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墨菊传来了容景的飞鸽传书。
    云浅月打开书信,只见是关于南疆国舅的,容景言南疆国舅非比寻常,他曾经查过他的来历,但未曾查出有用之处,南疆国舅显然这次是因为南疆而来,但是中途跟上她,必定是她身上有什么让南疆国舅重视之处,让她小心一些。
    云浅月放下信纸,想着容景信中未提到沈昭只言片语,应该是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没收到关于她落宿在这处山野人家的消息。不过昨日她写的那两封书信前后脚传出,如今容景应该还有一封书信传来才是,于是她放下书信,并没有立即回信,而是看向窗外。
    一家三口已经起来,大娘在做饭,大爷在喂鸡,沈昭正在喂她的踏雪吃草,看神情甚为喜爱,三人各做各的事情,让冬日的小院里,看起来有些温暖。
    果然不多时,墨菊传来了容景的第二封书信。
    云浅月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既然他有凌云志,就为他架一座青云梯吧!不过需经雕琢,否则这样入朝的话,怕是会成摄政王的下酒菜。我让墨菊安排他即日起来京,你不必理会了。”
    另写:“云浅月,你看,我不能放心你是对的!不管是桃花,还是梅花,不管是给我,还是你自己,你总惹回家一朵。”
    云浅月翻白眼,有些无语地提笔回信,一封信写罢,让墨菊传回去,大娘也来喊她吃饭。她站起身,出了房门,来到昨日的主屋。
    早上的饭菜和昨日一样丰盛,期间,大娘问道:“姑娘,还没问你名姓。”
    云浅月笑着道:“我夫君姓楚。”
    大娘、大爷和沈昭齐齐一惊,大娘不敢置信地道:“姑娘已经嫁人了?”
    “嗯!”云浅月点头。
    “天圣京城有楚姓人家吗?”大娘问向沈昭。
    沈昭也看着云浅月,摇摇头,“我未曾听闻楚家的大姓。”
    “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已经嫁人。”大娘看着云浅月眉心道。
    云浅月见大娘盯着她眉心,想着据说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区别在于一个眉心紧密,一个眉心松散,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只是过了礼,还未曾圆房。”
    大娘恍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姑娘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而已。”
    “天圣京城虽未有楚姓,但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姓楚。”沈昭打量云浅月道。
    大爷打断二人的话,“楚姑娘总归是贵人就对了,你们两个刨根问底做什么?”
    大娘闻言对云浅月和善地一笑,“既然这样就不能喊姑娘了,该喊楚夫人。”
    沈昭低头吃饭,也不再说话。
    云浅月笑笑,她这次用李芸的样貌出来也是有一番考量,一是她红阁小主的身份,二是楚家家主夫人的身份,虽然不动用红阁,但她可以借助容景的楚家。摩天崖本来就在南疆和南梁以及天圣边界。而这两者身份都神秘,既然南疆已经足够复杂,那么就更再复杂一些,越是复杂,越是混沌,越好浑水摸鱼。即便十大世家中的人苍亭和蓝漪等认出她又能如何?该有顾忌的人是他们才是。十大世家总要划出分割线,这一回借南疆之事,就此分门立派,让十大世家如今混沌的情形清楚明目,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姑娘是否认识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沈昭未喊姑娘,半响抬起头问道。
    云浅月一怔,忽然一笑,“何故有此一问?”
    “姑娘是贵人,既然能认识景世子,也能认识浅月小姐吧?故有此一问。”沈昭道。
    云浅月笑了笑,“也算认识。”
    沈昭盯着云浅月的眼睛,“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当真很好?”
    云浅月想着沈昭虽然读书,但没死读书,从昨日他批注的注解,就能看出其聪明。虽然身在山野,但关心天下事情,想来心里对她的身份一直在猜测,不过问及她,应该是关于容景和她的那些传言,她笑道:“有人说她好,有人说她不好。你问的是她哪一点?”
    “能得景世子的心,自然是极好的吧!”沈昭道。
    云浅月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而已。不一定她好或者不好就得他的心,这个相互喜欢应该有很多因素合成,不是单单一点或者两点就能定性的。”
    沈昭点点头,不再询问。
    云浅月看着沈昭,从昨日进门来冒冒失失一个小伙子,到如今看起来有些缜密聪明,若是加以雕琢的话,将来怕是不可限量,她也不再说话。
    大爷和大娘招呼云浅月吃菜,显然没发现这两句话中隐藏着的寻思和弯绕。
    吃过饭后,云浅月启程离开。
    沈昭忽然对二老道:“爹、娘,楚姑娘一个人去南疆京城怕是不太安全,我送她去。”
    二老一愣,讶异地道:“昭儿,你要送楚姑娘去南疆京城?”
