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陆一凡一行进入封城之后,封城一日之内风云变幻,尤其在封城侯府之中更是人心惶惶而不安,如今的方承天已经由最初的坐山观虎斗,变成了被迫站在了陆一凡一边。不仅不能再置身事外,反而还要帮着陆一凡一步步地引楼宗五虎入套。这既是陆一凡好言相劝的结果,更是事态一步步的发展所逼。
    如今的方承天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现在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陆一凡最后能成功解决掉楼宗,如若不然的话,待楼宗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第二日一大清早,按照陆一凡昨夜的意思,方承天和柳三刀以及一众随从带着厚礼,早早地便一起出城前往楼宗,由于封城和楼宗的距离本就不远因此他们二人只用了不足两个时辰,便在中午之前赶到了楼宗之内。
    楼宗的老巢给人的整体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号的城池,四周是用青石堆砌而成的高大城墙,而在城墙之上每隔三五米便能看到一个手持大刀的楼宗弟子在站岗放哨。而在楼宗的宗门外更是左右分别伫立着两尊巨大的黑石麒麟,而在麒麟内侧还左右各站立着八名体型彪悍的弟子守门,两扇黑色的巨型大门被铜皮所完全包裹,这样既可增加大门对撞击的忍耐力,更能做到水火难侵,这两扇大门的大小即便相比于封城的城门也不遑多让,而在大门的正上方的巨大石匾之上赫然还题着龙飞凤舞的“楼宗”二字,黑匾白字竟是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压抑感和肃穆感。不得不说,这个宗门的气派程度简直要比封城的城门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看那城墙之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防御布置,以及一个个神情肃穆严阵以待的楼宗弟子,令人不得感叹这里的戒备和阵容简直要比真正的城池城军还要气派许多。
    此刻楼宗的宗门处可谓热闹非凡,只见两扇大门四敞大开,而在宗门之外还停着许多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和押运重物的牛车。一拨又一拨的车队从四面八方慢慢汇聚而来,一个个看上去身份高贵的老爷们在各自的随从簇拥之下笑容满脸地朝着宗门走去,而此刻在宗门的台阶之上还站着一群楼宗弟子,而在这群楼宗弟子之中为首的是两个穿着华丽的男人。此刻,这两个楼宗首领模样的人正笑盈盈的和不断走上前来的老爷们相互寒暄着。
    “楼宗今日怎么这么热闹?那些来来往往的都是些什么人?”柳三刀和方承天此刻已经来到宗门之前,看着眼前的一幕,柳三刀的心头不禁感到一阵疑惑,“而且我看这楼宗的做派,分明就是一个城外之城嘛?”
    “呵呵,柳兄弟所言不假,这楼宗的宗门的确可以算是一个城外之城!只不过这座城却是不允许任何人随便出入,你看那些停在宗门之外的马车,它们全都是因为进不了宗门,所以才不得已停在这里的!”方承天苦笑道,“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马车的主人,他们便是这西南之地各个城的城主了!”
    “什么?”方承天的话令柳三刀不禁一阵咂舌,继而他看向那些满脸谄笑的城主时,眼中更是不经意地闪过一抹鄙夷之色,“这些就是西南各城的城主?他们怎么说也是一城之主,怎么现在到了这里一个个就变成了楼宗的孙子似的?一点城主该有的威严都没了。”
    “呵呵,西南一带在楼宗面前哪个城主还敢谈什么威严?”方承天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句大不敬的话,楼宗在西南一带的地位就像是金陵城在圣域的地位一样,而这些城主每年这个时候来这里拜访楼奕,那感觉也像是在拜访领皇陛下一般,处处谨小慎微,生怕失了礼数!在楼宗面前,莫说是城主该有的威严,不让他们三拜九叩地一路磕头磕进去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你看看这些马车,没有一个能走进去,这也是楼宗的规矩,无论什么人想要进入宗门拜见宗主那就必须要下马下车继而步行而入,我们这些城主也绝对没有一个例外,亲自带着随从,用人力将厚重的礼物抬进去,从而以显示对楼奕宗主的尊崇。要知道楼宗的宗门可不小,这进入大门之后依然是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的!很多年迈的城主这一路上可能要喘息个好几次才能走到楼宗正殿见到楼奕。”
    “呵呵,这楼奕还真是好大的架子啊!”柳三刀不屑地笑道,继而他眉头一挑,戏谑地看向那站在宗门口迎接各位城主的两个男人,开口问道,“那两个站在门口的男人哪个是楼奕?”
