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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婵衣跟着颜黛出了正院,两人携着手走在园子里。
    颜府的园子此时正开着火红的秋海棠,十分的好看,婵衣走着走着被吸引,不由的停下来看花。
    颜黛笑着道:“这几日的秋海棠还不算是最艳,等过些日子入了秋之后,那会子开的要更加花团锦簇,比现在还要漂亮几分呢,到时候无论是用柳条编了花篮子来装,还是折了花枝供在瓶子里,都好看。”
    婵衣点头:“从云浮出来,若说是牵挂,我最牵挂的便是我那一暖房的花儿,也不知家里留下的婆子能不能照应好,我还有一株童子面品种的茶花,长得尤其好看,可惜不知道川贵那地界儿能不能养得活,便留在了云浮,若是早知道路上会遇见妹妹,无论如何也要带出来送给妹妹的。”
    颜黛知道这个表嫂是与自己亲近,才会说这番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婉。
    “那也不妨事,等往后嫂子再回云浮,我定要与嫂子讨这一株童子面来的,到时候嫂子可不要后悔了不愿给我才是。”
    婵衣看着她笑了,“你这丫头,却将我说成了什么小气之人?你既叫我一声嫂子,将来若回云浮,一株童子面算得什么,便是一暖房的童子面都给你又是什么大事了?”
    世家之女的相处往往就是如此容易,有了共同的喜好,又都有相同的经历,连年岁都差不多大,一个有心结识,一个有心亲近,怎么会有熟不起来的情况。
    所以在快到了晚膳的时候,正院的下人来请婵衣过去一道儿用膳时,两人已经惺惺相惜,携手相看笑语嫣然了。
    ……
    婵衣跟颜黛去了净房的时候,颜夫人脸上的笑意渐渐的凝成了沉重之色。
    楚少渊抬眼看过去,只觉得颜夫人像是有无尽的心事要说似得,叫人看着尤其不忍。
    “外祖母……”
    他刚唤了一声,就被颜夫人打断了。
    颜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神却像是通过了他在看另外一个人:“你眼角的这颗朱砂痣,像极了我的女儿,可惜了,她是个福薄的,早早儿的便去了,留下我这个老婆子在世上日日思念她,可到底是什么也做不成,一家人缩在宛州城里苟延残喘。”
    话说到这里,楚少渊立即明白颜夫人话里有话,而她所知道的内情显然是要比自个儿查到的要多的,否则也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他连忙问:“不知她是如何过世的?她……”
    实际上人都是如此,越是想知道,就越不敢问。
    所以问了一半儿便打住,只眼巴巴的看着颜夫人,等着她说出实情。
    颜夫人轻轻摇头:“若说起来的话,不过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两句话,可到底是心气难平,阿雪她我打小看着长大的,人人都说她是大燕的一颗明珠,可他们哪里知道阿雪向来是个淡泊名利的人,虽说是有些聪慧的过了头,但她想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且她向来就不是那种争名夺利,喜欢在人群里拔尖儿的人,可……哪里这般容易,生了一副那样惹祸的相貌,谁又会去管她是什么性子?”
    颜夫人不胜唏嘘,人人眼里只有她的绝美相貌,只想要将这一株绝世珍稀的花朵放在自家院子里,至于这花儿是喜欢红还是喜欢绿,爱太阳还是爱阴雨,又有哪个会这样的在意呢?
    这也是她如今不敢将孙女领出去参加宴席的原因。
    若是孙女再步了她姑母的后尘,怕是她这个老婆子就要活不成了!
    楚少渊听得有些云山雾绕的,母妃聪慧他是知道的,可是外祖母嘴里所说的其他的事情,他当真是一无所知。
    “那她为何会嫁给……那样尊贵的人?”他斟酌半晌,才问道。
    颜夫人抿了抿嘴,最后才轻声道:“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开头儿的时候不过是当这事是做戏罢了,谁教她惹到了那样的人,只有用这法子来躲避了,可谁想到这才是她的劫,躲都躲不过去的,纵然她再聪慧,可又能如何?”
    楚少渊皱眉,所谓的做戏,难不成是在说,当初母妃嫁给父王的时候,只是在做戏?因为母妃得罪了另外一个叫她惹不起的人?
    他有些犹豫的看着颜夫人:“可是泰……?”
    颜夫人点了点头,“是四公子,那时候四公子势大,咱们虽说是官身,但又如何敌得过?”
    是了,泰王是武宗皇帝第四个儿子,在外行走的时候也多被称之为四公子。
    也就是说母妃当初是惹了泰王,然后为了保住颜家保住母妃她自己,才会委身给父王?
