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之盟的办事效率之高,让伊芙感到可怕。距离血骨珀塞尔承诺的傍晚时分还有一个多小时,伊芙清单上的东西就已经全部收集齐全了。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哈雷问。
    伊芙将所有辅助物品清点完毕之后,对哈雷说,「我需要一个大点的空间,最好不见阳光。」
    遮蔽阳光多叠加几层床帘就能做到,但城主堡垒里所有空闲的大房间对于伊芙的要求来说都太小了。
    血骨珀塞尔想到了一个地方——月落广场的地下迷宫被打通贯穿成了一整块空间,一次性装下三百多名纹咒师都绰绰有余。
    毫无意外的,所有人都对伊芙破解解咒之咒这件事充满了兴趣。所以,离开城主堡垒前往月落广场的队伍难免有些浩浩荡荡——那简直就像是一场窃神者的大游行,刚刚经过一次「流星天灾」的居民将此视为另一场灾难的征兆,纷纷躲进屋内,紧闭门窗。但若仔细瞧,便会发现有些窗户微微裂着条缝,圆溜溜、泛着光的眼睛朝外瞧着——这是源自黑羽姐妹会的诱惑。一群美人个个胸大腰细,身穿黑袍,裙摆的开叉一路开到胯骨,每走一步都会裸露出整条白花花的长腿。这种壮观的「美景」,可不是天天能见到的。
    看着咒术之盟摆出如此阵势,很显然意味着有大事发生,城主克诺·坨门也想见识一下,却遭到血骨珀塞尔很客气的婉拒。
    「够大吗?」位于月落广场之底,哈雷问道。
    「够了。」伊芙说,「我需要一些助手。」
    她拿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画有一个整体为圆形的法阵,复杂的线条之间标注精准的数字。
    伊芙要做的就是让人按比例将羊皮纸上的法阵「复制」到地面之上。
    充满好奇与干劲的阿苏美自告奋勇,却被伊芙拒绝。
    「光有纹咒知识的积累是不够的。」伊芙说,「要做成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人手配合。」
    「交给我吧。」血骨珀塞尔说。一排双手抄在长袖里的红袍之人走出人群,血骨珀塞尔从伊芙手中接过那张羊皮纸,安排自己的手下站在对应的位置之上。
    用了十几分钟,三十九红袍之人站好了位置。
    「需要再扩大一倍。」伊芙说。
    血骨珀塞尔立马进行指挥,几分钟之后,达到了伊芙的标准。
    三十九个人撑开的法阵,几乎达到地下空间边缘,比城主堡垒的训练场还要大。
    「每个人在脚下凿坑,然后把光石埋进去。」伊芙说。
    红袍之人行动起来,在地上挖出一个头颅大的坑,将十三枚鸡蛋大的光石垒进去。这一步完成之后,地面之上便多出了三十九个「光点」,整个地下空间都明亮了几分。
    「下一步划线,速度要求均匀。」伊芙说。
    她和血骨珀塞尔将三十九根「银粉刀」发到每一个红袍人手中。每一个红袍之人从从自己脚下的光点朝右手方向的光点走去,移动的同时,用银粉刀在地面上划动。银粉刀与地面摩擦会留下粉屑,连成一道细细的弧度。
    见到染血之手整齐划一的动作,阿苏美一下子就服气伊芙为什么不让她上场了。
    三十九个人以同样的速度交换了位置,并在地上划出同样弧度的银色线条,反射着光石的光芒,熠熠生辉,说是法阵,更像是某种星辰图。
    接下来的难度,陡然上升,伊芙从珀塞尔手中要来指挥权,依次吩咐三十九个人的走位,银粉刀在地上留下各种弧度的线条。
    大概两个多小时之后,三十九个人全部移动完毕,手中的银粉刀也正好消耗殆尽,无数根银色线条连接着三十九个光点,璀璨夺目,「星辰图」一下子变得浩瀚无比。
    血骨珀塞尔对照着羊皮纸,发现地表上的法阵虽然扩大数十倍,精密程度竟然与羊皮纸上的原型丝毫不差。更让珀塞尔佩服的是,银粉刀的长度是伊芙来之前调整过的,如今不多不少全部化为细屑,说明伊芙连这个细节都计算到位了。
    「准备好了?」哈雷问。
    「别着急。」伊芙说。
    她取出一件小玩意,是一片手心大小的圆形银色薄片——这也是清单上最难搞到的东西,这是一件合金产物,但金属配比是伊芙自己提供的。一般的铁匠甚至连其中金属的名字都不曾听过。
    伊芙用一柄小锉刀在银色圆盘中心穿开一个小孔,然后再从小孔出发朝外凿出一道道细细的线条,蜿蜒弯曲,就像是一座湖朝四面八方发散的河渠。
    直到这一步,阿苏美都不知道伊芙究竟在做什么。
    在场之中,阿苏美是亲自尝试破解解咒之咒次数最多的人,之前两次的顺序都是哈雷先将解咒之咒放出,「金沙」在空气中伸展出无数金色射线,阿苏美的工作就是矫正金色射线的位置。阿苏美之所以无法解开解咒之咒,一方面是她体力不支,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无法读懂金色射线所组成的符号的意义,但她相信这份执行逻辑是正确的。
    她本以为伊芙比自己强在体力与对纹咒的了解方面,可从目前来看,她做的准备工作毫无意义。
    伊芙布下的法阵,虽然复杂,但大略能看出这是一个能量提供法阵,与刻在各种纹咒臂甲内部的回路类似,那些臂甲也正是靠这种法阵将光石的能量进行转换,释放出水火风雷的法术。
    然而,这种法阵是无法给人类「充能」的。至于伊芙手中的那个银色圆盘,阿苏美则更是从未见过。
    「但愿她不是在故弄玄虚。」阿苏美说。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若是伊芙直接破解解咒之咒失败,岂不是辜负了哈雷千里迢迢寻找她?
    事先将「准备工作」做足,就算最终失败了,也算是伊芙尽力了。
    阿苏美正这般想着,伊芙突然说,「可以了。」
    「怎么做?」哈雷问。
    「把解咒之咒拿出来。」伊芙说。
    哈雷从布袋中将那枚拖着流苏的金沙捏了出来。
    「将咒核放进这个小孔。」伊芙指着银色圆盘的中心,咒核指的自然就是哈雷指间的金沙。
    金沙镶嵌银色圆盘的小孔,竟然严丝合缝,那些流苏没有像过去一样化作无序的金色射线,而是自觉地流入银色圆盘表面的「河渠」之中。
    !
    阿苏美吃惊。
    伊芙手中的银色圆盘突然大亮,从银色化成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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