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动容,这一次不用他说话,白无常先一步说道:“我可以和判官说明,满足壮壮的一切要求,它下辈子投胎之后还会再一次去到佳佳身边,只是记忆无法保存,每一个灵魂都得经过奈何桥,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林洛毕竟是夜灵,身份比白无常高了几个档次都不知道,白无常内心也特别担心林洛会要求为壮壮保留记忆。
    不过他的这个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林洛虽不是地府中人,但地府中的这些规则他是非常明白而且乐于去接受的,他没有说话,而是对壮壮说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壮壮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来:“我想在我离开之前再看一看小主人和奶奶,而且这个请你帮我交给小主人……”它的嘴中凭空出现一支竹做的口哨,将口哨放在林洛脚边,它接着说道:“虽然我有一段时间不能陪伴在小主人和奶奶身边,这段时间就让它来代替壮壮吧。”
    这时候离开打电话的李不凡走了回来,他蹲下身子友好地摸了摸壮壮的脑袋,俊美脸庞带着柔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我已经请人帮忙处理佳佳和奶奶的事情,在近期就可以找到一户真心愿意收留佳佳和奶奶的家庭,奶奶的治疗费用以及佳佳今后生活上学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们来解决。”佳佳现在最需要的是两样东西,一是得到接受教育的机会,二则是拥有最宝贵的亲情。
    “谢谢你们了……”壮壮声音里多了明显的哽咽,喃喃说道。
    随后在壮壮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佳佳所生活的地方。
    那是一个被搭建起来,不足二十米的简易塑料大棚,在外面堆放着一些零零星星的水瓶和废品,当林洛他们到达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奶奶,透过大棚的缝隙,他们看到先前被一众男孩欺负的佳佳正蜷缩在大棚的角落,稚嫩脸庞上还残留着没有抹去的泪痕,也不知道他是在为身体上的疼痛流泪,还是为壮壮的离去而伤心。
    一颗泪珠从壮壮眼中滴落,它双眼泛红看着被林洛握在手中的口哨。
    林洛会意地点点头,快步走到大棚里面,听到脚步声,佳佳看向林洛,问道:“大哥哥你有什么事吗?”由于担心自己身上夜灵的气质会吓到佳佳,林洛几乎完全停止了体内冥气的运转,这样做对他来说是有一定伤害的,然而他却依然如此选择。
    “佳佳……”林洛快步走到佳佳身旁,蹲下身去和他平视,说道:“你一个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让我给你带一个东西……”他在佳佳疑惑的眼神中伸开手掌,露出手掌正中的口哨,接着说道:“你这个朋友会离开你一段时间,但是它还会回来,在这段时间里,你想他了,就看看这个口哨……”
    林洛没有说完,因为这时壮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林大哥,你能替我抱一下小主人吗?”
    “大哥哥,你说的是壮壮吗?它还会回来吗?”佳佳虽年幼,但他却在瞬间明白了林洛的意思,他睁着一双清澈毫无杂质的眼睛,看着林洛问道,似乎是担心林洛会给自己一个否定的回答,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滑落。
    林洛掏出纸巾,将佳佳脸上的泪痕擦去,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是壮壮,它只是暂时离开而已,你记住我说的话,只是暂时而已……”
    离开之时,他趁佳佳没注意,将钱包里的所有钱都拿了出来,放在大棚里面一个显眼的位置,将大棚外面全部拉起来之后,方才真正离开。
    他们在大棚附近看到了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婆婆,她的背上背着一个比她人还高的麻袋,麻袋当中的物什并不重,但就是这轻松的重量也将她的身子压得几乎与地面平行,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老人虽然只七十多岁,但由于生活条件的原因,她看上去就和九十岁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用壮壮解释,众人都知道面前的老人就是佳佳的奶奶,李不凡心头一酸,急忙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将瓶中的水液完全喝干,他快步跑到老人身旁,将手中空瓶交给老人,并且说道:“老婆婆,我来帮您吧。”
    老人受宠若惊,手里拿着李不凡递给她的瓶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片刻方才急忙拒绝,但李不凡根本没有征询老人一件的打算,直接将麻袋拿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放到自己背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这个举动会不会弄脏他的衣服,随后向着大棚的方向走去。
    去到大棚里面,李不凡的选择和林洛相同,皆是将自己身上的钱全都拿了出来,在老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放到后者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壮壮方才如愿,在离别之际,它再一次表达了自己心里对林洛等人的感谢,林洛放心不下,生怕壮壮去到地府之后会受到欺负,拉着黑白无常止不住地叮嘱,看到林洛如此紧张,白无常轻笑一声,说道:“你放心,首先冥气存留在壮壮身上,有这个特征它在地府当中就是鬼将也不敢招惹,其次前段时间你才去过地府,还和秦广王有过接触,一众判官就算不给你面子,但怎么也得顾虑到秦广王……”
    因为地藏王身份实在是太高贵,黑白无常在地府当中又算不上什么,他们当然不可能知道林洛和地藏王也有不小的交集,顿了顿白无常接着说道:“抛开这些不谈,壮壮虽属畜生,但它所做的这些事都会记录在三生石上,就凭这个,判官也绝对不会为难壮壮。”
    看到白无常如此保证,林洛才真正放下心来,接着在他们三人的目光下,黑白无常带着壮壮一起去往地府,就此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一个星期后,北京警方为壮壮找到了一户条件不错且愿意收养壮壮的家庭,接着在警方以及那户人家的帮助下,利用林洛临走时留下的一笔钱,让奶奶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又过了一个月,这天佳佳在养父母的陪同下去往学校,打开门的下一秒,他看到一条幼小的黑狗正趴在自己家门外,听到开门声,黑狗抬起头来,看到佳佳的下一秒,它不顾一整夜的寒冷,快步跑到佳佳面前,摇晃尾巴,一双眼睛像是在说:小主人,我回来了。
    一瞬间,佳佳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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