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说的对啊,臣现在除却在这牢房之中等待最后的结果之外,也就做不得什么了。”狄仁杰笑道:“但是臣始终认为,臣身正不怕影子歪,再难的案子,再难的事情,不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吗?”
    “狄大人可知道,今日上午的时候,父皇收到一道折子,是参奏狄大人谋反的。”李厥说道。
    “臣猜想,应该是御史中丞来俊臣大人参奏的吧?”狄仁杰说道。
    “狄大人是如何知道的呢?”李厥笑问道。
    “这并不难猜想不是。”狄仁杰说道:“这两天来大人也经常过来,从他的言谈之中不难看出,他做事,一向都是一往无前,怕是不成功便要成仁,这样的行事手段,是绝对不允许他出现一点儿错误的,否则,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臣是他前行路上的绊脚石,想方设法的要先除掉臣,他才能高枕无忧的往前走,否则的话,他一直都在跟臣纠缠,哪儿还会有功夫去办正事儿啊。“
    来俊臣的正事儿,不就是弹劾齐国公,并将他所弹劾的内容都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吗?不管是狄仁杰被来俊臣对付,又或者是齐国公被来俊臣对付,结果都是一样的。
    狄仁杰都逃脱不了干系,所以不管是哪一条路,对于狄仁杰来说,都无所谓,他也能料想到。
    这件事对于朝中的大臣来说是一场灾难,尤其是对于跟玄家走的比较近的官员来说,是一场灾难。
    连卢国公那样的老臣因为这件事儿都一直称病在家,不见客,不上朝,更何况是他人了。
    与齐国公走的近的那帮人,最近不都是在低调行事吗?
    虽说他们关系不错,平日里走动的近,但是这就算结党营私了?看看齐国公身边儿的那几个兄弟是什么身份的人吧,人家怎么可能去结党营私对朝廷不利,去造反呢?
    程处默是卢国公的儿子,将来会继承程家的一切,地位尊崇,享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而且曾经手握兵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勇将,人家都已经有现在的地位了,为何要去造反呢?
    至于秦英,老秦家可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秦英虽然娶妻生子,有了好几个孩子,但是对于偌大的秦家来说,依旧是人丁单薄,秦英现在最想的事儿,应当是重振秦家,可不是什么去造反,所以秦英一直都是在边关军营之中,兢兢业业的带兵守卫大唐。
    再说李崇义,人家可是皇亲国戚,正儿八经的李唐皇室出身,哪有造自家反的?所以来俊臣说的那些,根本就不可能成立。
    至于齐国公本身,狄仁杰可不相信陛下会觉得齐国公会造反。
    若是齐国公真的有那个心思的话,那当初他的机会并不是没有,可是他依旧选择忠实的拥护李承乾的地位,而且大唐从贞观年间发展到现在的永辉年,就从来没有给人觉得有造反的机会。
    整个大唐一片安定祥和,繁荣昌盛,哪儿有什么机会去造反呢?你想要造反,百姓会同意?百姓不同意,不认同你,造反等于找死。
    若说不造反,要夺权,看看这些年齐国公在庄子上做的事儿吧,哪一样像是要夺权?即便是手中有陛下给予的权利,事儿办完了之后,这权利就跟烫手山芋一样,被他给扔回去了,一点儿都不贪恋,说这样的人要造反,要夺权,简直天方夜谭。
    不过这么多天在牢房里,狄仁杰也不是什么都没想通,至少有一点,他想明白了,那就是李承乾想要削弱玄家这一点。
    不然的话,陛下不会如此纵容破绽百出的来俊臣,陛下也是在利用来俊臣。
    随着经历过越来越多的事情,狄仁杰也变得越来越成熟了,心眼儿也越来越多,应对其朝堂的风起云涌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就是朝堂的套路啊,君臣之间的套路,强了,就压制你,弱了,就扶持你,帝王是要在臣子之间找平衡点的,只有将朝堂平衡好,帝王才会好做事。
    现在陛下认为玄家会打破平衡,不是现在,就是将来,所以干脆提早下手了。
    想通了这一点,狄仁杰心中的担心也就少了许多,但是还不知道陛下会做到什么程度。
    “听说这两天来俊臣大人也经常来看狄大人啊。”李厥说道。
    “的确是来的挺勤快的,说来也有趣,来大人还是来找臣给他解惑的呢。”狄仁杰笑道。
    “哦?解惑?”李厥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狄仁杰。
    “是啊,来大人跟臣说,齐国公现在已经离开了长安,跑到黄河边儿上种树去了,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来找臣,想要询问一二。”狄仁杰说道。
    说起这个事儿,李厥也是好奇的很。
    “那狄大人是如何回应他的呢?”李厥问道。
    狄仁杰笑着摇了摇头:“臣可不是齐国公,因此,齐国公想什么,臣也不知道,但是臣知道齐国公这人,做事一向是不如同常人一样,虽然出奇,但是每件事,应该都有他的理由在当中,而且,这里有一旦说出来,还让人无法反驳。”
    “这样啊,连你都不知道。”李厥失望的说道。
    说实话,他也曾绞尽脑汁想过,但是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好端端的,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离开长安城跑到黄河边儿上去种树呢?
    李厥曾想过,是不是自己的这位老师对朝廷有些失望,对自己的父皇有些失望呢?
    毕竟,来俊臣用许多莫须有的罪名上奏折弹劾齐国公,而自己的父皇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来俊臣如此,这才让齐国公伤了心,不打算理会朝政,而后去过自己闲云野鹤的日子。
    李厥在想,这是不是也是齐国公的一种态度呢?
    若是继续这般发展下去的话,自己的父皇和齐国公之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呢?
    每当想起这些,李厥心中总是有隐隐的担心,他担心,最后自己的父皇和齐国公之间,说得不好听一些,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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