    云浅月也是一愣。
    “嗯,我送楚姑娘!”沈昭肯定地道。
    “这……”二老看向云浅月,显然是在问她主意。
    云浅月摇头,“不必送,我……”
    “楚姑娘,我送你!”沈昭打断云浅月的话,看向二老,“爹、娘,我们拿了楚姑娘那么多银两,理应送楚姑娘一程,否则一个姑娘家独自行路,万一遇到个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这也是,楚夫人,你一个人上路是不太安全。南疆多毒虫毒咒,昭儿虽然不懂武功,但是曾经和一位奇人学习了些皮毛的控虫咒之术,有他送你,安全得多。我们也放心。”大娘话落,询问大爷,“老头子,你说呢?”
    老头点点头,“也好!”
    “那就走吧!”沈昭不等云浅月再说话,转身出了房门。
    云浅月有些傻眼,连忙追出去,对沈昭摇头道:“我一个人就很好,真不用送,不会有危险。”
    沈昭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向西南角的草棚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有些语失。
    “楚夫人,你就让他跟着你去吧!这小子啊,决定了一件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大娘笑呵呵地道,“让他出去走走也好,去南疆京城见识一番,没准就打消了去天圣京城的想法了呢!”
    “是啊,让他去吧,从小就是这个脾性,真如老婆子所说,去南疆京城见识一番,没准就打消了去天圣京城的想法了。”大爷也道。
    “可是我真不用送……”云浅月有些无语。
    二老对看一眼,大娘道:“楚夫人,我知道你一个女子和一个男人单独走路觉得不方面,但是你放心,我的儿子我清楚,绝对是正人君子,他对你不会有什么非礼之举。他说送你,定然是出于关心,怕你路上出事。”
    “我夫君若是知道,大体会不高兴的。”云浅月低声道。
    “你夫君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出行,还是来南疆毒术之地,本身就是错。而且若是如此肚量狭小的话,也不配为君子。”沈昭从草棚牵出一头毛驴,闻言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再次失语。
    沈昭松开毛驴,走进小屋,不多时出来,扛了个小包裹,重新牵上毛驴,出了门,对二老道:“爹,娘,我送完楚姑娘就回来,你们不用担心。”
    大娘道:“知道你早就想出去了,去吧,家里你也不用担心。”
    大爷嘱咐道:“虽然你是送楚夫人,但也别因为你给她添麻烦,知道吗?”
    “知道!”沈昭点头,对云浅月招呼,“楚姑娘,走吧!”
    云浅月见事已成定局,她阻止不了,人家是好心,她也不能甩脸子翻脸死活不让人送。只能伸手揉揉额头,回屋拿上她的包裹,对二老告别。
    二老笑呵呵地将云浅月送出了房门,儿子这样送人去京城,他们看起来不但不担心,反而还很高兴。
    出了门,沈昭已经骑上毛驴等她。
    云浅月翻身上马,骑上踏雪,想着这回真要和容景好好解释一番了。
    二人离开了这一处农家,很快就上了官道,向紫月城而去。
    云浅月和昨日一般,慢慢地走着,也算是配合沈昭的小毛驴,路上云浅月不说话,沈昭也不开口,一马一驴在官道上极为醒目。
    “浅月小姐!”墨菊的声音传来。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您怎么……怎么带了一个人上路……这公子若是知道的话……”墨菊的声音有些弱。
    云浅月有些头疼,想起沈昭的话,立即道:“人家说了,你夫君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出行,还是来南疆毒术之地,本身就是错,而且若是如此肚量狭小的话,也不配为君子。”
    墨菊忽然没了声。
    云浅月有些好笑,暗暗想着容景若是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好半响,墨菊的声音再度传来,“南疆国舅又跟上您了。”
    “嗯!”云浅月收起笑意,点点头。
    “不过南疆国舅的队伍里也多了一个人。”墨菊又道:“就是那个山花。”
    “山花?”云浅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喜欢沈昭的那个女子。”墨菊道。
    云浅月恍然,看了沈昭一眼,见他专心地骑着毛驴走路,虽然是棉裤棉袄,粗衣粗布,皮肤有些黑,但也有一种俊挺的气质,哪怕是骑着毛驴也不折损,她点点头,“知道了。”
    墨菊又道:“青影传回消息,说已经跟随那三人到了汾水城。那三人在汾水城歇脚,没有要继续走的打算。”
    “嗯!”云浅月点头。
    “浅月小姐,属下给公子传信要说沈昭的事情吗?”墨菊过了片刻又问。
    “告诉他,将沈昭的话也一并传给他。”云浅月笑道。就冲那一句话,她就没理由不带上沈昭一起走路,承了这个送她的人情。
    “……是!”墨菊犹豫片刻,有些弱地应了一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墨菊声音再未传来。
    走了一百里地之后,响午十分,来到一处小县城,这个县城名曰蓝河县,因为水边长一种兰花而出名。
    云浅月进了小县城,正好见到一家包子铺,她询问沈昭,“我们歇歇脚,吃包子如何?”
