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上真的有一种从冰山寒蝉的毒汁之中提取而出的毒药,此毒蕴含着生死两重造化,若是能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服用相应的解药,其对于人而言就是大补滋养之物。可若是没能及时服用解药,则其药性便能在片刻间毒火攻心,令人痛不欲生,血脉倒冲而亡。
    这种诡异毒药的名字便叫做寒蝉毒丸,虽然名字与沐丹所拿出的药丸一模一样,可实际上牡丹的那瓶药丸却是个真真切切的赝品。类似于寒蝉毒丸这种毒药即便在五域之中也是极为珍贵的丹药,又岂是她沐丹所能拿的出来的?
    虽然明知寒蝉毒丸是假地,但陆一凡还是决定和沐丹合演这么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向楼张楼孔二人使诈,让二人心生畏惧胆怯,继而不攻自破,到时候莫说是一颗仿造的毒丸,就算是一杯清水也依然能将他们二人吓个半死。
    最后虽然死了一个楼郑,重伤了一个楼李。但在楼张和楼孔二人的全力配合之下,接下来的两天依旧是风平浪静,今日封城之内所发生的的一系列小动作倒也没有引起楼宗的警觉。
    对于陆一凡来说,这无疑是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虽然二日时光对于常人来说无异于白驹过隙一般在眨眼之间便已经过去,但对于陆一凡一众来说这两天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何为度日如年,他们不敢再在城中有其他的举动,无时无刻不在四处查探这封城各处以及楼宗的动静,整整两天两夜,陆一凡几乎都没敢合眼,他最怕的就是一觉醒来发现局势大变,最后再让封城重蹈了温阳城的覆辙。
    而在这两天之中,受到柳三刀和方承天邀请的西南各位城主也陆陆续续地赶到了侯府之中落脚,虽然这些城主早早的就到了,可陆一凡并没有现身与他们相见。而是将这些城主晾在了侯府之内,两天的时间只给吃喝,却不曾见面,当一些脾气暴躁的城主开始压抑不住内心的恼火,企图带人离开侯府的时候,这些人才发现原来早在他们踏入侯府之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软禁在这里了。而负责软禁这些城主的主事人,正是一心想要将功赎罪的谢云和他手下的二十七名温阳猛士。
    由于是在封城的地盘,并且花面朝祭也近在咫尺,因此这些城主虽然心有恼火,但也没有傻到真的和谢云他们动手,毕竟既然人已经到了封城,住在侯府也好,住在客栈也罢,其实都是一样不能离开。因此倒不如暂且按捺住心思,看看侯府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在花面朝祭的前一天正午,当西南十四城的最后一名城主被柳三刀和方承天亲自给“请”回侯府之时,另一方面的庞贺也赶回到了封城之中,并且还带回话来说他和纪原的行动诸事顺利,现在已经成功的将三千多城军埋伏在了城东五十里外,而庞贺此次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今日夜半时分悄悄的将城中的一千五百名封城守军带出去,与纪原合兵一处,一起钳制住楼宗老巢的数千弟子。
    万事俱备,如今也只欠东风。
    正堂之中,陆一凡笑眯眯地听完了柳三刀和庞贺二人带回来的消息。西南十四城的所有城主全部入府,附近三城的守军也已经调集完毕,而且如今负责封城城防的楼宗弟子已经被陆一凡降服。如无意外今,夜庞贺定能顺利将封城大营的人马调集出去。
    直至此刻,陆一凡设计的对付楼宗的整个计划已经完成了八成,如今只差说服西南十四城能同仇敌忾,在明日花面朝祭之时能一起帮助陆一凡对楼宗五虎下手,并且在明日之后能齐心协力一起剿灭楼宗在各城之中的余孽。
    如此一来,则大功告成。
    “陆大人,西南各位城主不知道大人打算怎么和他们说这件事?”坐在一旁的方承天陪笑着说道,“这次虽然我和柳兄弟将其他十三位城主全部请到了侯府之内,但其中不少是半推半就,还有一些更是被柳兄弟给强行绑来的,只怕他们人虽然到了,但心却不服啊!”
