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突然现身于金殿之中的老者正是领皇炎崇的老朋友,圣魂学院的院长,丘名老人。而跟在丘名老人身后的四个人,则是圣魂学院四大分院的院长,道风仙骨的白须老人是青龙院的院长曲封,个子稍矮一些的黑面老者是白虎院的院长傅黎、长相憨厚老实的是朱雀院的院长赵允、而如铁塔一般的光头大汉便是玄武院的院长雷天!
    今日丘名老人竟然带着圣魂学院的四大院长同时现身金陵皇城,这可是多少年都不曾一遇的奇闻怪事。
    朝中大臣大都听说过丘名老人的名讳,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是没有几个,因此当他们听到炎崇呼喊出“丘名老兄”这个称呼的时候,几乎所有朝臣的目光都不禁微微一颤,继而一个个纷纷朝着丘名老人投去了极为好奇的审视目光。
    可当他们看到站在殿中的传说级强者,竟然只是一个体弱精瘦的糟老头子,而且身高还不足五尺,长的更是其貌不扬,小眼睛、酒糟鼻外加上一口参差不齐米黄色烂牙,干巴巴的老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头发胡子也同样稀稀松松的没剩下几根,这副‘奇特’的形象一下子便打破了众臣心中对丘名老人的幻想不说,而且更是实在有些不敢恭维。
    这样一个糟老头放眼金陵城几乎满大街都能看到,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众臣虽然心中都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可真当丘名老人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的心里还是不免一阵打鼓。
    丘名老人似乎并不在乎众臣各异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笑着和领皇炎崇寒暄着:“陛下,希望老头子我来的还不算晚!”
    “不晚不晚,本皇的事情你丘名老兄什么时候迟到过?”炎崇似乎和丘名极为熟悉,说起话来也丝毫听不出半点领皇的架子,俨然就像是两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亲切而自然,“快快快,上来坐!”说着领皇竟然还将身子微微侧了侧,将偌大的宝座让出一半的地方留给丘名老人。
    “欸!陛下,这群臣之礼,老朽可断断不敢僭越!”丘名老人笑着摆了摆手,“老朽站在下面就好了!”
    “来人啊!还不快给丘名院长搬张椅子来!”炎政一见到丘名老人眼中陡然闪过一抹精光,继而急忙朗声对旁边的內官吩咐一声。
    “老朽见过圣西王!见过……”还不等丘名老人对着炎政和炎浩相继施礼,却被瘫软在地上的炎浩给吓了一跳,继而苦笑着问道,“圣南王这是怎么了?”
    “哦!无事无事!”炎浩在周围的大臣搀扶之下,赶忙站起身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尴尬地笑道,“人老了,一站久了就容易犯晕!呵呵,让丘名院长见笑了!”
    “哦!无妨无妨!那这张椅子还是请圣南王坐吧!”丘名老人说着便轻轻一拂袖子,只见刚刚由四个內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上来的铜铸龙凤椅,竟是如柳絮一般轻盈地飞到了炎浩面前,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炎浩身前,落地时铜椅竟是十分轻巧,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响声。只凭着挥手之间的本事,便足以令殿中的众臣大吃了一惊。
    “丘名老兄先别说那些了,如今圣域告急,你可已经知道了?”炎崇眉头微皱着问道,“你若再不来,本皇可就要急死了!”
    “陛下莫慌!一切老朽已经知晓了!”丘名老人淡然地轻笑道,“圣北王率领二十万大军惜败北郡,蓝世勋挥军三十万直奔金陵皇城而来,圣域教主东方宿趁机号召各处宗门作乱,借此机会迅速瓜分圣域各地,将实权全部从各位城主的手中夺走,间接从内部架空了陛下的统治。内忧外患,老朽都已经知道了!”
    “是啊!”炎崇忧心忡忡地点头说道,“本皇卧病在床数月,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圣域就要易主了!”
