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自然又是好一番寒暄。
    尤其是叶明河和薛仁义之间,一声“薛老”是必不可少的。
    薛仁义显然也已经从薛仁立的口中知晓了叶明河与薛雪之间的关系,圣魔战场的那场大战,他也在四大帝国的阵营中,亲眼见证了叶明河借助亿万英灵的力量,诛杀阴阳魔主的那一幕。
    震撼自然无需多说。
    薛仁义的心中,更比别人多了几分自得。
    严格来说,他才是第一个看出叶明河潜力的那个人,天元武院和黎智都要往后排,也正因为此,他才敢把薛雪托付给眼前的这个少年。但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叶明河竟然可以成长到这种地步,还不足一年时间,成就便已经超过了他。
    更何况,从薛仁立的手中,他得到了叶明河昔日的馈赠,内有诸多兽灵丹的炼制方法,有许多方法,甚至是已经成为大师的他都无法想象的。
    价值几何,可想而知。
    有薛雪的关系,叶明河已经算半个薛家人了,叶明河终于醒来,他如何不喜?
    只是来的稍晚了一些。
    而对于叶明河来说,薛家的存在,也是特殊的。
    薛老对薛雪的奉献,薛仁立对整个薛家的付出,都曾让他心生震动。一份馈赠,何须挂齿?
    更何况,自己刚刚从清涟的口中得知薛雪身体状态的不妙,着实需要一个能拿定主意的人,薛仁义就恰巧出现了,对他而言,实在是他重要了!
    当然。
    有人在场,有些话是不方便说的。
    当众人离散,各有所想的去思索孙淼坚传来的关于黄风界令的消息,叶明河终于找到了机会,把从清涟那里得到的一切尽数说给了薛仁义,当然,他掩去了清涟的存在。
    薛老闻言,当即大吃一惊。
    “什么?”
    “你找到解决雪儿疾病的办法了?”
    才听了一半,薛老就激动的打断了叶明河的话语。
    薛雪的病,对他影响太多了。
    十数年的奔波,就是为了这一点。
    他本以为,叶明河炼制出培元古丹为薛雪强行续命十年已经相当可喜了,但没想到,叶明河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自己。
    “不错。”
    叶明河可以理解薛老现在的心情,但也没有隐瞒其他。
    “但是,雪儿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足以她在咱们这片天地生活了。我找到的方法,她必须离开这里,并且是三天之内必须离开。”
    “和九天玄女传承有关,雪儿可能会因为这番机遇踏入武道。”
    “可问题是,九天玄界,实在是太遥远了,不是你我可以想象,这一次如若分离,我们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离开!
    见不到!
    叶明河此言一出,薛仁立的心中已经被这两句话充斥的满满的,脸上充满错愕。
    还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
    这让薛仁义如何能接受?
    但是,当看到躺在床上虽在安睡,可脸色越发苍白的少女,薛仁义迟疑了。
    他不舍得。
    不舍得分离。
    但更不舍得薛雪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一想到这里,薛仁义的眼瞳已经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这番转变,甚至比叶明河当时的转变还要快,但其中到底隐藏多少悲痛和不舍,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送她走!”
    “如果这是唯一能改变她命运的办法,我只能这样选择!”
    说着,薛仁义看向叶明河的双眸:
    “我想,你也知道,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并且,不止是她,你也应该离开这方天地了。这方天地,已经快要容不下你了,这一次黄风界传来的消息,就是一个极好的契机,我希望你不要让它白白流失。”
    “有时候,就要干脆利落,就像我昔日离开薛家那样!”
    离开!
    叶明河闻言,心神猛地一颤。
    他没想到薛老下定决心这么快,也没想到他会把话题引向自己。
    离开这片熟悉的天地,前往黄风界,自己真的要这么做么?
    叶明河皱眉苦思。
    可是,当他突然又想起清涟对他所说未来九天玄女传人的命运之时,突然,眼底精芒暴起,赫然已经一如薛仁义所言,作出了最后的决定,对着面前的老人,拱手一拜:
    “前辈,我明白了。”
    薛仁义一点头:
    “明白就好。”
    “你先离开吧。”
    “雪儿可能受不了这现实,这消息,我来告诉她。”
    叶明河闻言,立刻一愣。
    薛仁义要肩负这责任?
    他当然知道,这是最好的。最适合安慰薛雪的,当然还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薛雪离开的不仅是这方世界,还有自己,怎能让薛仁义一人承担?
    想到这里,叶明河立刻一挺胸:
    “前辈,我和你一起!”
    一起!