    “其中的确是有几个老顽固,这些老顽固这几年没少收到楼宗的好处,因此他们对于楼宗非但没有恨意,反而还心存感激,巴不得楼宗能一直统治着西南一带。”柳三刀冷笑道,“其中最以西皇城主杨令、栗洲城主段海、布陵城主郭盛三人最为顽固。如果能摆平这三个人,其他的不过是一些墙头草,哪边得势自然就会倒向哪边!”
    “柳兄,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对付这三个人?”陆一凡眉头一挑,淡笑着问道。
    “嘿嘿,依我之见杀了算了!”柳三刀冲着陆一凡嘿嘿一笑,眼神之中还不经意地闪过一抹嗜血的神采。
    “杀鸡儆猴虽然是个好办法,但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拿着我爹的令牌做事,这些城主虽然只是小小的城候,但也是光明正大的领皇之臣,若是我们随随便便的就杀了这些人,那我们又和楼宗有什么区别?日后领皇追究起来,就连我爹也不好交代!”韩灵儿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对于一切有可能损害韩啸的事情,她这个孝顺女儿是一律都不会同意的。
    听到韩灵儿的话,柳三刀不禁讪讪地吐了吐舌头,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其实柳三刀早就看出来了陆一凡和韩灵儿之间的感情非比寻常,而且更知道韩灵儿与陆一凡自幼便定下了婚约,因此在柳三刀的眼中,如今的韩灵儿地位无疑于就是他的主母,因此柳三刀虽然玩世不恭放荡不羁,但凡是关系到陆一凡这个主子的事或者人,他一律都不会胡乱反驳,甚至连玩笑都很少说。
    “灵儿此话言之有理!”沐丹点头赞同道。在陆一凡一行人中,只有沐丹和韩灵儿是女子,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们二女更是因为侠气相投,再加上她们又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爽快性子,因此如今她们二人俨然已经成了一对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因此现在当韩灵儿提出异议之后,沐丹自然是毫无条件的鼎力支持,“毕竟我们此行是在韩大人的庇佑之下,无论我们决定做什么都不能牵连到韩大人才是!”
    “不错。”陆一凡点头应道,“我们如今是兵,楼宗才是贼,因此我们才能名正言顺的做这么多事情,所以千万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西南十四城同气连枝,我们若想彻底铲除楼宗,就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谢云淡淡地说道,“这一次我们必须将楼宗彻底置于死地,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陆一凡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眼对方青云问道:“方公子,今天晚上的酒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陆大人的话,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妥当了!今夜傍晚时分在百翠园中定能如时开席!”方青云拱手回道,“除了酒宴之外,我还从万花楼中请来了一些歌姬舞姬为今夜的酒宴助兴!”
    “什么?”听到方青云的话,韩灵儿当即便是黛眉一蹙,转头质问向陆一凡,“你还真准备让人为你们跳舞助兴啊?”
    “当然了,毕竟这次我们宴请的可是十四位城主,非同小可,所以这面子上该做的事情自然是要做足喽!”陆一凡无奈地摆了摆手,“如果不把他们哄高兴了,西南十四城又怎么能同仇敌该呢?”
    “哼!我看你们不是想同仇敌忾,而是想蛇鼠一窝!”韩灵儿气哼哼的声音之中似乎还带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酸意。满堂之人听着陆一凡与韩灵儿斗嘴,虽然心中感到好笑,但一时之间却没有人胆敢插话。
    “庞将军,今夜子时,你准时带领城军从城西门悄悄出去吧!”陆一凡话锋一转,对着庞贺笑道,“那的守军将领楼孔我已经安排好了,子时一到他便会设法撤走其他楼宗眼线,继而将西城门虚掩半个时辰,所以你一定要在这半个时辰之中顺利将城军带出封城!”
