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公主瞧见秦忘舒神色不安,悄然传音道:“忘舒,你身子可好?”只此一句,秦忘舒就已明白,自己运功凝滞之态已被莞公主瞧出了七八。
    秦忘舒展颜笑道:“或是此战用力过猛,真玄灵识消耗甚剧,只需调息一日,想来就无恙了。”
    莞公主点头道:“如此最好。”但担心之色已溢于言表了。
    秦忘舒集紫罗心法,归藏经,小重楼心法,无相魔功于一体,虽皆是略有小成,那也是非同小可,本来这诸种心法大有冲突,但在归藏经的引导之下,诸功浑然一体,俨然已开仙修之术的新局面。
    修士调息之时,本来是阻碍重重,但秦忘舒集四大心法于一身,此法若是行不通,便另换一法来行,就比别人多出数种选择了。他之所以以以五级练气士境界而能越级挑战地仙境界修士,也是全仗所修心法高明之故。
    但如今调息之时,竟出现凝滞之态,这可是一个令人担心的征兆了。秦忘舒隐隐明白,这是他在归元境中强保境界修为带来的隐患,自己的根基扎得不牢,投机取巧,这时就显出严重的后果了。
    他再次默运玄功,那气息倒是顺了,但一番调息吐纳之后,体内真玄不增不减,怎是昔日情景。秦忘舒心中已是黯然。
    本来修士每次调息吐纳,体内真玄不增不减原是常情,若是每次修行皆有增益,仙修之道,又怎会是天下难事?但秦忘舒原有紫罗心法在身,纵是不去刻意修行,体内真玄运转如常,每日皆可略添一丝半缕。秦忘舒已是习以为常了。
    但如今自己刻意吐纳调息一番,真玄依旧如故。在秦忘舒瞧来,真玄不增不减,那就是大大退步了。
    秦忘舒不知道那修为退步,境界下降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此事却不便开口问询。关上修士,大多是为自己而来,若是得知自己境界下降了,岂不是乱了军心。
    这时诸修皆在石台上调息,以抓紧时间恢复真玄体力,极荒山凶兽随时出动,看来日后只好在这阵中安家了。
    秦忘舒强抑心中不安,细心体悟九龙出水阵法,他对阵法一道知之甚少,此刻正是大好机会,补上这项玄承。能在短时内明悟阵法者,除了秦忘舒外,还有莞公主宰予二人,这其中宰予更是阵法行家,论其所学,竟在莞公主之上了。
    秦忘舒道:“宰公,极荒山凶兽若是卷土重来,定然尽遣水性精熟灵兽,若我等仍是掀风作浪,只怕难以奏功了。”
    宰予道:“九龙出水阵是雨师专属阵法,虽算不得极高明的阵法的,却能将个‘水’字发挥的淋漓尽致,我等便要变化,也只能从‘水’中去寻了。”
    秦忘舒道:“愿闻良策。”
    宰予笑道:“我心中倒有一策,唯秦兄可以行得,秦兄可愿一试?”
    秦忘舒道:“宰公吩咐,忘舒怎敢不从?”
    宰予道:“我等在这里说话,极荒山大能未必就听不着,此策不可宣之于口。”就让秦忘舒伸出掌来,在秦忘舒掌上描划了一番。
    莞公主也是好奇,凑近细瞧,片刻后点了点头道:“此策甚好,等到两位施展之时,在下亦助一臂之力。”
    宰予笑道:“若能得仙子加持,那可再好不过了。在下于这项法术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正说着话,只听阵外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正在那里叫道“
    秦忘舒,秦忘舒,速速出来见我。”
    秦忘舒奇道:“这又是谁?”
    莞公主笑道:“她既知道你的名字,你怎地不知道她是谁?此话千万莫在人前说起,没得冷了人家的心。”
    秦忘舒大愕道:“这话从何说起。”只得立起身来,向阵外遁去,此刻他已尽知阵法之妙,就从生门而出,分开阵前两面皂旗,将身来到阵外。
    凝目瞧去,只见空中来了数修,当前一名女子,身穿大红衣裳,面目倒是熟悉的,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至于红裳女子身后修士,则是一个不识。
    红裳女子瞧见秦忘舒神色迷茫,不由怒道:“你竟将我忘了不成,可恼,可恼。”转身便要走了。
    秦忘舒猛地想起,慌忙上前拦住,满面羞愧地道:“雪莳仙子大驾光临,在下着实不曾想到,是以吃惊,万请仙子恕我失礼之罪。”
    原来这红裳女子就是五观宗修士雪莳仙子,与秦忘舒原有一面之缘,只因当初见到雪莳仙子时,此女身穿白衣,此刻翻成红装了,秦忘舒一时间哪能想得起来。
    按理说仙修之士过目不忘,便是换了衣衫,也绝没有认不出的道理,但秦忘舒自得知自己的境界有下降之兆,心神难免有些恍惚了。
    雪莳仙子听秦忘舒叫出自己名字,这才回嗔作喜,道:“亏你还有良心,还记得我的名字。我此番奉宗主法旨而来,特来助秦道友御劫,我诸位师兄师姐随后便到了。”
    秦忘舒大喜道:“五观宗盛情厚意,苍南百姓定可永刻于心。我等正在商议一策,奈何心法不足,恰逢仙子驾到,可不是无巧不成书?”
