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与这个男人有近距离的接触,尉迟颜便觉得万般不适,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全然不能伪装。
    “迟颜今日吃坏了肚子,加上出汗,王爷还是离我远些的好。”女子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撑着腰努力地呼吸着,口腔中全是秽物的味道。
    俩个人之间的氛围显得很是尴尬,一时之间,皆是无言。
    自远处有俩人比肩走来,一人玄衣赫赫,步履沉沉;一人白衣翩然,淡扫蛾眉。
    俩人看起来很是相配,司徒莫离错眼看去,眸色便是一深。
    “皇弟怎么还在这边打情骂俏?父皇找了你好一阵。”话中全是调侃的味道,硝烟味甚浓。
    “难得今日能见到太子,本王记得,你可是被父皇禁足了几个月了。”
    司徒莫离笑得满是春风,含沙射影地讽刺对方失势,正中司徒惊鸿的要害,便见着他立刻冷了脸面。
    *
    “今日难得能聚在一起,大家便定个规矩,三人一组,谁狩猎到的野味最多,那个人,便可向朕提一个请求。”
    帝王坐在高头大马上,原是魁梧的体型,由于积病,后背有些佝偻,只是这声线洪亮,余威不小。
    春寒料峭,帝王光壁刺眼的龙纹蟒袍裹身,内里穿了几重的棉衣,显得身量充盈,再一顶花翎毡帽,镶着斑斓色的玛瑙。
    与帝皇组队的,自然是帝后与云贵妃,俩人同样是厚衣裹身,火红色的毛绒衣领口围着一圈的脖颈,显得尤其晶莹白皙。
    红颜未残。
    既是自行组队,云卿月自然是要与司徒莫离一起的,算上尉迟颜这个准王妃,刚好是三人。
    而司徒惊鸿那边,除了一个温柔,还有年轻的男子,是大理寺卿宋凌云。
    几人匍匐在马背上,随着帝王的一声令下,马蹄高举,嘶鸣裂空,一群人已往林中深处而去。
    为了照顾身边的两个女人,司徒莫离故意放慢了速度。
    男人的背影便在咫尺的地方,他的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或者是正午的阳光过于刺眼,尉迟颜觉得,瞳仁有些尖锐的刺痛。
    或许从头到尾,她就从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个男人,他在马背上根本就不会晕眩,甚至,马术极好。
    林中深处,被人强行分开的灌木,如荫的一片,遮天蔽日。
    尉迟颜已经勒住了缰绳,坐骑打了个响鼻,便闲闲地啃起绿草。
    近处的草丛中好似有小东西在攒动,女子握住箭筒中的一根,手中的弓弦已经半张。
    她正要拉弓,却有一道劲风擦过她的耳迹,直直地扎入一旁的树干,簌簌的落叶应声而落,眼见着一只白兔飞快逃窜,钻入了一个洞口。
    尉迟颜侧脸看去,便见着一人骑马缓缓而来,一身紧绷的肌肉,正复杂地看着自己。
    “倒是足够淡定,就这点来说,还是有我们尉家的血统。”
    尉梓轩又蓄了一根弦,勾着一双美目,饶有兴致:“方才只不过是开胃的小菜,用来助兴,此时,才是真正的主菜。”
    女子依旧不动身形地坐着,她明白,这个男人,对自己已经动了杀心。
    “这林中本就凶险万分,即便我将你射死了,也可以声称是误杀的。”
    男人的指尖一勾,忽然便有尖锐的声音刺痛耳膜,箭翎还在弦上,他的冷光扳指摩挲着箭尾,他的目光,像是在玩弄一只将死的可怜虫。
    “你说,我是要直接点,在你的心口戳个血洞,还是慢慢地折腾你,弄一个不致命的伤,让你在流干每一寸血液?”
    他笑得残忍,箭尖不住地移动着。
    “每个箭尾上都刻了名字,我若是死了,你逃不过谋害庶妹的罪名。”
    “都死到临头了,没想到你还有闲情来关心别人。左右罪不至死,让你付出点代价总是好的。”
    一想到迟雪每天以泪洗面,他便觉得心如刀绞。
    他眸色一厉,箭翎已经飞了出去,只是忽有一颗松果掷击到箭身,打偏了它的方向。
    “你居然有这种好本事?”