    “末将谨遵大人之命!”庞贺对着陆一凡毕恭毕敬地拱手说道,庞贺乃是一介武夫,没什么心眼,从来都是上面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但真当做起事来却又是一丝不苟,因此找他办事倒也让陆一凡能省不少的心。
    “那好,诸位现在便各自回去准备一下吧!今夜我们是主人,要宴请西南其他十三城的城主,所以晚上的这场酒宴定然困难重重。”陆一凡陡然站起身来,对着堂中的众人朗声说道,“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所以这一场我们只许胜不许败,因为一旦败了,那此刻在堂中的你我或许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封城了。都听明白了吗?”
    “是!”
    陆一凡话音未落,以柳三刀谢云为首的众人便是纷纷站起身来,对着陆一凡拱手喝道,一时之间堂中每个人的眼中都是布满了凝重,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次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对手。
    ……
    傍晚,封城之中处处张灯结彩,百姓们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花面朝祭,热闹非凡的夜市之中几乎每一个商贩的摊位上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油彩面具,有的形同狮虎猛兽、有的貌似彩蝶蜜蜂、有的好像神仙鬼马、有的则是花鸟鱼虫。各式各样,颜彩各异,模样缤纷,人们纷纷驻足在不同的摊位前,精挑细选着明日在花面朝祭之夜要佩戴的独特面具,整座封城可谓是达到了一个一年之中极为少见的热闹与繁华。
    城中夜市熙熙攘攘的声音穿透了侯府的深宅大院,直达百翠园中,而今日的百翠园内同样是四处高悬着大红灯笼,亭台楼阁在无数烛台灯笼的映射之下显的金碧辉煌,分外典雅。
    而在百翠园内同样也充斥着来来往往的人,其中大部分是白衣飘飘的侯府婢女,她们来往于百翠园的亭台楼阁之间,向宾客们送着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
    百翠园的碧绿池湖正中建有一座直径数丈有余的巨大圆亭,而在圆亭的东西各有一条白玉石桥连接湖岸,其中东桥为入,西桥为出,格调布局甚是讲究。而这座圆亭则名曰“翠亭”,是这座百翠园中最大的也是布置的最为奢华的一座圆亭。
    而此刻在翠亭的四周湖面之上飘荡着上百只点燃的灯烛纸船,这些纸船的目的一是为了应景,二是为了给翠亭照明。东西两座白玉石桥的栏杆之上更是五步一个精致烛台,一时间竟是将这两道石桥映射的如同龙宫仙桥一般光亮无比。而在翠亭的周围则更是挂满了形态各异的灯笼,每一个灯笼之上都画着不同的山水美人,在照亮翠亭的同时更是带给亭中的宾客一种赏心悦目的优雅之感。
    月光之下,翠亭之中,南北纵向平行摆放着两排长桌,长桌之上美味佳肴应有尽有,各种菜色绝品更是玲琅满目,美酒飘香弥散在正座翠亭之中,饕餮美食更是令人忍不住直咽口水。而在两排长桌的中间有一条宽约两丈的宽敞过道,过道之上红毯铺地,红毯南端为侍奴们来往换菜上酒的入口,而在红毯的最北端则单独摆放着一张桌案,而在那桌案之上所摆放的菜肴美酒也是单独的一份,不用问那里定然便是今日这场酒宴的主人的席位。
    此刻,两侧长桌之后已经落座着西南十三城的城主,他们相互谈笑,彼此客气寒暄着。如今东侧长桌依次坐着七位城主,而西侧长桌却是只坐着六位城主,在西侧长桌的最前边如今空出一席,显然他的主人还没有到,众人纷纷猜测究竟还有谁能有资格与众位城主同席而坐,因为这些城主的意识里,方承天应该坐在最北端的正席之上,那此刻西侧头端所空出来的这一席就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了。
    这些城主的贴身侍卫和随从则被安排坐在各位城主之后的小桌上,同样大鱼大肉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而在中间的红毯过道之上,如今还有十几个衣着光鲜的美人舞姬在一旁乐师的琴瑟伴奏之下,纵情摇曳着身姿,无限的妩媚在这些宾客面前展露无遗,其中一些城主已经在这醉生梦死之间看的如痴如醉,甚至连手中的酒都忘了喝,一个个笑眯眯着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些勾魂夺魄的美人,若不是碍于这里是封城侯府,只怕他们之中早就已经有人忍不住对这些舞姬扑上去了。
    酒池艳舞,琴瑟笙箫,好一副醉生梦死,好一副忘乎所以!
