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是白九歌侧倒在地上的身影,他眉心不由得一跳,心头那不妙的感觉成了真,白九歌竟然真的受了伤,而且看样子似乎不轻。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想着毕竟救人要紧,便稍微挣脱开了重光的手,蹲下身凑近了白九歌,拨正对方的身体,试图判断究竟伤到了哪里。
    留下重光一人站着,缓缓垂头,盯着自己尚且残存着余温却已空无一物的手,脸色渐渐转寒,变得不虞。
    他望着林翾清瘦的背影,蹲下身时骨头似乎都能凸出,透过衣料显出令人心疼的轮廓。他心头那不悦的情绪才有所收敛,藏在心底,终归没舍得向林翾发作。
    然而眼瞧着林翾东望西望都没有找到伤处,竟然想要伸手去剥白九歌的衣服,他的瞳孔顿时一缩,冷哼了一声。
    林翾正埋头干活干得专注,忽觉背后一凉,手腕被狠狠捉住,下意识地扭过头仰起脸,发现重光眼底似乎有某种强烈的愠怒在汹涌。
    愣了一下,他隐隐约约猜到了重光愤怒的缘由,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自己也觉察到了一点不妥。
    方才他只顾着查探白九歌的状况,一时之间竟然忽略了对方已经是个成年男人,在他的性取向面前他的行为举动或许有骚扰之嫌。
    更不该的是,他居然忘记了还有重光这样一个一点即燃的爆炸物存在于身边。
    林翾的表情讪讪,面对着面色冷厉的重光,一时间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我就看看他伤在了哪里……”
    他双手胡乱地比划几下,指了指一旁陷入昏迷的白九歌,替自己辩解。
    他能切实感受到重光对他的占有欲有多强烈,虽有些难以接受,但也知道一时间不能强行要求对方立即改变态度。
    毕竟无论是他所接触的重光还是书中描述的重光,都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只能顺着毛抚摸,而不能拂其逆鳞。
    面对重光,态度软一点总归要比态度强硬来得有效。至于日后该如何矫正对方对自己那不合乎常态的依赖与占有欲,恐怕是一个需要慢慢努力的过程。
    或许是因为书中的重光一直痴情于某个女人,给了他先入为主的感觉,所以哪怕方才已经试探过,林翾也依然认为重光本质上是一个异性恋。
    不过无论如何,给重光顺毛的工作他都做得很熟练,仅仅只是态度良好地解释了几句,重光的脸色便稍有缓和的趋势,甚至还肯余出了一些视线瞥了一眼白九歌,声音淡淡。
    “他没受伤,只是中了毒而已。”
    那缕血腥气源自于白九歌的一呼一吸之间,自然很难追根溯源,找到那根本不存在的伤处。
    闻言林翾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白九歌,发现对方的嘴唇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色,双眼紧合,毫无知觉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像是中了毒。
    重光的手不老实地搭上了林翾的小臂,走到白九歌近前,忽然皱了皱眉。
    “……这萧千愁多半与极意谷有些渊源,用的毒是极意谷中的某种秘毒。”
    他的声音没什么波澜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情绪颇为冷淡,只有在说起“极意谷”三个字时,他的声音才重了几分,像是要将这三个字放在齿间狠咬。
    林翾不由得抿了抿嘴,心道重光猜得的确没错。
    萧千愁的确与极意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书中只提到过萧千愁的父母是极意谷中之人,且是迫害重光亲人的直接凶手,并没有具体详述他们在极意谷中的身份地位。
    但从书中描述的萧千愁掌握着极意谷许许多多秘法毒术来看,其父母地位应该颇高。
    林翾目光凝重,心头思量颇多。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心底暗暗考虑该如何委婉地提醒重光,告知对方仇人的身份。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无疑是替中毒昏迷的白九歌解毒。
    他瞄了一眼自己的手,似乎在思考从哪里动手比较合适。
    如今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伤害自己来救助别人的模式。比起当初在御虚门被强制而放肆无节制地取血,眼下这种全凭他个人意愿救人的情况已经显得十分不错。
    不过他并没有来得及真正下手,便被看穿了他想法的重光捏住了手腕,强硬地阻止了下一步的行动。
    重光的脸色黑着,似乎有些不满,但忍着并没有发作,只耐心地告诫林翾不要总是试图放血。
    “极意谷曾经用这种毒对付过我,我有办法解它,你不要随便弄伤自己。”
    说话间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彼此的身上,不曾分给其他地方。
    而就在萧千愁方才停留过的地面上,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一闪而过,稍纵即逝,没有人注意到它曾经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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