    两个字,亮若洪钟,当薛仁义听到,眼瞳蓦地一亮,尤其是当看到叶明河晶亮的双眸,更是不由暗暗点头,并无回应,只是相视一笑,彼此心间话语,尽已知晓……
    于是,他们都留下了。
    等待。
    看着床上安睡的少女,等待她的醒来。
    无论是叶明河和薛仁义都知道,当薛雪醒来之时,便是她离开之日了,这一刻,极有可能是他们团聚的最后一刻,如此珍贵,怎能不珍惜?
    ……
    ……
    一夜,匆匆过去。
    这是漫长的一夜。
    在这一夜,注定有很多人夜不能寐。
    有的人,是在考虑黄风界令一事,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重大无比的抉择。
    背井离乡,奔赴他处,提升武道。
    这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经此一去,哪怕有机会回来,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如何不令人心生踌躇?
    当然。
    这还不算事。
    对于叶明河和薛仁义来说,这一夜才是煎熬。
    薛雪在前半夜就醒来了,可还未等她尽情享受看到亲生父亲和叶明河的欢喜,两人已经把事实全部告诉了她。
    对于叶明河和薛仁义来说,让薛雪离开,无疑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但对于薛雪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叶明河和薛仁义,只是离别一人。而薛雪,是和两人离别,身旁再无熟悉之人!
    恸哭。
    哀伤。
    现在的薛雪,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这些事,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之外。
    但是,不能承受,也得承受。
    先天绝脉,不仅是病,还是命!
    薛雪也知道,对于自己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心中实在有太多不舍。
    感叹命运的不公?
    薛雪已经不想这样的事了,她珍惜了和叶明河、薛仁义在一起的最后一夜,在东方肚白,天色将亮之时,终于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决定。
    ……
    呼!
    无人察觉,在东方群山中朝阳即将升起之时,一道迷蒙彩光从叶明河的庭院中一飞冲天,没入苍穹,消失不见。
    清涟,走了。
    薛雪,也走了。
    惟独叶明河一人站在庭院内,举目望天,双目一片赤红,眼泪从眼眶中无声无息的沁出,心痛欲裂,拳头仅仅握住,一枚挂着红绳的红色玉佩躺在其中。
    那是清涟的贴身玉佩,更是赠与叶明河的定情之物。
    玉佩材质普通。
    可对于叶明河来说,它绝对不普通!
    “雪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早日抵达天界,得到见你的资格的!”
    “你,一定要等着我!”
    叶明河的内心在嘶吼,眼底精芒如电,看着清涟所化毫光消失在天际之外,握紧双拳,毅然决然扭头返回自己的房屋,足足三天,闭门不出。
    ……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叶明河的房门始终紧闭,至于他本人,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邬狼等人真是看在看中,急在心底。
    着急并不是因为担忧。
    他们虽然知道薛雪被送走了,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养病,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份分离或许是永久,当然也不会认为叶明河会因此受到多大的打击。
    着急,是因为孙淼坚设定的时间快到了,或者说是那信笺留下的时间。
    黄风界收徒,这种事情可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黄风界的那位神秘强者只给四大帝国留下了五天时间而已,孙淼坚当众宣布此事,已经是第二天,叶明河是否已经作出决定?
    是去。
    是留。
    这对于与叶明河交好的众人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除了叶明河之外,天元武院其他人的名额都已经确定,其他三大帝国更直接把人选通过传送阵送来了,整整九十九人,都在等待叶明河。
    “我去催促一下?”
    滕青山忍不住提议道,枯荣大师闻言,轻轻摇头:
    “不用。”
    “我问过了,他只是说让我们等一下,应该已经作出了前往黄风界的打算,只是在做一些准备而已。”
    “我们再等等。”
    准备?
    当听到枯荣大师的这番话,周围众人包括孙淼坚,都不由眉头轻蹙,表示有些不能理解。
    此次一去,不知道多少年,几日的准备,有用么?
    唯有薛仁义和薛仁立在听到枯荣大师的话,眼瞳猛地亮起,尤其是薛仁立,身体猛地一颤,神色都变得略显激动起来。
    “准备?”
    “莫非……”
    然而,不等他作出猜测和判断,突然--
    吱呀!
    叶明河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削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神色平静,眼底神光淡然,悄然走出,看到房屋外的众人,轻轻一点头,也不说话,率先直接来到枯荣大师的身前,手腕一翻,一枚晶亮的晶石突然出现在他的手心,平静的话语传出:
    “枯荣大师。”
    “这些时日劳烦您的照顾,这是我为您准备的一些礼物,请务必收下!”
    礼物?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薛仁立的眼瞳立刻精芒爆闪。
    果然!
    一如自己之前的经历一样,叶明河这三日在自己房屋内的准备,果然不是给他自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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