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对普通的贵族人家,这间操作间都显得有些窄小,室内昏黄的光线源自镶嵌于天花板正中的圆盘形灯罩,那是由一大块完整的琉璃打磨而成,里面应该装有光石。
    此时的戴伦·拜菲仕,与哈雷在军团堡垒第一次见到他时完全不同,即便昏黄的灯光为他身上那件宽松的白麻衬衣涂染一层低调之色,但仍遮不住他本人身上弥漫出的威严之气。
    身为王爵,和身为帝王,果然完全不同。
    「你要现在动手吗?」戴伦问。
    他的嗓音低沉饱含雄性魅力,随意地将眼镜放在操作台上,举手投足间透着有恃无恐。
    哈雷仅用右手握着黑狱,冰冷锋利的枪锋一直指着戴伦。
    「你应该知道,他们拦不住我的。」哈雷说。
    「哦?」戴伦挑眉,双目深邃有神,「你成长的这么快?」
    哈雷口中的他们,指的便是藏于这个房间三个不同方向暗格里的顶级高手。
    然而,在这个世上身为顶级高手会得到一个量身定做的头衔——大宗师。
    三位大宗师藏身于房间的暗格之中,从哈雷一进这个房间,绝杀之势就已经形成。
    这一切,哈雷在进门前就已经知道。
    道理很简单。
    众人皆知,帝国由一位帝王统治。但与凡人想象不同的是,在皇宫之中,却并非事事都能由皇帝「任性」。
    哈雷根据戴伦的气息探索到这个屋子,屋子门外居然一个守卫都没有。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不顾及皇帝的安全?
    没人敢。
    所以,既然门外没有守卫,必然就安插在门内。
    「让他们三人一起上吧。」哈雷说。
    自从离开雾海,驻扎银轮城,他已经太久没有正经地活动过筋骨了。
    「好大的口气。」戴伦似乎并不着急,「就算你爹来了,也不敢凭一人之力应对三位大宗师的围攻。」
    「如果他用出非人的力量呢?」哈雷找到字眼中的漏洞。
    戴伦摸着自己铁灰色的鬓角,狡黠一笑,「那他可会把我这皇宫拆了。」
    「这皇宫本就不是你的。」哈雷说。
    「你来找我,恐怕不是来争口舌之快的吧。」戴伦说,「既然要动手,还等什么?」
    「我在等你自己朝前一步。」哈雷说。
    「你真是越来越像帝空,总爱强人所难。」戴伦说。
    粗看之下,戴伦站在哈雷的对面,事实上两人之间还隔着操作台的一角,它虽然无法阻挡哈雷的攻势,却会影响哈雷出枪的速度。
    如此窄小的空间,生死之间只容得了一击。
    哈雷出枪的瞬间,也是三位大宗师破墙而出的时机,他的枪必须要领先一步刺进戴伦的咽喉。
    然而,在此之前,哈雷要先释放解咒之咒。
    戴伦何尝看不穿哈雷的心思。
    「你就没有觉得有些莽撞吗?」
    「你我早晚有一战。」哈雷说。
    「那为什么非要赶早呢。」戴伦说。
    「拖得越久,你对我的防备越充足。」哈雷说。
    「有道理。」戴伦说,「毕竟你也找不到比解咒之咒更有效的武器。」
    「我有些好奇,火猪究竟是如何把消息传递给你的。」哈雷问。
    「不不不。」戴伦摇了摇手指,「你该不会认为我安插在你身边的就只有一个人吧。」
    说着「废话」的时间。
    哈雷脚下不动声色地挪动,自己已经正对着戴伦,两者之间毫无阻挡。
    脚趾放松,脚尖点地,脚跟微抬,这是瞬步的准备动作。
    「你真是太莽撞了。」戴伦早就发现了哈雷的小动作,「我义务地提醒你一句,当解咒之咒释放的瞬间,兽魂也会从你现在的这副身体里被剥离而出,然后,这副身躯就会变成一副普通的强壮肉体,暂时不会有个人意识,当然也不再会刀枪不入。我国大将军噬龙大宗师·狩风蜘·奥修·戈欧手中的风拂别离是世间最锋利的神兵利器,会瞬间将这副肉体切成碎块,你舍得吗?」
    哈雷微微眯着眼,他既然敢来,就做好心理准备,戴伦的话不足以威慑到他。
    事实上,一枪击杀戴伦本就是哈雷要表现出的意图,那是虚招。
    哈雷比谁都清楚戴伦的「生命力」何其顽强。
    他出枪,为的就是逼三个大宗师出手,他要先解决掉旁枝末节。
    但他不动,三位大宗师自然也按兵不动。
    不知道是戴伦刻意安排,还是他们对哈雷的力量也有所忌惮。
    「情况好像变成僵局了。」戴伦说。
    「这不就是你故意布下的吗?」哈雷问。
    戴伦早就知道哈雷会来,门外的护卫也是他撤掉的,缩在这个小小的房间,就是将所有的「杀势」挤在了一起。
    省事、省时、省心,同时还能保护皇宫的「完整」。
    这计划未免想的也太好了吧。
    做梦!
    只要力够大,没有什么局是破不了的!
    「吼!」
    蓝光遮盖屋内的昏黄,一抹黑色闪电从门口直刺戴伦的咽喉。
    这一枪是直刺,哈雷存下了杀招,只要三位大宗师露出身形,此枪便会由刺改为横扫,斩出足以覆盖整个房间面积的大回旋,将三位大宗师同时斩杀。
    然而。
    哈雷的枪太快了。
    快到,连三位大宗师都来不及反应。
    枪锋已经到了戴伦喉咙之前。
    正在这时。
    一股狂风直扑哈雷面门,仿佛一击重锤。
    嗡。
    枪锋停了。
    停在一只手之中。
    但手的皮肤表面却生出花纹,仿佛某种猫科动物的皮毛,尖锐的爪子从指端突出,像是凡人故意蓄了长长的指甲。
    戴伦·拜菲仕兽化,又不是兽化。
    像手一样,其他部位的皮肤也生长一层花纹,本是铁灰色的短发已经暴长为海蓝色的长发,能轻松撕开肉块的利齿从戴伦的上唇突出,双目已经变成湛蓝的兽瞳。
    戴伦的依旧保持凡人的体型,尾巴更是没有长出来。
    这个状态,刚刚兽化却戛然而止。
    然而,这绝对不是兽化失败。
    哈雷从枪杆得到的反馈清楚地告诉他,此刻的戴伦拥有着比兽化后还要强大的力量。
    「仅仅用妖魁对付我,还真是被你小瞧了。」戴伦看着全身缠绕雷电,双瞳炽热如火的哈雷。
    「根本就没有三位大宗师保护你。」哈雷试着推动长枪,却没有一丝进展。
    「如果你来杀一个凡人帝王,三位大宗师也无法在你面前保住他的性命。」戴伦说,「至于我,你很清楚,我根本无需任何人的保护。」
    戴伦松开了手。
    哈雷重新独占黑狱的控制权。
    在他刺出第二枪之前。
    「你就不想听听一些事情的真相?」戴伦说。
    「……」哈雷说。
    「作为诚意,我先送你一件礼物。」戴伦说,「狂暴、妖魁、兽化,是强大的兽魂者的三个姿态。然而,突破强大之后,便会进入第四个姿态。」
    「就是你现在的模样。」哈雷说。
    戴伦点头。
    「兽魂者第四姿态,它名为『兽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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