来。
    他身上的西装都皱皱巴巴的了,脸色通红,目光散乱,走路摇摇晃晃的。
    楚湘云急忙迎出来把他拖进屋子里去,就闻到高森的身上传来了一股子女人的香水味儿,这香水味儿刺得楚湘云眼眶通红,万般的委屈与疑问都想要对他问,可是高森现在明显是不清醒的,只能叫她努力地忍耐住了。
    她扶着高森进了房间,一转眼就被喝得头昏脑涨的男人压在了床上,看到身上自己爱人对自己的急切,楚湘云虽然脸红了红,还是羞涩地顺从了他。
    他折腾过后,就翻过身睡去,楚湘云的心里却仿佛有了安稳。
    她静静地侧头描绘着高森的侧脸,只觉得爱意无法掩饰。
    年轻英俊的豪门掌舵人,谁会不喜欢呢?
    高森就仿佛城堡里的国王,而她,就仿佛是幸运的从此脱离苦难的灰姑娘。
    他们会一直生活在最幸福的城堡里,永远在一起。
    想到日后会为高森生更多的孩子,楚湘云就忍不住憧憬地笑了起来。
    她心里是对当初劝说高森抛弃了儿子高希有些惶恐的,唯恐高森会在以后对自己不满。可是现在她就想,虽然没有了高希,可是她给高森生下孩子,那不一样很好么?那同样是高森的血脉和生命的延续,是他们爱情的结晶,高森可以把宠爱高希的心,都专注在他们两个人的孩子身上。
    一想到这个,楚湘云心里的愧疚都变少了。
    她撑起虚软的身体枕在高森的肩头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最后是被手机铃声叫醒。
    高森的手机在疯狂地响着,高森翻了一个身,信手接过,之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忽青忽白,不着痕迹地看了楚湘云一眼,下床走出去打电话。
    楚湘云心里一凛,朦胧的睡意全消,怔怔地看着行动神秘的高森。
    有什么电话,不能当着她的面儿打?
    莫非是……高希?还是那个盛家二小姐?
    这两个人似乎阴魂不散,总是在楚湘云和高森的生活里出现。楚湘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打碎这平静的幸福。
    高森并没有亏待他们,虽然高希被转移了监护权,可是高森却付出了大量的高氏集团的股票,还有很多的地产现金,楚湘云是亲眼看到的。这些都落在高希的身上,保他下半生衣食无忧,除了没有了爸爸,高希其实并不吃亏。那位盛家二小姐也是,日后抚养高希,高希的钱,不就是她的钱?
    已经得到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贪心地想要纠缠高森呢?
    楚湘云柔弱纯良的脸上,露出淡淡的伤心。
    她披上一件柔软的衣裳走到门口,听到高森低声在说着什么“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担心,等着我……”这样的话,顿时心神剧痛。
    她踉跄了一下,浑身血液冰凉,哆哆嗦嗦几乎站立不住。
    心口的剧痛,叫她透不过去,仿佛死掉了一般难受。
    高森什么时候会用那样轻微温和的声音说话?这个从来自信的男人,对人说话总是充满了沉着和淡定,可是方才却有不容错辨的担忧。
    “阿森?”自从和高森有了肌肤之亲,从保姆房搬到他的房间,楚湘云就再也不叫他高总了。
    “没事,公司打来的,我回去换衣服,你也别凉着了。”高森似乎心神不定,多了几分怔忡,然而看到楚湘云担忧地看着自己,脸上却露出一抹温柔,拍拍楚湘云的肩膀,充满怜爱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就进去换衣裳。
    楚湘云慢腾腾地走回房间,看到高森正在挑选西装,正在为用哪条领带感到犹豫,急忙怯生生走过去指着一条银灰色的领带小声儿说道,“这条合适一些。”
    “可是嘉嘉从前从不用银灰色配这个颜色的西装的。”高森迟疑了一下。
    楚湘云的脸顿时就白了。
    这明显是高森看不起自己的审美,更相信那个死了的盛嘉了。
    高森却顾不得看她的脸色,把银灰色的领带放在一旁,提了一条另外一种颜色的打好,对楚湘云笑着说道,“如果在家寂寞,你就出去转转,在家里憋着不好。”
    他简单地说了两句就走,头也不回,仿佛回到家里就是为了和她上个床释放一下似的。楚湘云无力地跌坐在房间里,看着面前那条领带,清泪不由滚落在脸上,默默地抽噎。她得到了这个男人,还住进了他曾经和盛嘉的房间,睡在她的床上,睡着她的男人。
    那高高在上的豪门淑女,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
    可就在这一刻,楚湘云却突然感到盛嘉的那高高在上,就算死了也影响着自己生活。
    她确实睡在盛嘉的床上,这个房间也确实属于她了,可是这个房间里整面墙的婚纱照,那里面幸福微笑的女人,却不是她。
    楚湘云日夜地看着,又觉得无比的痛苦,比从前睡在保姆房里还要痛苦。
    她知道高森只怕是外面有人了,不然不会有那么重的香水味儿,还偷偷儿打电话。可是她只能装作不知道。因为一旦叫破,如果高森要把外面的女人给接回来可怎么办呢?