    “天命如此陛下不必过分忧虑!”丘名老人从容不迫地笑道,“天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此乃天命所归,蓝世勋有叛逆之心更不是心血来潮,他已经苦心积虑了不知多少载,所以今日之祸不是今日埋下的,而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种下了!”
    丘名老人所流出的那股淡定从容令本来人心惶惶的金殿之内再度恢复了平静,众臣忐忑不已的心似乎也因为丘名老人的话而重新变的安稳下来。
    “眼下大敌当前,本皇究竟该如何是好?”炎崇直言不讳地问道,“如今满朝群臣都没了主心骨,面对蓝世勋的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他们都已经被吓破了胆,如今本皇也唯有听计于你了!”
    “敢问陛下,该看清的可都看清了?”丘名老人突然话锋一转,竟是莫名其妙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被丘名老人这么一问,领皇炎崇也不禁愣了一下,不过好像他很快便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原本浑浊的双眼之内陡然闪过一抹精明之意,继而在群臣皆是一脸茫然之下,炎崇竟是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炎崇此举立即引起了炎政的注意,他一直注视着炎崇的目光之内,竟是也跟着炎崇的点头而陡然闪过一抹震惊之色。炎政何其聪慧,只通过炎崇和丘名二人的只言片语,他便很快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领皇炎崇和丘名老人二人之间,一定还隐藏着一件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这件事竟然连炎政和炎浩都不知道,足见领皇炎崇对于丘名老人是何其信任!
    “好!”见到领皇炎崇点头,丘名老人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看清了便好!看清了便不枉陛下这几个月的一场大病!”
    “咳咳……”炎崇听到丘名的话不禁苦笑着连连咳嗽起来,他连连摆手道,“看清了是看清了,可本皇这身体是真的不争气,要不然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蓝世勋这个叛贼越做越大呢?”
    “老朽刚刚已经说过了,蓝世勋命中如此,即便陛下没有突生急病,蓝世勋也会做大!”丘名老人轻笑道,“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便是这个道理,如果万事都能按照人所预料的那般进行,那陛下就不再是陛下,蓝世勋也不再是蓝世勋了!”
    “哈哈……”丘名老人的话立即便引起了领皇炎崇的一阵大笑。
    殿中群臣望着相视大笑的领皇和丘名老人,一个个的却只能大眼瞪小眼地一脸迷茫,因为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他们二人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在群臣之中,最着急的一个就莫过于炎政了,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一切不受自己的把控,他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全局,却不成想自己最后依旧成了局中人。
    “其实最令本皇没有想到的就是蓝世勋竟然会和东方宿勾结在一起,他们两个一个是豺狼一个是虎豹,如今本皇坐镇金陵城他们尚且能同仇敌忾,可一旦本皇大权旁落,到时候就是他们二人自相残杀的时候了!哼!”炎崇愤愤不平地说道,“亏我这么多年如此信任蓝世勋,即便他当年间接害死韩啸的谢字营五万大军一事,本皇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既往不咎,本以为可以借此感化他,却不成想这只白眼狼根本就不懂得感恩!”
    领皇之所以知道蓝世勋害死谢字营这件事,正是因为当年陆一凡他们去温阳城的时候,谢家三爷‘谢震’告诉他们的。本来陆一凡他们答应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可后来陆一凡遭到楼宗围杀,侥幸逃回金陵城的韩灵儿和纪原还是将这一切告知了韩啸,而后韩啸便第一时间告诉了领皇炎崇,希望炎崇可以对蓝世勋严惩不贷,可当时领皇却以陈年旧事不值相信为由拒绝了韩啸的请求。虽然炎崇拒绝了惩罚蓝世勋,可为了给韩啸一个交代,同时也是为了检验蓝世勋的忠心,领皇炎崇便将蓝世勋派去西南之地剿杀楼宗,而当时领皇之所以这么做,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蓝世勋证明自己与玄宗和东方宿不是一丘之貉,因为天下人都知道东方宿是圣域各个宗门的共主,蓝世勋剿灭楼宗无异于断去东方宿的臂膀,其实就等于和东方宿结仇了。在当时的领皇心里,只要蓝世勋能不为东方宿所用,那就可以被自己所重用,毕竟蓝世勋的文治武功都可称得上是当世奇才,更何况领皇还想借蓝世勋来牵制韩啸的大权。但领皇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蓝世勋当时明明剿杀楼宗,分明是和东方宿结了仇,为何如今还能苟合到一起?
