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伤势犹存,无法硬对海溺鬼,明知不妥也只能借用神魂将肉身化为小船,借水流乘风飞进。南极尽可能地将身周水灵化作冰灵,既免去鬼罚入体之患,也能以冰盾防御不测。天琴将手中魂器化做弦琴,拨弹间音色殊妙,有若天籁,以往的邪诡妖异不见半分,看似毫无威势,却是将海溺鬼手中鬼叉鬼嘴彻底震毁。
    吃了小亏,海溺鬼对着天琴掷出半毁鬼叉,空着双手闪现幽紫光芒,须臾,一柄深紫鬼枪幻现,不同先前之处是双鬼交缠而成,各有双角,一鬼脸阴一鬼脸阳、一鬼脸善一鬼脸恶,双鬼齐啸,扰得那天籁琴音成了黄泉鬼音,阴森缥缈。
    神魂受制,天琴明白今天三人齐逃是没可能了,断然跃离御夫,手中魂器变为八窍剑,挥斩海溺鬼。窍孔入水穿风,又是一般音色,叮叮淙淙,如溪过山野,令人心旷神怡。
    所谓邪音并非就是邪诡之音,对上黄泉恶鬼,神界天籁便是最强邪音。
    海溺鬼费尽心思要杀的是御夫,根本就没将天琴放在眼里,任由来剑破身而过,一拳震飞天琴,反手拔剑掷出。八窍剑如电飞射,轻松破穿天琴那如被水灵浸泡万年的隐杀神衣,透腿而过,将天琴钉在地上。破去拦阻,海溺鬼再向御夫追了过去,然而到底受了些阻滞,前方御夫已然冲到谷沿附近。随行百鬼见状再有一鬼停立,挥叉直撞海溺鬼,重施故计,借水灵震击威势将海溺鬼直直震飞。海溺鬼伤势不免加重七分,可本就是人世活鬼,伤再重也死不了。
    追逃双方皆是极速,不过三五数,双方就消失在谷沿。
    海溺鬼离去,邪鬼盟尚有三鬼在场,围向天琴。这也是海溺鬼不理天琴的另一原因,三人对一人,胜算十足。
    天琴身为十二刺皇之一,从不与人硬拼,拔出腿上剑,挥斩间以伤腿跳起舞来,邪音配邪舞,乱心惑魂威势倍增。邪鬼三灵不知究竟下立有一人中了招,与另两鬼打做一团。天琴暗松了口气,借机飞退,眼看就要逃出谷内,眼前一花,一人已是拦在前方。
    来人是竹毒神血净秽土神,仗着远胜于天琴的神光任她剑斩,一手掐住天琴脖颈,一手操纵土灵封堵八窍剑孔,眼神中满是贪婪,灵神之魂可不易得,尤其神魂还如此玄妙。
    天琴见是竹毒神血,心知必死,正要破散天地灵源做最后一搏时安静下来,心生怪异,那人还真是天下少有的怪胎。
    狄冲霄早闪在净秽土神背后,龙牙破灵剑搭在净秽土神脖侧,森寒轻语:“你的命,她的命,你可以选一样。”
    净秽土神心下震骇狄冲霄的极速,松开天琴,沉声道:“狄冲霄,魔道十峰乃我正道死敌,本神灭魔是为世间除害,你竟然阻止,本神是不是可以认为天雨门准备入魔道了?”
    狄冲霄道:“少惹我发笑,海溺鬼在时、御夫在时,你怎么不与魔道决一死战?十魔会天封冰魔就在那边,你怎么不去以正灭魔?我天雨门一向非正非魔,你想当世间正道,或是有意入魔,皆随你,本门不会因你是正是魔就别加对待,只对事。圣神偷袭灵神,还是挑一个受了重伤的,此等事便是魔道中人也有一半不会去做。”
    场内无论魔道还是正宗,或是大笑,或是冷笑。竹毒神血冷血残毒,别说正宗,连魔道也多有不耻,目下竟有脸自称正道,真是令人笑破肚皮。
    净秽土神脸皮极厚,神色如常,半转身高叫:“光明宗封魔堂春长老,这小子当着你老的面袒护魔道妖邪,视光明宗如无物,你老人家是不是该出手教训一下。”
    春长光瞥了土神一眼,单手抚须,举起杯酒浅浅品了品,心道此酒实是仙品,宗中酒星楼各色酒品皆是不如,唯有珍藏的纯阳烈可与一比,纯阳烈灵酒是由树祖灵果千年醉而成,是暗尊自魔皇那里得来送与老宗主的,看来那小子遇过竹毒树祖绝非虚妄了。
    林依依一向与光明宗不对付,可对狄冲霄是颇觉顺眼,高叫:“你这老头年纪没春老头大,却是比他痴呆十倍。狄冲霄在比战前就说过,谷中比战唯一的规法就是神魂所及,没有正魔。你有本事就杀了他,自当台主重订规法,没本事就放人。”
    净秽土神冷哼:“仗着光明宗嚣张放肆、目无尊长,正道至尊不过如此。狄冲霄,本神并没与你比战,神魂所及从何说起。”
    狄冲霄道:“神魂因何而来?神系觉醒因何而生?本神将的觉醒心念便是守护世间一切美好,当我上台的那一刻起,谷中所有不美好的事都是对我的挑衅与挑战。若说比战与没比战的区别,当然也有,你若上台,咱们单对单,生死各看本事;不在台上就没有任何限制。”话到此而断,嘴发虎啸。
    灵灵自谷中小窝飞出,落在狄冲霄肩头,背毛倒竖,发威低吼。
