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还不等陆一凡带人步入中军大帐,就已经听到了韩啸的一阵暴喝陡然从帐中传了出来,接着也不等陆一凡弄清楚原由,只听到帐中猛然想起一记极为响亮的耳光声,接着只见帐帘猛然向外一突,之后一道人影便是狼狈不堪地从帐中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了陆一凡的脚下。
    此刻只见那名躺在地上的军士一脸委屈的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颊,而透过他的五指间的缝隙,隐隐然已经有一丝血迹从里面渗了出来,这也足见他挨的这一掌力道是何其的大。
    “怎么回事?”陆一凡俯身扶起了这名军士,眼带疑惑地问道,“韩大人为何要打你?”
    这名军士先是看了一眼陆一凡,待认出了陆一凡的身份后,方才嘟囔着嘴一脸委屈地说道:“韩大人今日命我带人去卓狼草原四处搜捕昨夜逃亡的那九个兽族之人,我按照韩大人的吩咐带人四处搜查,但一直搜查到黄昏也没能查到半点蛛丝马迹,虽然我也觉得奇怪,但天色已晚我不得不带着人回来向大人复命,却没想到大人竟然为此事斥责我办事不利,因而……因而……”这名军士说着说着竟是忍不住眼中委屈的泪水,呜呜地小声哭了起来。
    “没出息!挨一巴掌你就哭,你到底还算不算个男人?”柳三刀眉头一皱,他最见不得这样的孬种,当即喝骂道,“你要是不服就直接冲回账内找韩啸理论便是,在这里像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的有个屁用!”
    “我……”被柳三刀这么一说,那名军士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在一脸的惶恐与惊诧之中,竟是陡然放声大哭起来,而后也不等纪原等人相劝,他却是先行一步推开了陆一凡哭着朝远处跑开了“太欺负人了……”。
    “这小子……”陆一凡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而后便带着柳三刀几人迈步走入了账内。
    此刻,在韩啸的中军大帐之中,还有几个身穿铠甲风尘仆仆的军士正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一个个紧低着头,任谁也不敢抬眼看韩啸一下。而韩啸,此刻就站在这几个军士的前边,气的脸色发白,那副暴怒的样子就如同一只发了威的猛虎一般,模样甚是吓人。韩啸本身就是武官出身,虽然久居金陵朝堂之中脾气变得和蔼了不少,但在军营之内他却依然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暴君。如若没有点脾气,这圣域第一武将的名头又岂会落在韩啸的头上呢?
    “韩大人!”陆一凡在帐门处站住了脚步,对着韩啸和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习尘微微拱了拱手,继而一脸好奇地问道,“他们这是……”
    “一凡,你来的正好!”韩啸见到陆一凡,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而后他用手挨个指着面前的这些军士,冷声说道,“这群废物,我让他们每个人都带领几百人出去给我搜查九个兽族之人的下落,到头来他们竟是连根毛都没能给我带回来!你说我留他们何用?”说着话,韩啸却又是气不过心头的那抹怒意,而后用蒲扇一般的大手狠狠地砸在了那几个军士的头盔上,可即便是有头盔保护,那几个军士依旧感到脑袋一阵眩晕,可却又不敢乱动一下。
    “一个都没有?”陆一凡轻抿着嘴唇,一脸疑惑地说道,“不应该啊!那九个人昨夜不是都已经身负重伤了吗?又岂能跑远……”
    “所以,我怀疑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跑的!”韩啸气哼哼地转身坐回到了自己的帅案之后,而看到韩啸重新坐下,这些军士的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起码不用再挨打了。
    “你们先下去吧!”习尘缓缓地睁开眼睛,对着那几名军士轻声说道,而后又微微点头示意陆一凡在一旁坐下,“此事也不能全怪他们,若是此事真有什么蹊跷,那莫说是数百人,就算是数万人也一样找不到半个人影!”
