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过半,周氏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小五啊,你这算学出头了,可是你的几个姐妹啥都不会,她们以后嫁人怎么办呢?”周氏忧虑地说。
    葛如沫挑眉,她说的是什么话,村子里的姑娘不都这样吗?还不是都嫁了,偏到他们家就不行?
    “三姐四姐不是跟着苏大娘学苏绣吗?”
    就这,村里村外多少姑娘都羡慕呢,周氏话里话外还不满意?而且学苏绣,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现在银子少,那是因为她们还没出师呢。出师后就会好了。
    “这个呀——”周氏皱着眉说,“她们跟着苏大娘忙和一年得的银子都及不上你给人看病一次的零头。”
    葛如沫心中暗暗摇头,她这便宜娘心太大了。
    卫夫人这样的大户可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开了医馆大多数时候她也是替平头百姓看病。
    “所以我寻思着,不如你教她们医术吧?手把手教几年,也不拘她们能学完你的本事,有个半斤八两就行了。”
    她这是在说笑吗?不是她自夸,她的医术,她们想学个半斤八两,几年,那是不可能的。
    况且手把手教她们几年?那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业还要不要了?她可没这么大的奉献精神。
    医学生的培养是公认的不容易,即便现在,删减掉许多西医的东西,由她来专心培养,要成为一名好的中医大夫,也要三四年的时间。再者,她现在确实没有收徒的打算。
    而且——“她们都不识字吧?”葛如沫指出。
    “谁说的?她们都认字的。”
    是认字,但认识的字斗大的加起来没有一箩筐。
    “你之前不也和她们一样吗?凭什么你能学好,她们就不能?”
    这个能一样吗?
    “这事,我恐怕无法胜任,不如让二姐来?”
    “你这死丫头,教给你点事就推三阻四的,要不是你二姐的医术没你好,我会叫你?”
    二丫头说得对,这就不是一个心里向着家的人。
    “娘,我要学刺绣,我不学医。”葛如翡坚定地说。
    周氏瞪了她一眼,骂了句,“死丫头,敢和我唱反调了,晚点再收拾你!”
    葛如沫只觉得不耐,家中除了她和葛如玺,剩下的人中,恐怕就如翡还比较适合学医了。大姐如玉太过胆小无主见;如翠性子大大咧咧男孩气,这也意味着粗心,给人治病是个胆大心细的活,容不得半点马虎;如岫她就不评价了,还没长大呢,小心思太多了。
    不过她们虽然不适合学医,但若想有一技傍身,她倒可以教她们按摩,等她再将精油琢磨出来,给人做按摩保健,不失为一门好手艺,将来说婆家也好说。不过这点,葛如沫没打算现在说出来。她有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虽然能安抚葛七斤夫妇以及众姐妹的心,但他们的性子,恐怕会横生变数。
    “这件事情我不答应。”
    葛如沫拒绝的话,听在众人耳中,不免有点不近人情。
    几个姐妹心中难过,不管她们想不想学,被人否定的滋味都不好受。
    其实葛如沫的话并不算太难听。
    此时周氏和葛七斤对视一眼。
    周氏端碗吃饭,葛七斤拿着筷子问葛如沫,“你和你二姐同时学医,为什么你的医术比你二姐要好那么多?是不是你师傅给你开小灶了?”
    葛如沫觉得他的话真是让人听了好笑,“第一,陈大夫已经不是我的师傅了。第二,之前他偏爱谁你们不知道吗?他给二姐开小灶也不会给我开。”
    “那你的医术怎么比你二姐好?我听别人说,你这是得了青囊医书的传承了。”
    “我的医术如何自有我的来历,至于你说的青囊医书,我根本没见过。”
    “别想否认,不然你怎么解释你这身医术的来历?葛家祖训早就有言,有一本医书传家的,只是这两三代,医书不知所踪了而已。这书大概被你无意中得到了!”葛七斤挌下筷子,满脸严肃地盯着葛如沫,“那书是祖传的,不是传给你一个人的,别想独吞,拿出来!”
    葛如沫扫了葛如玺一眼,葛七斤夫妇从何而知不言而喻。她只是没想到,梁道斌无意中提到的一嘴,竟被她深深地记在心里,并信以为真。
    “没有。”
    “你说什么?”看着她冷凝的脸,葛七斤忍不住暴怒而起。
    葛七斤此人脾气暴躁,从一说话声音就不小,加上他们吃饭又是在院子里类似大宅邸建的抱厦下,他的声音一下就传出去了。
    他怒,葛如沫也不为所动,“我说我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放你娘的狗屁,没有青囊医书,你那身医术是怎么来的,别想糊弄你老子!快说,你到底把它藏在哪里了?”
    “我说没有,你觉得有,那你就搜好了。”
    “老子当然会搜!”葛七斤转过头来对葛如玺说,“二妞,你带人去搜一下。”
    葛如岫转了转眼珠子,对葛如玺说道,“二姐,我跟你去吧。”虽然没有继续看葛如沫倒霉挺可惜的,但去找那本青襄医书比较重要。
    除了她们两个,其余人如玉、如翡、如翠三人都没动。葛如玉是担心眼前情况失控;葛如翡是担心葛如沫;而葛如翠完全是因为这里热闹,比去搜书什么的好玩多了。
    即使这样,葛如沫的神色依然很平静,葛七斤一见她这样就来气,“你别以为搜不出来你就没事了。即使搜不到,你也得给老子默写出来。这本医书是咱老葛家的,由不得你一个人独吞!”
    葛如玺点了点头,路过葛如沫身边时,她说了句,“小五抱歉,但爹的话我不能不听。”
    葛如沫直直看着前方,连个眼神都欠奉。
    葛七斤家的动静很大,矮矮的篱笆墙外人头攒动,很快就围满了看戏的人。
    “葛七斤那婆娘又在闹什么?”不明真相的人问。
    来得早的忙给他们科普,“还不是那婆娘觉得五丫头的医术好,指定是偷学了他们家传的青囊医书了。”
    “青囊医书,还是家传的?”
    “是啊,这名字我听说过,据说是汉代神医华陀临死前整理的行医笔记。葛七斤说他家祖上有这本书传家。”
    看戏的人嗤笑,“这葛七斤的脸皮真够厚的,他家要真有那种东西,几辈人能穷成那样?”
    刚才回话的人戏笑,“据说先前失传了,这会又出现了。”
    众人不傻,葛七斤那番话糊弄外人可以,但糊弄他们还差了点。都在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谁还能不知道谁的底细?
    吃瓜观众都不明白周氏要闹什么,二女儿五女儿,谁会医术还不一样么?反正鸡蛋都在篮子里,都是自家的。为什么非得把五女儿的东西夺过来给二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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