    对于面前这个心灵极度扭曲不真的蠢人,小虎兽已是没有多少耐心了。
    净秽土神恶声道:“你这小子也就只有人仗兽威的能耐,你与魔道演的戏非常精彩,可惜瞒不过本神。假战沽名钓誉,就让本神揭穿你的阴诡伎俩。”
    狄冲霄道:“脑子是你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现在回答我,你的命,还是她的命。十个数。”
    净秽土神哪敢独战狄冲霄与邪灵虎尊,放弃心中恶念,黑着脸退离,向邪鬼三灵行去。邪鬼三灵自知绝非净秽土神对手,且天琴已然无望击杀,互打眼神后退离谷内,往追海溺鬼。魔道十峰中人怕了神血威风,净秽土神心情重归得意,跃上比战台,对着狄冲霄傲然招手。
    狄冲霄懒得理他,伸手将天琴头罩拿下,笑道:“好端端一个俏妞儿,偏要整天蒙着脸。明灿灿一个大刺客,居然义气到断后,会让人笑话的。”
    天琴冷着脸道:“身为刺客,首要就是审时度势,比起和御夫一起,断后的生机才是最高。懂了么?蠢蛋。”
    “这么一想还真是,小丫头还挺精灵的嘛。”狄冲霄伸手揉揉天琴脑袋,就中暗放一灵印石。
    天琴自打懂事以来一向都是让人怕,还从没让人当过小丫头,不禁气极,挥剑就前刺,却是眼前一花,跌坐在谷内疗伤台上。先前重伤的古巨灵已然醒转,正在喝闷酒,见多了个魔道难友,打个哈哈,往边上挪了挪。天琴越发气恼,甩手将八窍剑掷了过去,反手拿过一瓶灵酒,大喝了一口后尽数喷了出来,小手在嘴前连扇。
    狄冲霄接住剑,打量一下后掷回,心道难怪如此奇特,灵料竟是灵劫之地才有可能化生的六灵绕音石。
    灵灵看向比战台,再行发威,大有上台扑杀净秽土神之势。
    狄冲霄抚平灵灵逆竖背毛,轻语:“上了台就要讲规据嘛,乖,去和姐姐们玩。哥哥告诉你哟,那位新来的水姐姐家里多得是鲜美可口的冰兽与冰珍,其中最好的那些都是装在她腰间的晶凝封阳袋里,只要你撒撒娇,让姐姐们摸一摸抱一抱,必能混到大便宜。”
    灵灵欢喜无限,喵吼喵吼地飞向官双妍那边。
    狄冲霄转身,缓步向比战台行去,心内杀机渐浓。
    经过刚刚的事件,狄冲霄已然肯定净秽土神的神魂最强玄奇是以往猜测中最不愿成真的那一个——杀人夺魂而后才能化生分身,一残魂对一分身,杀人无尽、分身无穷。
    林依依望着小灵灵,心中满是艳羡,转头道:“春老头,那是什么凶兽?你抓一只给我,条件任你开。”
    春长老抚须摇头。
    林依依奇道:“连你也不知道么?喵吼喵吼的,该是猫兽。”
    春长老道:“老夫摇头是说没法抓给你。那凶兽是世间极为接近兽神传说的一类,天生邪灵,虎兽至尊,名为六灵飞翼,天性凶傲,纵死也不会屈从于任何生灵。现在是幼兽,威势不显,若是等它长成,你爷爷当年拥有的邪灵八翅彩瘴只要与它遇上,就只有成为食物这一种结局。至于叫声,是挺怪的,令人费解。”
    林依依更奇了,道:“既然这么厉害,狄冲霄怎么拐到手里的?早被吃了才对。”
    春长老道:“缘份吧。就像你爷爷,按说以他当年的实力遇上邪灵兽早该尸骨无存了,偏是与天下间最为邪毒凶残的八翅彩瘴成了朋友。”
    林依依道:“所以呢,光明宗就逼着爷爷带着朋友做坏事?”
    “依依,去狄冲霄那边玩吧,人这一生,能摸一摸邪灵兽也是难得的机缘。”春长老苦笑轻叹,将话岔开。
    林依依正有此意,手中灵尺在日月苍穹图上摆划了一下,脚步移前就到了狄冲霄那边的观战台上。官双妍、百花藏、童宣韵诸人皆知林家在狄冲霄爹娘下落一事上极为重要,又都好奇她的神魂,便是有心结交。灵灵嗅嗅林依依,发觉她与哥哥在气味上颇有些相似之处,也就随她摸抱了。
    光明台上,一光明弟子上前轻语:“春长老,狄冲霄为什么不动手?竹毒神血就算比不上索拉三世也差不了多少,抢先出手才有最多胜算。”
    春长老淡淡一笑,自顾品酒。
    梁善多道:“因为狄冲霄不想有胜算,要的是灭神。全力谋求胜战与全力谋求灭神,同是全力,实有天地之别。那小子真不得了,圣神竟然能做到尊神的事。”
    春长老放下酒杯,轻语:“那小子定然见过生不灭了。”
    光明弟子似懂非懂,退了下去,凝神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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