    “我想不明白,难道在北疆之内兽族还有什么同伙不成?”韩啸的眉头此刻已经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子,原本在他的计划中今天便能将兽族之人全部解决,也好早日回金陵复命,但却想不到中途竟然又出现了这等差错。
    “不可能!”习尘一脸郑重地说道,“北疆之地我最了解,这一个月来我们已经派人几乎把北疆搜了一个底朝天,更何况大军就驻扎在冰原交界之地,其他的兽族之人根本就不可能再进的来!除非……”
    “除非什么?”不等习尘有所迟疑,韩啸便是猛地将目光一凝,急忙追问道。
    “除非北疆之中有内鬼!”习尘刻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嘶!”习尘此话一出,账内一片安静。只见韩啸目光如炬地紧紧地扫视了一眼帐中的几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帐门之处,久久没有张口说话。
    习尘所说的内鬼究竟指的是谁,其实账内之人都已经是心照不宣,毕竟如今在北疆之中也只有两股能成气候的势力,一个是以韩啸为首的五万金陵大军,还有一个就是以褚凌天为首的北疆大营。而北疆大营归根到底又是谁的势力,这件事只怕圣域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来人!”韩啸突然开口说道,“去把蓝辰给我找来!”
    “是!”账外的护卫答应一声,而后便一路小跑地传命去了。
    “你想怎么样?”习尘目光闪烁着盯着韩啸,语气凝重地问道,“无凭无据韩大人可不要乱来,否则此事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我心里有数!”韩啸没有理会习尘的话,双眼始终紧紧地盯着正前方的帐帘。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一名护卫的带领下蓝辰带着海老和三春便一起迈步走入了账内。
    “见过韩大人,见过都督!”蓝辰极为礼貌地对着韩啸和习尘二人拱手施礼。
    “坐!”韩啸一指账中左侧的茶案,口中淡淡地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蓝辰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右侧的习尘和陆一凡,而后又看了看站在陆一凡身后的柳三刀、纪原和谢云三人,最后再度环顾了一圈账内的其他守卫,在稍稍迟疑了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地迈步走过去坐下,而海老和三春则是规规矩矩地站在蓝辰的身后。
    “蓝辰,我来问你!”韩啸一上来便是开门见山地问道,“昨日营门口来了些乞食的难民,你可知道此事?”
    “知道!”蓝辰点头应道,“昨日一名军士来我帐中告诉我此事,后来我见他们可怜,便让海老和三春带些粮食和水去救济他们了!不知韩大人为何提起此事?”
    “好!”韩啸冷笑着点了点头,“你知道便好!那我再来问你,你可知道昨夜我和习尘、以及麾下大多数将领、旗主全部都不在营中的事情?”
    韩啸此话一出,站在蓝辰身后的海老当即便是脸色一变,不过他掩饰的极好,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又让自己的神情恢复了平淡,依旧是那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淡然模样。
    “这……”蓝晨眉头微微一皱,他显然没有听明白韩啸这么问的意思,于是在张口之时稍稍迟疑了一下,略微思考之后方才一脸郑重地点头说道,“这件事我也知道!”
    “甚好!”韩啸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再三问你,那你知不知道昨夜我们不在营中是去做什么了?”说罢,韩啸的一双虎目已然是瞪得大大的紧盯着蓝辰,只要蓝辰的神情之中有一丁点的变化,韩啸都能第一时间捕捉到。
    “我不知道!”蓝辰在韩啸的目光威势之下,身体略显一丝僵硬,眼神也不敢再与韩啸对视,只能微微垂下眼帘,幽幽地说道,“不过今天一早我也听说了一些,韩大人昨夜兵分七路,是去剿灭北疆的兽族余孽去了。”
    “不错!”韩啸冷声大笑道,“昨夜我是兵分七路去剿灭兽族余孽去了,不过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哦?韩大人此话怎讲?”
    “昨夜跑了九个!而他们如今已经全部身负重伤,但诡异的是今日我派人在草原上整整搜罗了一天,竟是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你说……”韩啸的话说到这里陡然一滞,继而眼神微微眯起,一字一句地问道,“奇怪不奇怪?”
    在韩啸那神鬼莫测的眼神之下,蓝辰的后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便被汗水给湿透了。此刻只见他猛然间正襟危坐,抖了抖略显僵硬的身子,而后目光直接迎上了韩啸的眼神,一脸正义地问道:“韩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请恕蓝辰听不懂韩大人话中的意思!”
