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师遥望飞云涧对面风家大军,心中感慨万千,天风与天毒帝国明争暗斗近三千年,向来都是天风略微压着天毒一头,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天风风家的存在。
    作为对手,毒师对风帅风继忠还是很敬重的,风家在天风的局势不比他毒师,毒师在天毒帝国可谓一手遮天,帝王年幼,他毒师的党羽在朝中根深蒂固,兴师征伐天风帝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风继忠不同,风家表面风光无限民心归附,实际上却是如履薄冰,外有强敌环伺,内有皇家掣肘,胜则功高震主风家顷刻便会倾覆,败则民心散去束手待缚。
    风继忠的选择,真的太难了。这不是他一个人导致的境况,而是风家与皇家盘踞天风三千年来埋下的祸根。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挖坑,后人却不一定就能打井取水福泽子孙,也很有可能是为自己准备的墓地。
    风继忠声名在外,麾下十大名将骁勇无比,风家铁骑能征善战,其实毒师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登台拜将以来,不可战胜的风家军接连败退。
    毒师虽然自持有些手段,但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风继忠不可能这么不堪一击!毒师其实很多次都疑虑过,但就是风继忠迫于形势不得已佯装兵败,也不可能用名将北辰还有自己的胞弟风继定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毒师一直在试探,一直在观察,让他很意外但又丝毫不觉得奇怪的是,王师的先锋部队很早就到了这飞云涧,但却隐而不援,这让毒师心中暗喜,皇家的人终究还是想除了风家。
    毒师担心迟则生变,正逢风行军率领数千兵马赶赴飞云涧,心中顿生一计,命令小股队伍阻拦但不要拼杀,然后故意让风家父子团聚。
    绝境父子相逢,心中必然百感交集,那种久别重逢的哀伤情绪必然影响到三军将士。在加上自己配合音色歌舞,风家大军定然士气低迷不振。
    毒师身后,跟着自己的二弟子刀屠,四弟子剑狂,五弟子书狂,七弟子枪狂,还有两名天毒名将,再后面是百余名骁勇悍将,然后便是遮天蔽日的天毒大军。
    “师尊,我们还不动手吗?我看天风军士哀声一片,此刻我大军先飞矢烈阵,然后大军度过飞云涧,一番掩杀,风家军无路可退,加上四周邻水,铁骑无甚用武之地,我军必胜!”
    书狂眼神炙热,双眸之间满是跃跃欲试,众人闻言也是精神一震,纷纷出言请战,毒师叹息一声,举起右手摆了摆手,然后道。
    “我知道此刻进军风家军必然丢盔弃甲,大败而逃,只是一想到风继忠如此英雄人物,今夜却要陨落于此,心中有些感伤罢了。”
    “师尊,风继忠和麾下将领在边关这些年杀了我多少天毒士兵,又何必为了敌人自寻烦恼呢,我愿为先锋,麾军两千,定取风继忠人头来见,望师尊应允,以为我丧子之痛!”
    枪狂挺枪跃马上前一步请战,毒师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良久才道。
    “小七呀,你太急躁了,风继忠这种人,活着可恨,死了可惜呀,没能和他痛痛快快的较量一番,如此人物,死在了阴谋诡计之中,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呀!”
    毒师许久遥望飞云涧对面的风家军,然后转身沉声道。
    “风家军固然可恨,但他们保家卫国,我们才是觊觎别人国土的入侵者,今日,我在三军阵前立下一道严令:两军对战,风家将士死战者可杀不可辱,降者任由其离去,所过之处,不许扰民,不许滋事,此律,此刻开始生效,至本将往下,若有犯者,杀无赦!”
    毒师挥手,刀屠一声令下,箭雨飞下,对面的风家军慌忙开始结阵抵挡,一时间死伤无数,万余人乱作一团。
    “杀!”
    却在这时,枪狂一马当先,运起灵力大喝一声冲杀过来,气势骇人,不少风家士兵闻风丧胆毫无斗志。
    “手下败将,也敢逞威!”