    雪莳仙子笑道:“竟是要用到我吗?看来我的确来的巧了。“
    秦忘舒忙引着雪莳仙子入阵,自有莞公主迎将上来寒喧接待,秦忘舒陪着刚说了几句话,又听阵外有人叫唤,连忙出阵去瞧,这次空中来了三十余名修士,个个衣冠楚楚,仙姿不凡。
    秦忘舒瞧见人群中一人,正是伏阴山旧识向元高,自是喜出望外,上前揖手道:“向兄来此,定是要助我了,忘舒感激之至。”
    向元高笑道:“在下本来随宗门东迁,既闻秦道友在此御劫,拚着受宗门责罚,又怎敢不来。”
    话音刚落,身边一名修士冷哼一声,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那修士四五十岁年纪,身高八尺,身穿黄罗袍,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向元向慌忙道:“秦兄,这位是洞天宗大护法多宝道人,最是高明不过,亦是特来助秦兄御劫。”
    那曲止水便是出自洞天宗门下,且秦忘舒又知曲止水的师伯三宝品性低劣,对洞天宗原无好感,但对方既是为御劫大义而来,往日恩怨怎可计较,急忙上前施礼。
    那多宝道人略略一揖,算是还礼了,也不理秦忘舒,大步就向阵中走去,秦忘舒只好紧紧跟来。
    多宝道人问道:“敢问秦道友,此处除了你,还有哪家仙宗在此?”
    秦忘舒道:“都是些相熟的散修道友,倒是刚才来了几位五观宗道友。”
    多宝道人闻言一警,道:“五观宗也来了,却不知来者是谁?”
    秦忘舒道:“目前只来了位雪莳仙子。”
    多宝道人面色一缓,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此处御劫之士着实过少,这等实力怎能挡住极荒山凶兽?”
    秦忘舒道:“着实恨少,好在大修既来,必有教我。”
    那多宝道人也不客气,道:“既是我来了,怎能不助你?到时你等只需听我吩咐,管教极荒山凶兽有去无回。”
    此刻阵法已然开放,以方便诸修出入,因此多宝道人的话清清楚楚传到阵中去,此修未曾入阵,更不曾诛杀一名灵兽,居然便要夺权,诸修听到多宝道人如此傲慢无礼,怎不生气?
    那秦忘舒倒是好脾气,道:“到时只看大修手段。”
    多宝道人来到阵门处瞧了瞧,道:“原来是九龙出水阵法,这阵法也只是差强人意罢了,我有洞天七绝阵法,天下无对,不如将这阵法换去。”
    这话说出来,风伯也是气闷,忍不住就要发作了,幸好雨师宰予在侧,急忙将他劝住了。
    秦忘舒至此也是皱眉,道:“极荒山凶兽随时将至,临时变阵只怕不妥。”
    多宝道人冷笑道:“御劫之事非一日一时之功,只凭这九龙出水阵如何守得住?此时不变阵,他日大祸临头,悔之晚矣。”
    秦忘舒道:“变阵之事,着实不可擅行,需得诸修细细商议,方能行得的。”
    多宝道人面色一恼,大步走进阵来,此人倒也识得阵法,向阵中一扫,便选定一处石台,用手一指,道:“此处正是巽雷相交之位,正可发挥我洞天无上妙法,我便在此处了。“
    那巽雷之位原是九龙出水阵法紧要所在,所以向由林放率人镇守,如今多宝道人上来就要夺位,那林放怎能忍耐得住了,左肩只一动,剑光冲天而起,便有杀人之意了。
    秦忘舒慌忙上前按住,急急传音道:“林先生瞧我金面,暂时忍耐,洞天宗好歹为大义而来,怎可失礼。“
    林放冷笑道:“洞天宗好大的威风,在下只怕这位道友外强中干,未必能守得住此处。“
    洞天宗自多宝道人以降,听到这话皆是大怒,齐声喝道:“大胆,竟敢小觑我洞天宗修士。“
    林放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对手便是人多,又怎会放在心上,正想施剑作法,宰予急急赶来,道:“师弟,我有一事,正要与你细商。“连拉带哄,好说歹说,将林放劝了去。
    秦忘舒便请洞天宗修士上了石台,那多宝道人瞧了诸修一眼,对身边修士道:“诸位,你等观众人之意,那是在瞧着看我等的笑话了,我洞天宗修士千年清誉,在此一举了,你等可愿随我一战?“
    诸修齐声应道:“愿随师伯一战。“三十多人齐声呼来,倒也是天地皆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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