    听到柳三刀的话,方承天也不禁踮起脚尖朝着人群内望去,当他看清宗门处的状况之后,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抹苦笑,幽幽地说道:“那两个人都不是楼奕!那个身穿青衫的瘦干男人是楼宗的五虎‘霸山虎’楼畅,而站在楼畅旁边那个一连堆笑的矮胖子是楼宗四虎‘遁地虎’楼苍。宗主楼奕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因为我们这些城主根本就不值的他老人家亲自出来迎接。”
    方承天的话说到这里,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个楼奕越来越好奇了,我倒是想见识一下能摆出这么大谱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柳三刀笑道。
    “那个柳兄弟,等一下我就说你是我的随从,千万不要……”
    “放心吧方城主,我自有分寸!”不等方承天嘱咐,柳三刀便是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方承天从袖中掏出手绢再度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这一路上他已经不知道擦了多少次汗了,平日里他来这里也没有这么紧张,今日他对于楼宗心中有愧,因此当然是忍不住的冷汗直流,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方承天本就胆小如鼠,今日或许就是他这一辈子最为惊险的一天。
    擦完汗后,方承天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情,这才对着身后的随从招呼一声,继而便面带谄笑地带着柳三刀迈步地朝着宗门处走去。
    相比于方承天的紧张局促,柳三刀则要显得轻松惬意许多,只见他在进入楼宗之后便是不住地左顾右盼,仿佛对于楼宗的一切他都充满了兴趣。
    正如方承天之前所言,虽然名义上他应该是西南十四城中地位最高的城主,但实际上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其他城主一丝一毫的注意,有礼貌的还会在相遇之时寒暄两句,若是碰上个没礼貌,那索性是把头一扭,干脆装作没看见方承天一行人。
    而方承天也早就对此见怪不怪,即便是负责迎接的楼苍楼畅二人,也没有对方承天有过多的欢迎,只是聊胜于无地客气了两句,便将方承天一众让了进去,唯独能让周围人对方承天一行人多看两眼的原因,也只剩下了跟在方承天身后高大魁梧的柳三刀。
    楼宗正殿,今日前来拜会楼宗共有六位城主,而其他的城主今日还未到。然而现在楼奕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而这六位城主也全部被安排在楼宗正殿之中喝茶休息,这早就已经成了惯例,他们往往要在这大殿之中喝茶喝上一两个时辰,楼奕才会姗姗来迟跟他们见个面。
    虽然这些城主和楼奕见了面也只是虚假的寒暄和客套,但这个面却又是绝对不能不见。如若今年有哪个城主不愿意走这些看似无所谓的场面,没有亲自到这里来拜访楼奕的话,那第二年他一定是多灾多难,祸不单行。
    因此,只有在花面朝祭前来楼宗正殿见过楼奕一面,这些城主才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来年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此刻正殿之中可谓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六个城主外加上各自带来的随从护卫,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一百多人,而且在六位城主的身旁还各自堆放着如小山一般的厚礼,这些礼物全部都是要献给楼奕的。而最重要的是,这些礼物和在花面朝祭之时所上缴的贡银并不是一回事,礼物是这些城主自发准备的心意,而贡银却是楼宗定下的规矩。
    所以和楼宗攀关系,拉交情的最好时机就是这次送礼,因此各个城主在礼物上所花费的精力要远远大于在贡银上的筹备。
    “哈哈……果不其然,今年又是我们五个先到这里!”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城主瓮声大笑道,“只不过我完没有想到,方城主今年竟然也会这么早就到了,这貌似不符合你方城主的风格啊!”
    “唉!段城主严重了,凡事都要趁早,方某往年都是准备的功夫花的多了些,今年提前准备好自然也就提前来了!”方承天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自谦地客气道,“倒是你们五位,每年都是第一批到这里,实在令方某敬佩啊!”
