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老头,信里怎么没跟我说我亲亲绣儿被人欺负了,要不是老娘在路上听到一个买水果摊贩说的,还不知道我亲亲绣儿被欺负成这样!”
    “这……这不是怕你担心么?”王林缩了缩脖子,讨好地解释道。
    陈璇更气了,“怕老娘生气?老娘回来就不生气了!你瞧瞧,这什么歪瓜裂枣的东西就敢欺负我亲亲外甥女!”
    “噗嗤。”不知道谁先笑出声来,紧接着便响起此起彼伏的低笑声。
    歪瓜裂枣,陈老太还是这样的语出惊人啊。
    “老太婆,你骂谁呢!”苏锦妆一听就急了,插着腰等着眼睛喊道。
    “骂你歪瓜裂枣都是轻的,什么公主的,敢欺负绣儿,给老娘滚回漠北去。”陈璇毫不客气地骂道。
    “你,难道你不怕我父皇……”
    “你父皇你父皇,你父皇当年快饿死了还是靠老娘的一口糊糊活下来的,早知道救了他会生下你这么个东西,老娘当时就应该掐死他!”
    当年若不是不知道他是漠北的人,否则怎么也不会救他!
    “你你你……放肆!”苏锦妆被一听,脸就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瞪着他,都说不出话来了,只一个劲的你你你。
    她气得整张脸都充了血,可是四周也找不到一个肯为自己说话的人,能为自己身份撑腰的人又走了,她现在是孤立无援,又羞又气,又无可奈何。
    “不跟你这等泼妇计较,不知皇上本公主住在何处?”
    苏锦妆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今日不仅没能让她耍了威风,还将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哼这个死老太婆,等以后她的名字去了漠北皇室再来找他们一个一个算账!
    “江宁安,还不赶紧带公主下去休息。”
    慕容叶强忍着笑意才堪堪将话说完完整,这个小老太太都敢惹,不得不说这个公主胆子倒是大得很。
    一段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最后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
    不过现在既然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苏家的人和郡主府的人自然是无罪释放了。
    为表安抚,皇帝又特地赏赐了昭阳府一大堆的东西。
    不过苏宏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皇帝只是敷衍了事地口头安慰了几句便没有其他,不过经过这件事情,苏宏是彻底失了君心了。
    而且枕边人竟然瞒了这么大的秘密,苏宏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恐怕自此以后京都里也会多出了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落魄而来,衣锦而去。
    短短的几天跌宕起伏,从牢狱之灾再到被皇帝大加赏赐,恐怕没有比这个更加刺激的了。苏锦绣走出宫门,陌染已经亲自驾了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前等她。
    苏锦绣走到马车处,却发现不远处的树下系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与她上次骑得那匹很是想象。
    这是……凌宣的马。
    她踩上小板凳,陌染已经为她撩开了马车的帘子,苏锦绣回头看了一眼刚好见到了一身白衣,蹁跹而往的凌宣。
    他好像憔悴了不少,但是风姿卓越,清风朗月,依旧在人群中是最出彩的那一个。
    苏锦绣见他红唇张张合合,带着笑意和一丝莫名的隐忍。
    他说的是,恭喜。
    苏锦绣一愣,是恭喜她免了牢狱之灾么?
    不过无论什么,这一声恭喜她接着了,她知道今日凌宣来应该是想履行他昨天说的话的,这人情她记下了。
    她回眸一笑,这一笑带着真心的感谢,没了以往的算计,只是最简单的道谢。
    唇红齿白的面容,明明奸诈如狐却偏偏生了那一双如幼鹿一般纯净的眼眸,让人抑制不住地想要沉沦,想要被迷惑。
    隔着漫漫冬雪,她笑起来的样子却仿佛越来越清晰。
    寒风骤起,他看见宝蓝色的绸布被挑起又放下,一起一放之间就将她的所有目光都隔绝在世间尘嚣之外。
    马车缓缓地往前方行驶而去,在其身后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轱辘印,只是风雪一过,又慢慢消失。
    凌宣的瞳孔陡然一缩,由心口而起的一股腥甜再也抑制不住。
    鲜血印照着雪地,如此明晰,最后他看到的场景便是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马车。
    宫阙夜澜,整个京都疲惫了一天,终于是被无边降临的夜幕笼罩。
    驿馆里,一宫女行色匆匆地端着一盆热手朝一个方向而去。
    苏锦绣衣衫半落,裸露的肌肤雪白无暇,却偏偏在胸口处多了一道一指长的状若蜈蚣丑陋的伤疤。
    床边的落地烛台上点着上好的雕花香烛,隐隐绰绰,却照出一张面目狰狞,形同鬼魅的脸。
    她的手指慢慢滑过自己的伤口,沾染了一指的鲜血。
    方才心痛又忽然发作了,她实在承受不住直接将已经结痂的伤口又生生撕开来。
    “大夫,你说本公主的伤口可能好了?”
    昏黄的烛光衬得她肌骨如莹雪,玲珑剔透,若隐若现的沟壑仿佛引人入胜的神地让人向往。
    不过方才三十出头的大夫咽了咽口水,他虽然专门治的是外伤,但是大多都是男人。
    这样一个妙龄女子香肩半露的躺在他面前,还是很让人血脉喷张的。
    “这……伤口太深了,而且都已经结了痂草民只能想尽办法让它变得轻一点,但是完全消除……”说道这里,大夫为难地停住了。
    “怎么?”苏锦妆挑眉,半边藏在黑暗中的脸满是仇恨。
    “恐怕是不可能了。”
    这伤以前应该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了,而且不止一次地受过伤害,他治疗这伤这么多年,知晓这疤痕恐怕是除不掉了。
    不过他知道一个女子对自己身上有没有疤痕有多在乎,所以才这么为难。
    “哼,废物。”苏锦妆坐起身来,将滑落至手肘处的衣服拉上来。她冷哼一声,反手就给了大夫一巴掌。
    “公主饶命!”大夫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
    结果没想到这个公主脾气这么大,现在说不定她一个脾气不好当场杀了他都没准!
    “公主,水来了。”丫鬟气喘吁吁地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热水比刚才已经少了很多热气。毕竟外面天气太过冷,又下着大雪,丫鬟两手端着盆子,虽然有心护着,水也不太热了。
    丫鬟拧干帕子,半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着伤口旁边的血迹。
    “贱·人,这么冷的水,是想冻死本公主么!”苏锦妆一脚踹开丫鬟。
    丫鬟被一脚踢开摔倒在一边,一只手不小心带起了后面的铜盆,水立马就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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