    他似乎一下子就顿悟了,怪不得父王会不放心母妃,原来当初母妃委身于他的时候就不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所以父王才会这般的提防母妃,而母妃又太过于聪慧,导致父王的许多事都逃不过母妃的眼睛,所以才会这般?
    可又有些说不通,母妃便是再聪慧,她一个女子又能做得了什么?
    便听颜夫人缓缓道:“阿雪她从小就喜欢摆弄那些稀奇的玩意儿,从琉璃碗到窗户上用的薄琉璃,还有什么硝石跟火药,她都爱摆弄,有一次还险些将她另辟出来的院子给烧了,她瞧见太危险,这才停了手,她喜欢去庄子上,看农耕看秋收,她还时常拿了朝廷上的试验田来种新种子,她种出来的玉茭是最好最多的,后来还被朝廷封赏,她还喜欢种些药草,喜欢医术,家里的人有小病小灾都不必去请大夫,她开几副药便能好全了,有一次家里的车把式被马踹得几乎咽气,还是她一力救下的,我与老爷都说可惜了她投身成了小娘子,若是个小郎君,往后定然是要出阁拜相的。”
    而这些本事,就都成了逼死她的一条条理由,这般的聪慧这般的灵巧,到底是容不得世的。
    颜夫人用汗巾擦着眼泪,沉声叹道:“我宁可她平凡一些,宁可她没有这样的聪慧,这样的本事,也愿意她能够平平淡淡的过这一生。”
    楚少渊愣住,他一直以为母妃只是比之常人聪慧了些,哪里能知道母妃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这样的本事,即便是男子也十分罕见了,可母妃她却是个女子,也怪不得父王在母妃故去那么多年,却还心心念念着母妃了。
    他看向颜夫人,眼神之中的光芒幽深莫测:“那之后呢?可有征兆?”
    颜夫人一边擦泪,一边点头:“她早知道自己不容与人,才会早早的写了信函给了亲眷,给了与她交好的官吏,连我们都被她一力安排去了宁州,可她自己却救不得自己的性命!”
    楚少渊心头大震,随之而来的便是大痛。
    原来这就是真相,原来母妃她早就料到了她往后的命运,不惜一切的将外祖母家保护起来。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叫母妃承受这样的冤屈?父王说他偏听偏信,可为什么会有这个偏听偏信?
    母妃这样好的人父王怎么舍得这样的偏听偏信?
    楚少渊只觉得自己脑中充满了疑问,越接近真相,就越心慌,越不解,越发觉得母妃不应该这般死去。
    他看着颜夫人,咬牙问道:“外祖母可知是什么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叫母妃受了这样的委屈跟冤枉,被一碗毒药了却了性命。
    到底是为什么父王会这般后悔,后悔到做了那样一口棺木,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人,不允许他追查真相,甚至于他查到哪怕是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要全部掐灭。
    颜夫人摇了摇头,轻声道:“阿雪她,做了错事啊,她那样善良的人,竟然为了那个人,背弃了自己本心,酿下了弥天大祸,可到头来,却落了个空欢喜,我早说她不该嫁,这般的儿戏,可到底是劝不住,也没本事,才会护不住阿雪。”
    那个人?难不成母妃心底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为了那个人做了什么样的错事还会不容于父王?
    楚少渊急声问:“那个人是谁?”
    颜夫人看着楚少渊,轻叹一声:“还能会是谁?自然是她所嫁之人,六公子。”
    六公子?!
    楚少渊一下子想到了凝云镇上头莫名身死的那个老篾匠,那个老篾匠最后写的似乎就是个六字!
    他一下子恍然大悟,难道一直不许他调查事情真相的人,就是父王?
    知道这一点之后,楚少渊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若当真如此,外祖母这里也绝不会安全,只怕自己一离开,父王就会动手料理外祖母家了!
    知道这个事实之后,他的眸子蓦地睁大,看向颜夫人:“不知外祖母可愿与我一同去川贵?”
    他要保护外祖母一家人,他绝不会再叫任何人从他手里夺去他最重视的东西!
    颜夫人被他的问话问得一愣,他去川贵是因宫中之事被流放的,她们都是些女眷,到底是不能够跟上他的脚程的吧,况且此去川贵路途遥远,她还好,黛儿却是个病秧子,怕是在路上就要发病的。
    ……
    ps:因为姥姥跟姥爷生病,小意要照顾老人,所以最近的时间被占用的有点多,没多少时间码字,有几天都到半夜了,今天也是码字到了凌晨,大约再过半个月就能结束两头跑的生活了,握拳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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