    “我说方城主,你封城距离楼宗最近,这么急着来做什么?”一名体型消瘦,年过六旬的城主问道,“我们距离远自然得早早出发,你距离这么近,按理来说一般不都是在花面朝祭的前一天才来的吗?”
    “杨城主说笑了,方某不过是早来了那么一天,各位又何必如此奇怪呢?”方承天笑着对这位杨城主拱了拱手,似乎是在求他不要再继续刁难自己了。
    这位杨城主名叫杨令,说起来和柳三刀还颇有渊源。柳三刀称霸西皇山,而这位杨令却正是西皇城的城主。他们二人曾互相听闻,但却从未真正见过面。要知道在西皇城真正见过柳三刀面的人,绝大部分都已经变成死人了。因此即便今日柳三刀就站在那里,杨令也不认识。不过柳三刀却是从方承天的口中得知了杨令的身份。
    “对了方城主,看你身后这位随从长的魁梧不凡,颇有气势,怎么我们以前没有见过啊?”另一名城主当惯了和事老,见状也赶忙转移了话题,而他的话也将殿中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柳三刀的身上。
    “哦,他叫阿三,其实是我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因为家乡突遭大难,所以才来这投奔我!”方承天将事先就商定好的话说了出来,给柳三刀故意编排了一个假身份。
    “突遭大难?不知这位阿三的家乡是哪里啊?”生性豪爽的段城主不禁追问道,“是洪水还是干旱?”
    “都不是!”柳三刀故意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是人祸!”
    “哦?人祸?”杨令的眼睛一亮,“我圣域境内一向太平无事,敢问是什么人祸?”
    “是……”
    “阿三闭嘴!”不等柳三刀开口,方承天却是故作生气地喝斥道,“你一家老小是后来饿死的,算哪门子人祸,不得在这里胡言乱语!”
    “欸!方城主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今日闲来无事,你不妨和我们说说,自当是打发一下时间也好!”杨令干笑道。
    “杨城主啊杨城主,这种事可不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好事!”方承天故意摆出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只要说出三个字,你们就不想再继续往下听了!”
    “不知是哪三个字?”也有好事的城主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听到别人的问话,再看到大殿内其他五位城主聚精会神一脸好奇的模样,方承天的眼中不经意地闪过一抹得意之色,不过这抹神色被他掩饰的极快,他故意将音调压低,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才用手遮住半张嘴巴,一字一句地小声说道:“温阳城!”
    “嘶!”方承天这三个字一出,其他五位城主便是一片哗然。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温阳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在座的这几位城主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半年之前温阳城因为得罪了楼宗,继而被楼奕亲自带人屠城杀抢,这种事又岂能瞒得过在座的这些老狐狸,只不过对于这种事他们也只能睁一只中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了。
    今日被方承天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其他五人又岂能坐的安稳?当下也是各自心头一惊,继而便是眼神慌张地纷纷躲避起方承天的目光来,他们现在都在后悔自己不该多这个事。
    “呵呵,那个……不知道杨城主为楼宗主今年准备了什么礼物啊?”一名城主急忙转移了话题,竟是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和杨令谈起了礼物问题。
    一时间,殿内众人各怀鬼胎但却嘴上纷纷说着一些有的没的话题,以此来冲淡刚才方承天的话所带给他们的冲击。
    看着寒暄如故的几位城主,方承天不经意地和柳三刀对视了一眼,方承天的眼中浮现的是一抹无奈,而柳三刀的眼中闪过的却是一抹冷笑。
    “咳咳……让诸位久等了,老夫身子抱恙这才出来晚了,还望诸公莫要怪罪才是!”
    就在正殿之中熙熙攘攘相互寒暄之时,伴随着一道略显浑浊的咳嗽声,一道略显冷漠的苍老声音便是陡然自殿外传了进来,紧接着只见一道身着金色华服,年近七旬的沧桑老者,在楼宗其他四虎以及一众楼宗弟子的簇拥之下,不紧不慢地迈步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名副其实的西南霸主,传说中的楼宗宗主,楼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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