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理将她主仆二人引至花厅,便去禀告谢老爷子去了。
    谢理走后,傅梓琳坐在黄花梨的椅子上,对着半人高的屏风发呆,
    在身世未被揭露前,她是国医府的常客和娇客,在这里,不管是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她到国医府比呆在傅家还自在。
    可惜造化弄人,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经过前世,她是比较信命的。有时候报应或许会晚到,但不会不到。
    她这回前来国医府,其实是打算将葛如沫的存在告诉谢羌恒。
    告诉他真相,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葛如沫死掉的后果她不是没经历过,她以为葛如沫避开了上京在途中的死亡一事,那么大家的命运都会有很大的不同,而不是延着上一世的轨迹在走。
    说实话,谢通傅成和她大哥前往汝阴接人那段时间,她真的是担惊受怕,很怕葛如沫像前世一般在途中死亡。后来傅成等人抵京,她得知葛如沫留在了汝阴,并未死亡后,她是真的狠狠地松了口气。
    可她后来察觉葛如玺并未放弃弄死葛如沫的想法,并且常常伺机而动。
    命运的齿轮似有惯性一般,就是往那个方面走。
    而她的婚事,至今遥遥无期,她觉得不能再等了,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傅如玺,阻止葛如沫死亡。
    和葛如玺那个目光短浅心胸狭隘的女人是讲不通的,最好连敲打都不要有,省得她狗急跳墙。
    她的处境决定了她和葛七斤一家子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从他们决定再次用自己的女儿冒充人家嫡亲大小姐的时候,就没了退路。
    他们愚昧贪婪,只知道当官得好,却不知道当官的对付起敌人来,有无数种方法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能死还是好的,最怕就是想死也死不了,日夜地受煎熬。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另谋出路。她不能任由事态发展,由着葛如玺将她拖累至死,甚至没有翻身的可能。那么唯一又最有效果的办法就是告知谢羌恒葛如沫的存在!
    葛七斤夫妇,她是管不了了,顶多日后她在能力范围内多照拂几个姐妹。
    “你要见我?”
    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傅梓琳转身,嘴唇动了动,外公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口,况且老人也不想听到吧?
    老人比起前一次见到时老了一些,眉毛全白了,腿脚还算灵便。
    老人坐下后,看向她,“见到了我,有什么事就说吧。”
    老人待她就如同一个陌生人,再也不复之前的慈祥。
    傅梓琳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无意中得知一件事情,这件事对您来说非常重要,我希望用这件事换谢老爷子你一个承诺。”
    在他炯炯的目光下,傅梓琳还是将话说完了,“按理说,看在这些年你对我那么好的份上,我实在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但如今的我如同在云端跌落泥潭。一丝身份也无,我需要一些承诺和保障。”
    “或许你们会觉得,让我白白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但我宁愿从来就没有站在云端过,这样,我就不会无所适从。
    是你们告诉我,我是谢大国医的嫡亲外孙女,是傅香薷的嫡长女,在不得罪皇室成员的剪接下,可以活得张扬肆意。可是现在呢,身处底层,谁来教我如何在不委屈尊严的前提下活得不那么卑微?”
    她的哭诉,谢羌恒没有一丝丝的动容,对于这个老人来说,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她目前所遭受的困境委屈相比于失去生命来说,真不算什么。
    谢羌恒冷淡地道,“有什么要求你就提,你所说的消息值不值这个价,这买卖值不值得做,我自会判断。”
    傅梓琳拿手绢将脸上的液体清理了,平复了下心情说道,“放心,我这个要求于国医府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必不使您感到为难。”
    “是这样的,我不是你的亲外孙女,现在在傅家那位也不是。”
    谢理眼中划过一抹讶异,这件事老爷子也在怀疑,已经让人去查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你是说,傅如玺也不是我的亲外孙女?”傅梓末见谢羌恒冷静的样子,像毫不意外,想来便知他也在怀疑,不像傅家,已经全盘接受了葛如玺那边的说辞。
    “是的。”
    傅梓琳讶异,原来谢羌恒这么早就怀疑了吗?那为何前世——是了,前世的这个时候纵然他怀疑,纵然他查清楚了真相,葛如沫都已经不在了,所以最后他才会缠绵病榻后撒手离去,才会至死也不原谅谢婉。葛如沫死后他没再见过谢婉,他这样的态度才会造成谢婉的伤心欲绝,加之谢家的血脉断在谢婉自己手上这个原因让她也不想活了。
    “那我的亲外孙女现在人在何处?”
    这件事从暴露伊始,谢羌恒就在关注,葛家所有的信息他都研究过。
    没办法,谢婉的女儿极有可能是他谢羌恒最后一丝血脉了,在得知一向宠爱的孙女不是谢家血脉时,他对此是慎之又慎。那些资料越看,怪异感违和感就越重,葛七斤夫妇他见过,即使仅一次,谢羌恒也能看出来这二人是什么脾性的。
    这两人一看就是愚昧自私之人,他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在明知道二女儿不是亲生的前提下对她如此宠爱,还超过了亲生女儿!对比之下,二女儿如玺像宝,第五个女儿像根草!
    这么一想,加上傅葛两家出现的情况,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了吗?只有傅家还有他那傻女儿全盘信了那对乡下夫妻的话。
    “是否还活着?”最后这句,谢羌恒问得很艰难,声音涩涩的,他们谢家的子孙都是命途多舛。
    “还活着的,处境可能会很不好。”傅梓琳默然说道。
    “她名唤葛如沫,在葛家排行五,目前人在汝阴清河镇上藜村。或许是遗传吧,据说她的医术很不错,在老家开了一家医馆,名叫青囊医馆,她的医馆在清河镇乃至汝阴都很有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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