    领皇炎崇千算万算,最终却还是失算了一步!
    “蓝世勋为人生性狡诈,陛下能透过这件事看清他的为人便好!”丘名老人轻笑着点头说道。
    “唉!”言语至此,领皇炎崇不禁轻叹一声,“本皇何止是看清了蓝世勋,还看清了更多的人!”说着他的目光还冷冷地扫了一眼炎浩,这一眼差点让炎浩吓的从椅子上滑落下去,“可那又如何?如今虽然看清了,但却也养虎为患,面对如今的蓝世勋,本皇现在是有心杀敌,却是无力回天啊!”
    “只凭陛下的力量或许确实无力回天,可陛下为何不想想借力呢?”丘名老人话锋一转,而与此同时他的眼中也陡然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
    “借力?”炎崇听到这话不禁愣了一下,“借谁的力?难不成真的如传说那样,领皇遇到困难时要去向教主借力不成?”说到这炎崇自己不禁都苦笑了起来,“东方宿现在恨不能天天盼着本皇早死才好,他又怎么可能帮我?”
    “老朽说的当然不是东方宿!”丘名老人神秘一笑,继而故意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中压低了几分声音,“我说的另有其人!”
    “谁?”领皇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陛下可听说过在西南之地有一座西皇山?”丘名老人故意绕起圈子来。而他此言一出,炎政的目光便是陡然一变。
    “听说过!”领皇炎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那陛下可知道西皇山中如今可是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丘名老人继续说道,“此人不仅有足以借给陛下的庞大力量,而且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粮草,所以若能得到此人倾囊相助,陛下做起事来自然会如虎添翼!”
    “竟然有这种人物?”炎崇显然也被丘名老人的话给勾起了浓厚的兴趣,“他到底是什么人?”
    “西皇山如今的主子,短短四五个月便将门下弟子从千余人而扩充到了万人有余,魂宗的宗主……”丘名老人的话说到这里不禁微微停顿了片刻,继而在领皇极为好奇的目光之下,方才轻笑着说道,“陆一凡!”
    “陆一凡?”
    “嘶!”
    丘名老人才刚刚将这个名字一说出口,领皇便是陡然惊呼一声,而朝中群臣则是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对于这个名字满朝大臣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就在年初之时,陆一凡曾将金陵城闹得翻天覆地,这个名字在金陵城中早已是如雷贯耳,至今他还名列于领皇的钦犯名单之中,试问又会有谁人不知道呢?
    “陆一凡竟然在西皇山?”领皇炎崇一脸惊讶地说道,“而且……他还创立了一个过万人的魂宗……”
    “怎么?陆一凡这几个月在西南之地名声大噪,难道陛下一点都没有听说?”丘名老人颇为惊讶地望着一脸茫然的炎崇。
    只见炎崇缓缓地摇了摇头,继而他将目光直直地投向了炎政和炎浩,语气阴沉地问道:“你们可知道此事?”
    “我们……”炎政和炎浩二人同样一阵语塞,领皇甚至都不用多问,只看这二人支支吾吾的样子,心中就已经清楚了他们定然对此事知情。
    “好大的胆子!”炎崇震怒,厉声喝道,“陆一凡身为本皇钦犯,你们竟然敢知情不报!还有西南十四城的城主,这群酒囊饭袋难道不知道陆一凡是本皇钦点的重犯吗?”
    “陛下息怒!”炎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义愤填膺地对领皇说道,“这几个月陛下卧病在床,有些事我们是万万不敢和您说的!其实……其实西南十四城……早就已经不受朝堂的控制了!”