    沈昭看了一眼包子铺,铺面很小,也有些破旧,他点点头。
    云浅月翻身下马,进了包子铺。点了几个包子,几碟小菜,两碗米粥。
    沈昭与她对坐,饭吃到一半,沈昭开口,“我一直以为向你们这种贵人家的小姐是不屑与山野人家的粗茶淡饭和吃这种小地方的东西的。”
    云浅月眨眨眼睛,“我比较特例!”
    沈昭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发现他话语极少,除了昨日问她关于容景的话有些急有些语多外,一直都没什么话。她也不再说话。
    “浅月小姐,南疆国舅跟上来了。”墨菊的声音传来。
    “终于忍不住要超过我了?”云浅月问。
    “还说不准。”墨菊道,“也进了城。”
    “我知道了!”云浅月道。
    墨菊声音隐了下去。
    “你身上是否带了一只蜈蚣?”沈昭忽然问。
    云浅月想起她身上是有一只蜈蚣,想起他娘说他和一位奇人说了些控虫之术,想来知道她身上有蜈蚣也不奇怪,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你身上那个蜈蚣被人下了追踪术。”沈昭道。
    云浅月一怔,“你怎么知道?你的控虫之术学得很厉害?”
    “我也不知道厉害不厉害,因为从来没有和人比试过,但是知道你身上的蜈蚣被人下了追踪术。它身上有一种气味,若是在你身上待得时间过长的话,这种气味就会感染到你身上,以后你走到哪里,都能被那下术之人知道,即便蜈蚣已经不在你身上,也会根据你身上感染的气味找到你的位置。”沈昭道。
    云浅月一怔,“这么厉害?这是什么样的追踪术?”
    “这样的追踪术应该算是很高明的吧?我开始是有些怀疑,但也不敢确定,如今那下了控虫之术的人大约就在附近,所以我感知到了虫子的动静,就确定是蜈蚣了。”沈昭道。
    云浅月的眼睛眯了眯,“这么说如今我身上已经被感染了那种追踪术的味道?”
    “嗯!”沈昭点头,“一般这种追踪术在你身上两日就可以见效。”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南疆国舅不跟在她后面如今追上前了呢,感情计算时间够了吗?她脸色有些寒。
    “不过我可以将你身上的追踪术驱除。”沈昭又道。
    “你可以驱除?”云浅月真的愣了,本来想着他跟着她是有些麻烦,但如今到觉得这沈昭的本事原来竟然比读书还大,是不是该说她不小心在深山里捡了个宝?
    “嗯,我可以驱除。”沈昭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递给云浅月,“这个佩戴两个时辰,你身上就会洗去追踪术的味道。”
    云浅月伸手接过布包,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她看着沈昭。
    “你没学过南疆的术,所以闻不出味道来。”沈昭道:“但它是所有追踪术的克星。”
    云浅月笑了笑,也不客气,将布包揣进了怀里。
    沈昭不再说话。
    “沈昭哥!”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
    沈昭皱了皱眉,回转身看向门口。云浅月也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碎花的棉袄,见沈昭回身,她一喜,当看到云浅月,脸色有些不好。云浅月想着大概这就是喜欢沈昭的那个山花了,是挺像一朵花的,不辜负她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沈昭问山花。
    “我要去京城。”山花道。
    “你自己?”沈昭问。
    “我和一个老伯一起。”山花道。
    沈昭皱了皱眉,“你一个女儿家,去京城做什么?阿叔个阿婶该担心你了,回去吧!”
    “他们不担心,老伯是好人,愿意带我去见识一番。再说我听沈阿伯说你要护送人去京城。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山花摇头,话落,对身后喊,“老伯,咱们吃包子吧好不好?这里的包子闻着就香。”
    “好,听阿花姑娘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老者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多名随从。老者五十多岁,面色周正,带着毡帽,面色含笑,看起来气度洒脱,像是个随性之人。他身后的随从高矮胖瘦不一,有老有少,像是富商和家仆的样子。她敛住眸光,想着这位大抵就是南疆国舅了。
    阿花当先走了进来,老者和随从也进来,包子铺狭小的空间一下子显得很是拥挤。
    “楚姑娘吃饱了吗?我们上路?”沈昭询问。
    “好!”云浅月拿起包裹,站起身。
    阿花见沈昭居然在她来了就要走,脸色一变,立即喊,“沈昭哥,你们不是也要去南疆京城吗?我和老伯也去南疆京城,我们搭伴一起走吧!”