    如果可以,她也想离开高森叫他紧张一下,可是却没有帮手。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想要有人帮助却都没有办法。想到这里,楚湘云不由想到那天在盛家见到的那位盛家的公子,目光恍惚了一下。
    女人总是对谁在注意自己有着天然的洞察力,盛家公子对自己有好感她是知道的,可是一转眼,这位盛家公子就没有了消息。
    听高森说,是被赶出家门了。
    如果他依旧是盛家贵公子,想必会对她很照顾吧?如果有他帮忙,楚湘云觉得自己可以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叫高森吃一点醋紧张自己。
    然而如今不行,她只能胆战心惊地留在家里,由着高森在外做一些事情。
    可是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为了自己的幸福和守住自己的男人,她咬了咬牙,开了网页不停地搜索着如何嫁入豪门的信息。
    她在这里忙碌,沈望舒这几个月也没有闲着。她大清早地起床,先艰难地把沉重地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给推开,起身坐在床边穿着衣裳,就感到身后温暖坚硬的身体纠缠不休地凑了过来,把她完全地抱在怀里。
    雷玄闭着眼睛把脸搭在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再睡一会。”他身上的衣裳早就散开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袒露自己强壮得令沈望舒胡思乱想的身体,漫不经心地说道,“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沈望舒脸色抽搐了一下。
    打从盛母撞破了自己和雷玄之间的事情,盛家老两口就不再在意雷玄究竟睡在谁的房间了。
    只是这两位开始频频地提及结婚的事情。
    沈望舒被唠叨得头疼,然而盛父盛母的威严不能打破,她已经点头,叫雷玄赶紧预备结婚的事情。
    至于两个小孩儿,如今有雷玄的大哥雷泽天天没日没夜地带着,左右有了这个保父,沈望舒就不必每天晚上苦逼地去给讲童话故事了。
    她推了推雷玄沉重的大脑袋,眼睛里就忍不住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就算我爸妈不说什么,你都不会脸红么?”雷泽看他们两个的眼神古怪极了,沈望舒是个腼腆的女孩子,当然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因此就连亲热,都只会拖着雷玄回房间里去。
    “我们谈恋爱,有什么可脸红。”雷玄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他身边的手机响了,信手拨通,里面传来了气急败坏的男人的声音。
    雷玄听了听,把电话丢在了床上,一脸冷漠。
    “怎么了?”沈望舒关切地问道。
    大清早就打电话,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哥又跑了。”雷玄淡淡地说道。
    沈望舒觉得盛伦不必去当什么艺术家,可以去做逃跑专家啊。
    “又抓回来了,不过在这之前他给高森打通了电话,高森愿意付钱赎人。”盛伦其实就是欠了一些钱,雷玄不可能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不然法治社会人人平等的,雷总分分钟要倒霉的。
    只是雷玄并不想要放了盛伦,抱着沈望舒的纤腰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放了他。”在码头抗箱子,这工作多好啊,雷玄觉得还是很适合盛伦这种王八玩意儿的,淡淡说道,“现在凭着自己的汗水生活,本就是他的梦想。”
    盛伦口口声声不屑家里的臭钱要凭自己的实力生活,现在恭喜他,愿望实现了。
    只是恨不得一天跑三回是个什么情况?
    “高森要赎人?”沈望舒目光一闪,突然笑了,“给他赎。”
    “舒舒……”
    “叫我家好大哥跟在他最喜欢的妹夫身边,全一场旷世奇恋好了。”
    她才想起来,盛伦可是很喜欢高森家的小保姆呢。
    引狼入室什么的,也该叫高森尝一尝滋味儿不是?
    来而不往非礼也,高森送给她一个高希,她回赠盛伦,也是两家深厚感情使然了。
    雷玄默默地看着沈望舒嘴角勾起的冰冷笑容,有些不明白,却还是认真点头。
    “都听舒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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