    风行军不待父亲答应,挺枪跃马而上,二人在河中大开大合,各自运起灵力以命相搏,险象迭生,双方人马见二人河中搏杀,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
    长枪所向,火花四溅,二人枪法娴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风行军有伤在身,强忍崩裂的伤口与枪狂交战。
    风行军一枪刺中枪狂的肩膀,枪狂痛呼一声,用伤臂挟住风行军长枪,然后猛地一脚将手中长枪踢向风行军胯下白马。
    那白马一声嘶鸣,挣扎数息,倒在水中溺亡,伤口之间犹自插着长枪。
    风行军运起灵力立于水面,眼中有一抹痛楚,枪狂趁势拔出自己的长枪,挺枪跃马再战风行军。
    风行军抵挡,于水面连退数步,面色微沉。
    他不是武王,不能御空飞行,加上身上数次受伤,怕是不能这样在水上坚持太久,远处山涧飞流而下,下方犹隔数百米依旧水势湍急,河水不算太深,但几乎也有半人高。
    战马有魔兽血脉,虽然水中实力大减,倘若用灵力包裹马蹄,消耗不仅极小,还能如履平地,便是极大助力。
    枪狂横劈一枪直取风行军,风行军以枪撑于河底,整个人腾空而起,然后拔起长枪主动袭去,哪成想犹在空中,伤口突然血流不止,顿时灵力难以维继,开始往河中掉落下去,而枪狂长枪恰在此时横劈而来。
    忽的,刀屠胯下雪来马突然一声嘶吼,生生将猝不及防的刀屠摔到了马下,然后马蹄声起,宛如一道雪白的流星,直奔风行军而去。
    枪狂眼看就要得手,心中大喜,说时迟那时快,雪来马猛地至枪狂头顶掠过,后蹄猛地踹向枪狂,枪狂也是猝不及防,慌忙本能的收回长枪抵挡住胸前。
    然后整个人如遭雷击,连人带马被踹飞出去,雪来马趁势到了风行军身下,正好丝毫不差的将风行军接下。风行军心中一动,然后咬牙撕扯下外衣,深吸一口气将伤口紧紧的包扎起来。
    二人此刻都是狼狈不已,浑身上下交换了十余处创伤,两人再战,风行军越战越勇,如有神助,毒师恐徒弟有失,下令麾军掩杀。
    风继忠到底不是常人,在次子交战之际,就已经整合了剩余将士,眼见毒师大军掩杀,也下令冲锋。
    这一战,是风家前所未有的惨败,因为风家当年有三支铁骑威震南川,一支枪骑冲锋陷阵,战无不胜,一支弓骑灵活机动,出奇制胜,还有一支最为神秘的狼骑。
    前两支铁骑风家都有遗存,枪骑有风行军撑起一面大旗,弓骑之前一直没有良将,所以名声减淡,但三千年一直保存了下来。
    唯独这狼骑,除了当年的风家老祖风凛驱使过,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踪影,只是根据古籍的依稀记载,狼骑桀骜,以狼群为主,众多珍奇魔兽为辅,只有风家嫡系才能驾驭,但具体之法和何处可寻,却没有详细记载。
    风家铁骑,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风行军,每个人都拥有武宗的修为,他们并不能运用灵力包裹马蹄,过飞涧急流如履平地。
    昔日仰仗之所长,却成了此番大败的直接原因,风家军万余人被冲散,风行军护着自己父亲并着刀屠等带领残军往飞云涧下游而去,宁风和冷染紧随其后。
    一夜大战,风行军左冲右突,一马当先,本来重伤的身体仿佛丝毫无事,风继忠问起原因,风行军笑而不语,唯独宁风心中了然,因为久久没有出现的老鬼出现了。
    宁风其实很纳闷,老鬼这家伙魂识按理说得到了滋补,不应该还和以往那般必须依靠沉睡来修补魂识,却这么长时间都没和宁风联系,宁风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断天剑里鼓捣些什么。
    “小鬼,这风家的三个小子都有些意思呀,不简单呀不简单,居然能在如此险境之中突破修为,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魄力呀!”
    突破了?宁风终于释然了,怪不得风行军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不仅伤势好了,实力也大大增强,原来是和枪狂的战斗之中有所领悟不顾险地突破了自身修为。
    武修每番突破,就相当于一次洗经伐髓,气海的扩充和灵力的加强,会直接导致气血的快速循环,然后修补身体的创伤。
    行至天明,一众人约莫千人,在一处停留下来短暂歇息,风继忠询问是何处,名将薛子良回到道,此处名为断流,再行不过一里,便是这飞云涧河流的尽头。
    那里有一片绵延数里的竹林,林间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行,竹林尽头有一道铁索桥,下方乃是万丈深渊,如果能安然过桥,也算是基本脱离了险境。
    风继忠为将为帅半生,素来谨慎,深知这竹林极其便于隐藏伏兵,如果毒师预先埋伏下一支精锐队伍以逸待劳,到时腹背受敌,怕是九死一生了。
    但遥望身后毒师大军旌旗涌动,遮天蔽日而来,风继忠也被逼无奈,带领残军往竹林而去,风行军单人留下断后,薛子良和龙屠想留下,被风行军斥退,风继忠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重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枪狂引三百铁骑为前锋,一路纵马追赶,见风行军一人一马,想起昨日被风行军力退之事,喝令三百骑兵同自己一道冲锋。
    风行军豪迈一笑,长枪在手,跃马便向前去战,长枪连挑数人,风行军躲过枪狂一击,再退十数人,双方错开,立马调转马头回身再战。
    第二次冲锋,风行军依旧佯装不敌枪狂,杀出重围后拖长枪在地奔风继忠方向而逃,枪狂嗤笑一声,一马当先,紧追不舍。
    二人速度太快,后面枪狂带领的几百铁骑根本跟不上,枪狂距离风行军越来越近。
    风行军头也不回,枪狂不屑一笑,灵力汇聚长枪之上,直刺风行军身背,说时迟那时快,风行军身体一侧,立身与雪来马左侧,左手拉住马鞍,右手挟着拖地长枪突然回头一枪。
    枪狂哪曾想狼狈而逃的风行军本就是诈败,,被一枪正中心窝,瞪着风行军牙呲欲裂然后当场身亡。
    却说此时,那紧随而至的枪狂部众正好赶到,看见风行军的长枪之上犹且刺穿的枪狂尸体,不禁相顾骇然。
    风行军一声大喝,长枪将枪狂尸体举到半空,然后一仰长枪,将枪狂尸体打飞,眼神一厉,纵马杀向枪狂亲卫铁骑。
    风行军左劈右刺,连斩数十人,银甲被鲜血浇筑,变成了血红色,剩余枪狂亲卫骑兵心惊胆寒,纷纷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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