    尉梓轩有些不可思议地眯了眯眼,卧蚕深深。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尉迟颜已经轻拍马背离了极远。
    尉梓轩望着她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
    林中深处,是一波光粼粼的月牙湖,旁边有一块光滑的大理石,上面一只幼龄的花豹,此时有些焦躁地竖着尾巴,口中是唧唧的叫声。
    司徒莫离和司徒惊鸿的两支队伍巧遇于此,此时呈包围之势阻断花豹的逃路。
    “这只花豹的皮色甚好,正好可以给温柔做一件花色的披肩。”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虽说两位是王爷,可是这游戏中,我们也不分尊卑,我亦不会相让。”
    那花豹聪慧,知道危险一步步地逼近,此时越发竭力地嘶叫起来,只是尚且年幼,这吼声甚是奶声奶气。
    尉迟颜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听着花豹那歇斯底里的喊叫,不禁有些揪心。
    它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和狸花猫差不多大,尉迟颜记得,第一次见到狸花猫的时候,它也是孤零零的一只,母猫已经被财狼咬死,小家伙瑟瑟发抖地躲在母猫怀中,还没有断奶。
    眼见着财狼的獠牙将要刺破它瘦瘦小小的身子,若不是自己即时出手,它便会被野兽分尸。
    “嗷呜~”不同于小花豹的唧唧声,忽然有一道震山的吼叫于身后响起。
    三个男人齐齐回过头去,便见着一只体形似虎,头小尾长,四肢短健,黑色环斑的母豹,矫健似雷。
    此时瞪着一双铜铃似的双目,满是敌意,呲牙,露出血红的牙龈,颇有些吓人。
    这只花豹也是颇有灵性,知道那三个男人不易对付,此时,便将矛头对准了那三个纤质女流,而三人之中,温柔离她最近。
    小枣马受着惊吓,已经直立起来,温柔驾驭不住,已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而花豹已经冲了上去,叼住了女子的衣领,扯着那处不断地摇晃。
    花豹饶有戒备地看着那三个男人,一个眼神的示意,小花豹便跌跌撞撞地往那处走去。
    “惊鸿,救我~”女子泫然欲泣,整张脸已经煞白,如今,他们已经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以温柔为要挟,可以保住小花豹的命,若是小花豹安全了,温柔便没了利用的价值,极有可能成为野兽的口中之物。
    “你若是轻举妄动,我便捏死你的幼崽。”司徒惊鸿不知何时出的手,已经揪着小花豹的后颈,将其拎了起来。
    母豹受了刺激,前爪不住在地上刨挖着,尖利的獠牙已经刺进了女子的肌肤中,薄薄的血管破了口,有血液冉冉而出。
    “你这是拿温柔的命在赌~”司徒莫离不悦地盯着司徒惊鸿,苛责的意思明显。
    “那么,眼下,你可有更好的办法?”
    司徒惊鸿嗤笑着,难得在这个时候,他还能这样沉着淡定,从容思考,司徒莫离紧握着拳头,额头的青筋跳动着,已然失了平时的气度。
    能让这个男人如此的,怕是只有这个女人了。
    “王爷~”云卿月在那头,颇有些惊恐地躲到了尉迟颜的后面,怯怯然。
    这个气氛,不可谓不诡异。
    一面是三个男人,一面是两个女人,中间夹着一只母豹。
    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在场的人都有危险,尉迟颜的眸光几经变化,已经做了决定。
    她轻手轻脚地跳下了马背,那母豹浑身的肌肉都僵硬,只是戒备着面前,却忽略了屁股后面,倏然被一支利箭扎入后脊,剧烈的疼痛,让它松了嘴,转而跳起,一尾有力的尾巴已经甩到了尉迟颜的胸前。
    它张着血盆大口朝这边而来。
    不想,骤然间,有一把利剑隔空刎断了它的脖子。
    尉梓轩姗姗而来,却出手救了她一命。
    那个男人的目光,颇有些复杂。
    尉迟颜朝着他微一颔首,再转头,就看到司徒莫离抱着温柔,俩人的额间相触,男人的目光患得患失,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由始至终,他的眼中只有温柔的安危,没有她尉迟颜的半分。
    而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还强吻了自己。
    她只觉得,多看这个男人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双目。
    “王爷~”云卿月踱步到男人身后,眼中是一闪而过的不甘。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正妃,可是,她于他而言,从来都是一个摆设的存在。
    司徒莫离在意的,喜欢的,只有这个温柔,若不是这个女人心仪着司徒惊鸿,而司徒莫离爱得至深,不愿强取豪夺伤了女子的心,怕是现在……
    “惊鸿~”温柔透过司徒莫离的肩膀向那个男人看去,却见得对方的眉眼深深,却没有半点的心疼,他的目光,也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女子的心尖微不可查地一颤,黯然地垂下了眼睑。
    母豹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司徒惊鸿放了小兽,那只小家伙便飞速地奔到母豹的身边,不断舔舐着母兽的头颅,惊恐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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