    “不用!楚姑娘不喜人多。”沈昭丢下一句话,出了铺子。
    云浅月也跟着走出。
    阿花有些委屈地扁起嘴。
    “这位姑娘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位老伯忽然对云浅月开口。
    云浅月心里冷哼,忽然转回身,对那老者一笑,“我认识一只险些被我烧死的蜈蚣,敢问这位老伯认识吗?”
    老者哈哈大笑,承认不讳地道:“不错,那只蜈蚣是我放的,姑娘好身手。”
    云浅月没想到他会承认,到是对这个人恼不起来了,什么样的人和什么目的才如此光明磊落?她心思电转,收了笑意,挑了挑眉,等着他解释。
    老者却转移话题道:“姑娘去南疆京城探亲?”
    “这个我似乎没必要告诉陌生人。”云浅月淡淡道。
    老者笑了一声,也不为云浅月的冷淡所折,径自道:“我也去南疆探亲,不如就如山花姑娘所说,我们结伴而行吧!前面的路似乎不太好走,姑娘就两个人,我们这十几个人,可以相互照应。”
    “不必了!我怕被蜈蚣再咬一口。”云浅月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铺子。
    老者笑着摇摇头,看着云浅月身影离开,并未再相请。
    “就是长得好一点而已,脾气这么差,口气这么冲,不知道沈昭哥哥怎么会送她?”山花不甘心地看着外面,嘟囔了一句。
    “小丫头,看人不能看表面。”老者笑了一声。
    山花住了口。
    云浅月骑上踏雪,沈昭骑上毛驴,二人离开了蓝河县,向紫月城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沈昭见云浅月眉头紧锁,好像想什么不解之谜,他开口道:“在想那个老伯?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嗯,是不太像。”云浅月道。
    “有些事情想不通也许是方向不对,将其全部抹成空白,换个角度或者想法去想。也许就能想明白了。”沈昭道。
    云浅月挑了挑眉,“就像你为何要送我吗?我也想不通。”
    “一,你不止认识景世子和他说一句话那么简单。二,你身上被人下了追踪术,我的确不放心。”沈昭给出答案。
    云浅月忽然笑了,“你为何觉得我不止认识他那么简单。”
    “天下人人称呼景世子,而你称呼他的名字。”沈昭道。
    原来是这里的问题!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她喊容景已成习惯,看来以后在外人面前要注意。有些好笑,承认道:“是啊,我不止认识他那么简单,我和他,很熟。”
    沈昭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送我去南疆京城,是否想要等回城的时候跟我一同去天圣?想我为你引见容景?”云浅月笑问。
    “我是想要等回城的时候跟你一同去天圣,因为天圣路远,我爹娘不放心我一个人,和你一起他们放心一些,我一怕等回城难以等到你,二是想如今南疆京城大约很乱,你不懂虫咒之术不放心。不过我没想让你为我引见景世子,我要科考,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去,让景世子不至于看低我,我才好找他赐教。”沈昭道。
    云浅月笑着点点头,心地淳厚,心术正派,而且又兼之聪明,这才是最难得。
    二人不再说话。
    走了一段路后,沈昭道:“他们跟上来了。”
    云浅月不回头,自然知道南疆国舅跟上来了,她点点头。
    南疆国舅的队伍跟在一里地外,再不靠前,在二人后面慢慢跟着。
    沈昭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不理会,他也不再说话。
    太阳偏西时分,来到紫月城。云浅月和沈昭商议不停歇,走夜路去两百里外的汾水城歇脚。沈昭没意见,二人买了两个包子,继续赶路。
    后面的南疆国舅也没歇脚,同样赶夜路。
    “浅月小姐,公子传书!”刚出了紫月城,墨菊声音传来。
    云浅月“嗯”了一声,一封信纸扔到她面前,她伸手接过,也没避讳沈昭打开。
    沈昭看了她手中的信纸一眼,没说话。
    容景的信很简短,第一句话话是,“云浅月,我今日早上剪了一株要开的桃花。”
    第二句话是,“夫君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出行,还是去南疆毒术之地,的确是错,沈昭没说错,不过他后面的话说错了,我本来就不是君子,何以言配与不配?”
