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金卫一拒绝其他人的搀扶,他费力地站起身,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大殿后方。他面对那些墓碑,再次跪倒在地。
    金卫一不停的磕头,他每磕头一次,就说一句对不起,他磕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停下。
    他心里难受,一想到困在这儿的族人一个一个死去,他就难受。
    假如不是他带来月华镜,伤及另外的金乌镜,族人们的金乌之力不会那么快的减退。
    他们可以坚持更久的时间,他们完全有活下来的希望,他们至少能够等到蒲小丁他们的到来,而不是没有食物,没有一口水,最终活活的饿死。
    这些族人就这么憋屈的死在这个地方。
    如果说,羿家人堵在外面,将他们困在了这个地方,那么金卫一就是从内毁灭了生存的希望,他毁掉金乌镜,活生生的害得众多族人惨死。
    大家只要有金乌之力,哪怕不是纯净的金乌之力,都足以维持生存。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另一边,蒲小丁忧心忡忡地拉了拉阿九的袖子:“阿九,这该怎么办?”
    金卫一的年龄那么大了,再这样下去绝对要出事。可是,金卫六和金卫十劝不了金卫一,他们这些上一刻还被当作叛徒的外来人,肯定更劝不了这位悲痛的老者。
    但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卫一满头是血,不闻不问吧。
    阿九没回答,他静静地望向大殿后方的墓碑。
    这事的确不怎么好劝。无论是他们的外来者身份,还是他们的后辈身份,以至于他们被怀疑动机不纯的叛徒身份,注定了他们的劝说对金卫一不会有任何作用。
    眼下,唯一具有真正老资格辈分的那位,正在封魔珠内唉声叹气自己亏大了。
    心魔老头子不确定是谁在金卫一那儿留的后手,反正比中年将领那儿麻烦了无数倍,他小心又小心,依然吃了一个大亏。
    当然,心魔老头子吃了亏,他也得了好处。
    就在上一刻,巨大金乌现身的刹那,月华镜突然光芒大盛,意图冲出禺谷大殿。奈何金乌火焰大力砸下,当即镇住了月华镜,月华镜没能及时逃掉。
    那会儿,阿九刚好在月华镜附近,他的处理办法相当简单粗暴,他抓住月华镜丢向了封魔珠:“给你了。”
    “这可是你送给我的。到时候月族上门闹事,你扛着!”别看封魔珠先前已经萎靡不振,心魔老头子一瞅见月华镜,他马上变得生龙活虎。
    一道魔气飞扑向月华镜,眨眼间,心魔老头子收走了月华镜。于是,要死不活的心魔老头子气顺了,话也多了
    蒲小丁一脸困惑,他手里一直有金乌镜,从来不见心魔老头子有任何的收藏之心,怎么一见月华镜,心魔老头子就激动了。
    难不成金乌镜还不及月华镜了?
    面对蒲小丁的疑问,心魔老头子嫌弃了又嫌弃:“金乌家族的镜子,刺眼,刺得我眼睛疼。我把这玩意儿揣在兜里,一天到晚烤着自己,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世间万物有阴阳之分,金乌镜刺眼,月华镜则不同,月华镜力量阴柔。最重要的是,月华镜内流淌着一道古怪的阴冷力量,旁人或许不喜,可心魔老头子喜欢得很。
    黑夜,月光,加上一股阴冷的力量,心魔老头子骤感浑身舒坦。
    金卫六和金卫十眼见心魔老头子收走月华镜,他们眉头微皱,但他们没有制止。相比月族的镜子,他们更关注金卫一的精神和身体状况。
    他们久困于此,又失了金乌之力,已是虚弱不堪。金卫一再这么大起大伏的大悲伤,他们真怕金卫一熬不下去。
    蒲小丁求助的目光投向阿九,而阿九盯着封魔珠:“我说老爷子,你真不打算说两句?”
    心魔老头子收了月华镜,多少还是得出点儿力,劝说几句话而已,压根费不了什么气力。
    心魔老头子清了清嗓子:“这有什么好说的?这人哪,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自己不走出来,谁劝都白搭。”
    心魔老头子不劝金卫一,不意味着他不碎碎念叨:“当年,魔神陨落。我得知魔神丢失了七情六欲,得知魔神被人炼化,我难受得几乎崩溃。”
    “我又后悔又懊恼,我恨不得自己代替魔神去死,恨不得把那老和尚抽筋剥皮。我恨不得砸了神界之门,让神界生灵死绝,寸草不生。”
    后来,心魔老头子荼毒神族和仙族宝物不计其数,还为此害死了数不清的生灵。
    心魔老头子从中没能获得丝毫快乐,他依旧很痛苦。痛苦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他痛苦得想让自己烟消云散。
    某天,心魔老头子问自己。他死了魔神就能活过来吗?不能。他拖着所有神族陪葬,魔神承受的那些痛苦就能消失吗?不能。
    什么都不能,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他死了有什么意义?
    他得寻找真相,他必须找到主谋,他要还给魔神一个公道,这才是他活着的意义。在他完成这一切之前,他不能死,他要好好的活着,他要活着让那些伤害魔神的人付出代价。
    心魔老头子说道:“这人哪,终究还是自己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别人告诉你的,不是答案,自己告诉自己的,才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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