    “什么?”炎政此言一出,领皇炎崇如遭到当头一棒,整个人也瞬间变的有些恍惚起来,“难不成西南十四城也……”
    “不错!西南十四城的确也落入了宗门之手!”不等炎政把话说完,丘名老人便率先说道,“在陆一凡创立魂宗之前,掌控西南十四城的宗门名叫皇宗!”
    “本皇才刚刚铲除了一个楼宗,这才两年不到的时间竟然又冒出来一个皇宗,这……”领皇炎崇也被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见他面色铁青地怒视着前方,咬牙切齿地说道,“到底这些人的眼里还有没有本皇!”
    “陛下,铲除楼宗之事治标不治本!”丘名老人继续说道,“圣域祸根之本在于蓝世勋和东方宿,他们二人不除,圣域难以长治久安!”
    “除!一定要除!”炎崇一字一句地说道,“只不过我皇族与陆一凡素有仇怨,他如今创立魂宗,莫不是已经投靠了东方宿?”
    “我看没有!”丘名老人淡淡地说道,“据说五个月前,魂宗开宗立派在西皇山中设下天地宴,陆一凡发出了一千多张请帖,但却没能请来半个人!”
    “为何?”炎崇眉头一挑,好奇地问道。
    “因为陆一凡之前得罪了皇宗,继而受到了东方宿的钳制!”丘名老人继续说道,“玄宗放出话来,任何人不得与魂宗有半点瓜葛,否则便视为玄宗大敌!因此陆一凡在西南越做越大,但却并不意味着他已经投靠了东方宿!所谓敌人之敌便是我们之友,更何况如今陆一凡的手下高手众多,而且金银无数,更重要的是您的心腹智囊陆淏谦正是陆一凡的父亲,我想只要陛下能与陆一凡冰释前嫌,得到魂宗的鼎力相助,我想解除圣域之危便指日可待了!”
    “我不明白!”炎政突然开口说道,“就算陆一凡他肯帮我们,那我们也不过多了一万多人马而已,又如何能与蓝世勋的三十万大军抗衡呢?”
    “圣西王,人多并不意味着一定会胜!”丘名老人神秘地笑道,“而且你又怎么如此肯定我们就没有其余的兵马呢?”
    “什么意思……”
    “好了!”不等炎政继续追问,领皇炎崇却是突然大手一挥,继而朗声说道,“丘名言之有理,如今圣域危在旦夕,也的确到了本皇去求他陆一凡一次的时候了!”
    “如今蓝世勋势如破竹朝着金陵城而来,为了以防不测,陛下最好暂时避其锋芒,一路南去至西皇山,去魂宗向陆一凡求救才是!”丘名老人淡笑着说道,“而且此行陛下非要亲自去不可,其他人只怕去了也说服不了他陆一凡!”
    “你想让本皇放弃金陵城?”炎崇颇为顾虑地问道。
    “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就等于坐以待毙!”丘名老人点头说道,“更何况如今能解除圣域之危的关键不在金陵,而在西南!如若不弃,老朽愿意在陛下求援归来之前替陛下坐镇金陵城,而让我学院中的这四位分院长保护陛下一路南行!”
    “如若丘名你肯替本皇坐镇金陵城,那本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领皇炎崇竟是丝毫不再犹豫,痛快地答应下来,这也足见炎崇对于丘名是何等的深信不疑,“那好,本皇便即刻动身前往西南之地,本皇向你保证,明年春年花开之际一定带人赶回来,到时候我们一举击溃这群乱臣贼子!”
    “陛下,我愿与你同往……”
    “不必了!”不等炎政开口请命,领皇却是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此行本皇只带几个侍从和圣魂学院的四大高手便可,人多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次本皇是去逃命,难道你以为是去游山玩水吗?”
    “是……”炎政在领皇的训斥之下只能心有不甘地答应一声。
    “此去西南,陛下一路小心!”丘名老人点头道,“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本皇今日午时便动身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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