    第三句话是,“南疆国舅跟着你,若非与你身上的凤凰真经气息有关,就是与你身上的某个事物有关。不过他对于应该无害,你不用理会,该如何就如何。”
    第四句话是,“青姨说南梁王种了一种催眠的幻术,她解不开,这种催眠幻术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醒来,如今时间短无碍,但时间一长,对南梁朝政不利,虽然南凌睿是太子,但是一日未曾有南梁王传召,他便一日是太子不是皇上,青姨不能以公主身份出面相助,所以,南梁这次无法相助南疆之事,夜天逸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所以,你该知道怎么办?先发制人,比受制于人有利。”
    云浅月看罢,收起信纸,对墨菊道:“给你家公子传书,就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墨菊应了一声。
    云浅月偏头看向沈昭,“你的驴子能快跑吗?要不将它寄存在一处吧!你与我共乘一骑,我们要赶快路进京。”
    “能快跑,虽然不急你的马,但日行五百里无碍。”沈昭道。
    “好!你跟上我。”云浅月不再耽搁,双腿一夹马腹,踏雪早已经按捺不住,四蹄扬起,飞奔了出去。
    沈昭的毛驴连忙踏踏追在后面,后面的南疆国舅也加快了行程。
    入夜之后,云浅月打开了夜明珠,她本来可以走夜路不用打夜明珠,但考虑到沈昭,他毕竟没有武功,而且天黑路滑,毛驴的脚程不及马。
    深夜,二人来到汾水城,距离汾水城还十里时,青影的声音传来,“浅月小姐,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在你前方三里处设了埋伏。您要小心。”
    云浅月挑了挑眉,“知道了!”
    依然打着夜明珠走着,方圆几里的路照得极为清楚,只见前方三里处是一处矮坡,有一条斜着的沟壑,沟壑另一旁走一片树林。沟壑上被搭了一座木桥,之后通过木桥才能进城,这里的确是埋伏的好位置。
    云浅月不动声色地向前走着,来到三里处,她翻身下马,牵着马过桥,沈昭跟着她,二人过了桥,之后各自上马向前走去,走出一里后,依然无事。
    云浅月想着看来这埋伏不是冲她来的了。正想着,身后木桥处忽然响起箭雨声和轻喝声,她回头,只见南疆国舅正通过木桥,一群人被箭雨包裹,但显然事先有准备,十多个随从拿出盾牌等物事儿,隐藏在树林里的人见箭雨不惯用,提着剑冲了出来,大约有百人。
    山花害怕的叫声在夜间尤为清晰。
    云浅月看了一眼,回头看向沈昭,见他只蹙了蹙眉,并没有表示出对山花的担心,他问道:“看起来他们有些麻烦,山花没有武功吧?难保不会出事,毕竟刀剑无眼,你想救她吗?”
    沈昭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我没有救她的能力,也没有救她的义务,更要让他知道,我不喜欢她,免得她以后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她若是今日不出事,当该想明白,会原路返回去,别再跟着了。”
    云浅月点点头,笑道:“那我们进城吧!”
    沈昭不再看身后,跟上她,喊杀声被抛于身后,
    云浅月想着她一路没刻意隐藏行踪,伊家、华家、凌家的三位少主应该会认出了她,但没对她下手,而对她身后的南疆国舅下手,大约是为了阻止他进南疆京城相助叶倩。
    云浅月正想着,前方的城门忽然冲出一对人马,这一对人马大约有千人,当先一人华贵锦袍,腰束玉带,马蹄奔跑,带起风,扬起他青丝如墨,锦袍飞扬。即便在寒冷的冬日夜间,依然俊美非凡,而且这人有一张让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正是云暮寒。
    云浅月勒住马缰,有些愣地看着云暮寒向她而来,他微抿着唇,气色看起来不是太好。她刚要喊“哥哥”,云暮寒看了她一眼,有些陌生,带着人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张开的嘴要吐出的那声“哥哥”被卡在喉咙里。
    千余人马错身而落,向她身后而去。
    待一队人马过去,云浅月才回过神来,她如今是李芸的容貌,他不识得她很正常。转回头去看向身后,只见不多时云暮寒带着人马走到那处木桥,带着人加入了战圈,想着原来他是来迎接南疆国舅,看来这南疆国舅的确是回来相助叶倩了,算起来他和叶倩一样,都是这位国舅的外甥外女。
    “楚姑娘?”沈昭见云浅月看着身后久久不动,喊了一声。
    云浅月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下,对沈昭道:“我们进城休息,明日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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