    “你真的不懂吗?”韩啸的声音仿佛充斥着某种魔力,令蓝辰的精神都不禁跟着颤抖了一下。
    “不懂!”蓝辰硬着头皮反击道,“我最不懂的是为何昨夜韩大人和都督将所有人都派出去剿灭兽族余孽,却唯独单单落下了我?难不成是韩大人对我有什么偏见不成?”
    蓝辰的话说的韩啸的脸色猛然一变,那副欲要发飙的模样令整个中军大帐之内都变得异常紧张起来。见状,陆一凡赶忙轻咳了两声,似乎是在有意缓解这种难解的尴尬局面。
    “昨夜那些难民,与今日诡异消失的这九个兽族余孽,可有什么关系吗?”习尘缓缓地张口说话了,他的话锋一出便是直戳到了海老的要害之处,听的海老也是心头一颤,好在此人老谋深算城府极深,这才没有被人察觉出什么异样。
    “他们之间为何会有关系?”蓝辰一脸不解地追问道,而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是在怀疑我暗中勾结兽族?”
    听到蓝辰的话,陆一凡的心头不由地一惊,虽然他早就知道海老和褚凌天以及兽族三者之间有着某种极为微妙的关联,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蓝辰竟会真的勾结兽族来侵入圣域。
    “此事与我何干?”蓝辰一脸怒意地站起身来,对着韩啸和习尘说道,“昨日是军中的那个总千户派人来找的我,若不是那名总千户想推诿责任,找我来处理此事,我甚至都不知道有难民这件事!”
    “你说的可是田大海?”习尘目光冷厉地盯着蓝辰,他的眼神就如同两根钢针一般,似乎能穿透蓝辰的心。
    “这种小角色,我又岂会知道他叫什么!”蓝辰气哼哼地说道。
    “哼!还说不知!”习尘陡然伸手一指站在蓝辰身后的三春,而后冷声笑道,“你不妨问问你身后的侍童今天都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此刻三春早已是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如筛子般抖个不停,被习尘陡然伸手一指的时候,他的双腿之间竟是猛然间穿过一股子热流,而后裤裆处便湿了一片。三春,竟是被习尘的一句话给吓尿了。
    “三春,你今日做过什么?”蓝辰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三春,当他看到三春的诡异模样时,心中也不由地‘咯噔’了一下,一抹极为不妙的预感悄然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我……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啊……”
    “还敢撒谎!”习尘猛然暴喝一声,这一声不要紧,只将三春给吓得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瘫软在了地上,身子底下瞬间便是被他自己的尿给染湿了一片,“今日晌午时分你分明故意遮住了自己的容貌,偷偷摸摸地前往田大海的营帐!说,你都去做了什么?”
    “我……我……我……”三春一连说了三个我字,竟是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三春,你倒是说啊!”蓝辰也急的满头是汗,“你去那个什么田大海那里做什么?莫非你与此人有旧不成?”
    伴随着习尘的咄咄相逼和韩啸凝重而杀意浓郁的目光,以及蓝辰那疑惑不解的追问,三春此刻已是完全慌了神,他的眼神一个劲地朝着一旁的海老看去,眼神之中似乎带有某种哀求之意,只可惜面对三春的求助,海老却始终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目不斜视地直视着前方。
    而一直在对面默默观察的陆一凡,却是已经将这一细节尽收入眼底之中。
    “我说……我说……”被逼的退无可退的三春终于咆哮一声,而后一脸气急败坏地说道,“我是去给田大海送药去了,我听说他被韩大人罚了一百军棍,所以我跑去为他送些治疗皮外伤的药膏!”
    “你与那田大海非亲非故,你跑去送哪门子药膏?”蓝辰气得用手连连指着三春,咬牙切齿地说道,“说!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三春在蓝辰的逼问之下,竟是嗷的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那副鼻涕眼泪流一脸的样子,令人实在是不敢恭维。
    “既然他不知道……”习尘阴冷的将目光缓缓地从三春的身上移向了蓝辰,而后未在蓝辰的身后做丝毫的停留,便又直接掠了过去,最后竟是死死地落在了始终一言未发的海老身上。在帐中沉寂了片刻之后,习尘方才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继而一字一句地说道,“海老,那不如由你来说吧!”
    习尘话音一落,账内一片哗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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