    就冲着今日这场美妙绝伦的酒宴,这两天原本还因为被软禁而有些心生不悦的城主也早已释怀了。虽然主人还未到,这场酒宴也还不算真正开席,但如今大部分的城主早已是开怀畅饮,把酒欢歌起来了。
    但其中自然也有一些精明之辈,对眼前的这一幕反而是忧心忡忡,其中就有柳三刀所说的那三个最顽固的城主。
    “杨公,你说这方承天的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一脸胡子的栗洲城主段海瓮声问道,说话的功夫他还不忘将一碗烈酒顺势送入腹中。
    杨令老奸巨猾,此刻他只是摇头不语,眉宇之间始终凝聚着一抹阴霾之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承天是个什么人你我都很清楚,他会无缘无故请我们到百翠园中设宴款待我们?依我之见,他方承天今日这一场定然是别有用心!”坐在段海旁边的一位白净中年人突然张口说道,此人四十上下的年纪,长的白白净净看上去像是个老实人,可他那双不时闪烁着狡黠精光的眼睛却又令人不敢小觑于他,他正是这三个顽固城主中的最后一个,布陵城主郭盛。
    “郭城主的意思是……”
    “不用问,方承天来了!”还不待段海询问,杨令却是陡然眼神一聚,接着一双凌厉的老眼直接射向了从东桥带人笑面走来的方承天和方青云父子。
    “哈哈……诸公等候多时了,方某赔罪了!赔罪了!”方承天一进入翠亭便对着在座的诸位城主点头作揖,姿态十分谦逊。而大部分城主也自然纷纷拱手回应,顺势寒暄几句,场面倒也是其乐融融。
    “既然今日这次酒宴的主人已经到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正式开席了?”郭盛眉头一挑,不阴不阳地说道。
    “呵呵……当然!当然!”方承天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西侧的一排方桌走去,而当他走到最前端的时候,却是出人意料的没有继续走到正北的正席之上,反而是就这样坐在了西侧最前端的那处空席上。
    “嘶!”方承天此举,使得亭中其他的城主不禁一阵哗然。
    “方城主,这是什么意思?”杨令眉头紧皱着问道,“这里是封城侯府,是你方城主的地盘,你不坐上正席为何要坐在这里?”
    “杨公所言不错,这里虽说的确是我方承天的百翠园,但今日这场酒宴的主人却并不是在下!”方承天客气地笑道。
    “这……”一时之间,众位城主你看我我看你的,任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敢问方城主,今日这场酒宴的主人究竟是何人?”杨令再度逼问道。
    “是我!”
    这次不等方承天再度张口解释,一道爽朗的笑声便是陡然自翠亭之外传了过来,紧接着众人只见此刻东桥之上,一身白衫的陆一凡正带着一群人迈步走了过来,而当陆一凡渐渐走近翠亭之时,逐渐看清了陆一凡面貌的众位城主竟是都不禁心生出一抹似曾相识的熟悉之感。
    “诸位不用想了,我就是那个被你们曾经满城张贴的追杀告示中画像上的人……”陆一凡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从容不迫地环顾着亭中的每一个人,“你们应该都记得我的名字吧?陆一凡!”
    “哗!”陆一凡三个字一出,翠亭之中尽是一片哗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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