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平闭了闭眼,那本破帐册还得立多少功坏他多少事!高世离这蠢蛋,安排的人怎么没把全部的册子都毁掉!
    他要是知道每粒安宫牛黄丸那组特有编号的玄机,他让人直接给窦真裸药就行!而不是粗心大意贪图省心地买到什么样的就原封不动地交给他。而窦真也是傻,竟然弄混了,将他这边交给他的药丸编号提交了上去,运气差了点。
    这编号在审案最初,未知道编号的作用之时便作为证物提交上去了。
    知道编号的作用时,他就有这个担心,但证物已提交,孟广平当时也不想暴露自己,就没找万秀达,况且当时窦真害怕事情暴露,将另一组编号连带着药盒子也毁了。这下可好,连犹豫选择的机会都没了。加上葛如沫那边记载安宫牛黄丸售出记录的册子被毁掉一部分,他总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他们上交的作为证物的那组编号也在被毁之列。
    如今,葛如沫生生打破了他这层侥幸,她的运气着实太好了些。
    “而你娘体型清瘦,常年劳作,纵然有些腰酸背痛的毛病,但身体是健康的,她这样的身体,即使吃了大量的咸菜,一粒安宫牛黄丸也不至于让她毒发身亡。”
    “可她偏偏死了,正如你所说,安宫牛黄丸那么贵,以你娘节省的性子,她不会一下子就用掉两粒,而你也不会一下子就给她吃两粒,一来这样异常的吃法会引起她的犹豫,二来本来第二粒就是备用以防不时之需的,还有就是拭母这样的事你会有所恐惧犹豫,同时也不清楚安宫牛黄丸的药效,想着一粒也能成事。所以这第二粒的安宫牛黄丸是在你娘已经中毒向你求助时,你不但不救她,还残忍地往她嘴里再塞进去一粒安宫牛黄丸,是也不是?!”后面葛如沫语速很快,神情严厉,到了最后甚至是喝骂出声。
    窦真抱着头大声否认,“你胡说!你这是为了推卸责任!我娘吃了一粒安宫牛黄丸就死了!”
    “我只问你,另一位呢,在哪?”问这话时,葛如沫的情绪有所平复。
    “另一粒丢了不行吗?这段时间那么忙那么累,心力交瘁,有所疏忽很正常吧?”窦真只能用这样的借口了。
    “又是这样,他怎么总是这样啊。”吃瓜群众不满了。
    “对,明明人小葛大夫就说中了其中的隐情,他承认不就完了。”
    从王聿揭露窦真拭母以来,他的反驳都太苍白无力了,人们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抱着一份怀疑等着他解释,到现在对他渐渐失望,不满就露了出来。
    “另一粒安宫牛黄丸你在你娘毒发后却又没死透时喂给她的吧,以她当时的情况,你说她的胃部里是不是有未消化完的安宫牛黄丸?”葛如沫说出了他心底最恐惧的事情,接着他又听到葛如沫对李大人说,“大人,要验证我方才的推断是否正确,我请求开官验尸!”
    久久,公堂上没有人出声,他们各自有自己的考量。
    而吃瓜群众却是炸了锅:
    “这这,怎么能开官验尸呢,这不是对死者不敬吗?”
    “其实也没什么吧,如果窦寡妇真是她儿子毒死的,如果我是她,我宁愿被人挖坟剖尸,也不原这个孽障瞒天过海!”
    “可是,这是为什么啊?窦真为什么要毒死他娘?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娘在的时候还能赚点儿钱贴补他读者之用。毒死他娘?想不通。”
    “你没反对?你们是不是觉得你娘入土已有一段时间了,身体早就腐烂得不成样子了,验尸也验不出来?”葛如沫绕着他走动,推敲着他的心理。
    窦真没说话。
    “我告诉你吧,你娘的尸体还在城南的义庄里,我让人用冰块好好的冰着。”
    王聿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葛如沫不管他,而是盯着窦真看。
    果然,窦真闻言,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
    孟广平也是眉头紧皱,这不会是真的吧?
    “想不通?你娘的法事是下沟村的李伟带人做的吧?如果我告诉你我救过李伟儿子的命呢?你还会觉得这事不可能吗?”
    窦真心乱了,他知道葛如沫医术了得,她说救了李伟儿子的命就是救了。他也清楚人的品性,如果他是李伟,为报救命之恩,葛如沫有这样的要求,他说不准也会帮她做了。
    孟广平闻言心也是一紧,深感棘手。
    “所以,你娘的尸身保护良好,只要一验尸,就会真相大白!”
    窦真又是恐惧又是愤恨,“魔鬼,你是魔鬼!还有,你凭什么让人将我娘换走了?让我娘不能入土为安!”
    “因为真相更重要,比起让她含恨而死,暂时寄放义庄并不算什么,甚至最终开膛剖肚,只要能将凶手绳之于法,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
    “那不是你娘,你当然说得轻巧。”
    “你不是一直不认罪,一直想将你娘的死嫁祸于我吗?如果我的推测错误,你娘胃部没有未消化完的安宫牛黄丸,我自愿认罪,如何?”葛如沫说得很决绝。
    “不可!”王聿不赞同。
    “东家不要!”
    葛如沫这样,更让孟广平害怕了,他向李魏建言,“大人,不能同意她的请求,这样惊扰死者安宁,实属不妥!”
    “这赌注有点大啊,真是窦真干的吗?”
    “天啊,我们这里竟然出了一个拭母的毒子!”
    “不要抵赖了,真做了就承认了吧,你娘的命你要了,总不能让她死后也不得安生啊。”有认识窦真的老人老泪纵横地劝说。
    “哎,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大人明鉴,窦真刻意隐瞒窦寡妇死前大量食用咸菜的事实,居心叵测。我有理由怀疑他是事前得知安宫牛黄丸与咸菜不能同食,利用这相克的原理,让老母亲连服两粒安宫牛黄丸毒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原因呢,你说我毒死了我娘,那总得有个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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